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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Mrs.Christmas ...

  •   回到马斯坦在中央的落脚处前,他驱车带有些精神过敏的小伙伴去了医院。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接受的信息实在太多,马斯坦在阿菲尔掀了桌子攻击大总统的的瞬间甚至忘了这人刚被放出来,真真切切地作为俘虏被囚禁了两天。
      “说明我没问题。”
      阿菲尔神经紧绷。这次他坐在副驾驶,五指无意识地按压军裤布料。“伤口早就包扎过了。虽然全是一通莫名其妙的人,好歹还在见那个人之前洗了澡。”

      不知道称呼金·布拉德雷什么,索性草率的代称‘那个人’。

      马斯坦还是好脾气,“和军部一点儿不牵扯的私人医院,医生是我的老朋友。”

      “更不可能。”

      “为什么?”

      “你的老朋友一半以上头顶都有点绿。”阿菲尔斩钉截铁,“我要爱护生命。”

      马斯坦的笑意登时僵在脸上。他咬牙切齿地猛打方向盘、甩出个大转弯。

      “那你怕是死定了,少爷。”

      到医院后单独开辟一间诊室,待做完所有的治疗,始终挣扎在地平线的夕阳彻底被远处的建筑吞噬了最后一缕光线,带来了又一日沉重的夜幕。
      雨停了有一会儿。
      马斯坦在不时有水珠滴落的屋檐下按灭烟头,待身上的味道稍微散去,他才踏着私人医院走廊中凝固的消毒水味儿走回诊室。

      打了麻药,先前隔着蓝色的消毒帘、躺在诊疗床上的阿菲尔已经坐了起来。

      马斯坦反手阖上门。
      他看青年中佐赤/裸着上身,冷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先前浸了雨水的绷带被拆下,即使做了处理,开放性伤口在中央排水道内的囚室里仍暴漏了5小时以上,伤口避免不了有点感染。

      以及逐渐被绷带遮盖,盘踞在阿菲尔背后的大片刺青。

      炼成阵受血肉绽开形状变得奇怪。马斯坦走近,他思考着抬手,用指腹沿象征银的半月边缘小心地勾勒一下,那是靠近蝴蝶骨的位置,甚至能感受到青年凸起的骨骼与呼吸带出的起伏。
      阿菲尔身子一顿,受惊了似地扭头看他。
      医生不耐烦地说‘别动’,一手将青年的脑袋掰向正确的方向。

      马斯坦放下手,问:“炼成阵花掉了,需要重新纹吗?”

      接口的是医生:“不要纹。才做了清创手术,等原部位结痂再说。”

      “是不是会留疤?”

      “闭嘴,不乐意最开始就该把人往整形医院送。”

      像是说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你们有什么资格多要求什么’?医生脸上带着大大的医用口罩,他丝毫不掩饰自己不愿意同马斯坦打交道,只露出双眼角细长的刻薄眼睛。
      疲倦地将血淋淋的棉球扔进垃圾桶,医生示意护士过来包扎后走了出去。

      的确是个足够坦诚的人。

      阿菲尔想;他坚持只用极小剂量的麻药,此刻撑着眼皮,试图通过瞎想写有的没的来对抗潮水般淹没脚脖的昏沉。

      也正是这种直率的脾气让医生得到了马斯坦的信任吧?

      马斯坦活得太迂回。这其中也有共性,倒不是交好,潜意识他会更偏向简单的人。

      包扎结束,小护士退出去阿菲尔才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稍微眯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刚才随医生出去,不知道二人谈了什么的马斯坦手里拿着件干净的衬衣。焰之大佐将衬衣放到阿菲尔手边儿,旧的那件沾了血不好处理,想了想,马斯坦径直从器具柜里扯出个黑色的塑料袋将衬衫扔进去。
      开始清创时还是暮色满天;
      这会儿窗外像是蒙着厚重的阴云,玻璃有些脏,残留着雨滴干透后的痕迹。
      阿菲尔问:“你们谈了什么?”
      “问多久换一次绷带,多久能过来拆线。”
      当然这不是全部。马斯坦手上动作顿下,他看麻药劲儿还没过的青年行动不方便,走过来,垂眼领住衬衫一侧衣领、帮助断臂进入袖管。“顺便问了下你的至伤原因。”

      至伤原因。

      阿菲尔嗯了声,反应过来后有点想笑,“一件刑具都没见到,亏我做了思想准备。”

      “没人打算撬开你的嘴?”马斯坦惊讶,“这么好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有点可惜。”

      “怎么会。你该照照镜子,夫人要是看到这些,说不定会直接去找阁下理论。”

      阿菲尔不想谈这个。他不吭声,单手灵活地挨个系上纽扣。

      再抬眼,双手插在口袋里的黑发男人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事实证明,即使是罗伊·马斯坦先生也会选择性的习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能力。阿菲尔眼下垂着阴影,他向来交际被动,成长经历注定了他不会主动为自己争辩什么。
      此刻觉得难受,也只是稍微抿了嘴;将一些自己想说的统统吞回肚子,初雪般细碎的额发下是一双透着无所谓冷彻味道的眼。

      “抱歉。”

      马斯坦顿下,“只是觉得作为大总统夫人她选择了丈夫。不代表她不心疼你。”

      这些阿菲尔当然知道,毕竟直面了养母泫然欲泣的表情。

      只是在现在的时间,现在的场合,他几乎带着自暴自弃的心情懒得体谅任何人的感受。阿菲尔抬手拍了下马斯坦的肩膀,想了想,说:“我知道。也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明天再知道也来得及。”
      马斯坦见他没生气也松了口气。
      抬手将青年的腕骨握住,马斯坦刘海下总带些考量神情的眼明晃晃地印着灯影。他有些温和意味的笑很有感染力。手里握着阿菲尔的腕骨,抬起来晃狗爪子似地晃了晃。

      “先回家睡觉。希望我们还能赶得上一个热水澡。”

      Mrs.Christmas第二天一早才知道养子回家的消息。

      经营带些风俗性质酒馆的女人满脸震惊,“罗伊那小子被通缉了吗?”

      “……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啊?”

      进入温暖的室内,在酒馆打工的女孩脱下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她抬手调整歪出去的胸带,边说:“昨晚您不在,罗伊突然回来也没说什么,还带了个人,两个人给店里的姐妹们打了个招呼就上楼睡觉了。”
      “带人?”
      Mrs.Christmas将烟嘴含在唇间,“睡了不该碰的人被通缉,带着拖油瓶逃回来。”
      女孩无奈,“请您对自己的养子好一点。”

      而且带回来的是个男人;

      望着对自家养子的人品有着奇妙认知的老板娘,女孩抱着看好戏的心情不再说下去。

      罗伊·马斯坦一直睡到中午才下楼。东方的焰之大佐满头黑发乱翘,踢着拖鞋,见一楼的酒馆已经拼起桌子准备吃午饭,立刻自觉地搬了个凳子,顶着养母的白眼挤进她和一个店里的小姐姐之间。
      “你回来干什么?”Mrs.Christmas没好气的问。
      “一些军队上的事儿。您知道前段时间中央的国家炼金术师杀手吗?”
      马斯坦挖了一勺豆子,边嚼边说:“那次之后中央拥有国家资格的人一下少了好几个。我可能会调职回来,您开心不?”

      不过不是风光无限的回归,而是方便人造人对‘人柱’的就近监视罢。

      “不开心。”Mrs.Christmas一点不给面子,“我花了18年才摆脱你。”

      “我回来后租附近的房子好不好?要不直接搬回您这儿。”

      “说了别回来,臭小子烦死个人。”

      马斯坦对养母修炼到了极点的傲娇(基本没有娇)适应良好。黑发男人听着浓妆艳抹的养母一点儿不客气的怼人话,身边是穿着清凉的小姐姐们,廉价的酒和烟,嚼着嘴里一点儿不好吃的饭菜才后知后觉的有了回家的感觉。
      拿三明治上去,马斯坦同另一个房间的小伙伴分享了这一点。
      “我17岁进军校时克丽丝(Mrs.Christmas原名)可不是现在这样。她一直把我送到车上,觉得我要么受不了训练自己跑回来,要么嘴上太贱,被同期找个理由打死了搬回来。”

      房间窗帘紧闭,一线细长的天光穿过隆起的被褥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马斯坦话音落下许久,露出个毛茸茸后脑勺的人才迟缓地嗯了一声。
      阿菲尔是标准的军人作息,早上6点睁开眼就起床,这次一口气睡到快下午让他头脑昏沉极了。基本只有10平米,塞了床和衣柜的拥挤房间,马斯坦将三明治的盘子床头柜后坐下,抬手隔着被子拍了拍青年的后背。
      “还好?”
      背对他的后脑勺过了几秒才回答:“再十分钟。”
      确认这人不是身体出了问题,马斯坦暗自松了口气。“国难当头,布拉德雷中佐阁下,您可以选择吃了三明治再接着睡。”

      阿菲尔没回答。后背又被拍了拍,马斯坦落锁走了出去。

      再次睁开眼,蔓延在被褥上的天光已经消失了。

      不是受伤最重的一次,身体却被某种力量捆绑着迟迟无法回到现实。

      阿菲尔用一侧手臂撑起身体。他向窗户的方向侧过身,看撩开些窗帘后外面狭小昏暗的小巷以及在路灯下不太明晰的漫天星子。
      房间狭小,弥漫着股久未住人的浅淡霉味儿。
      待消化罢眼前的场景,声音才逐渐回来。白发青年首先听到楼下小巷中的犬吠。老房子没什么隔音功能,楼下酒馆的动静潮水般缓慢的自地板缝隙溢出,窗外树叶沙沙作响,汽车鸣笛,大笑,小孩的哭声。声音以现实的形式存在着,缓慢挤掉了室内的每一寸空气。

      接着触感回来;阿菲尔用手撑着额头在床上坐了会儿,下来从衣柜里取出衣物。

      脏衬衫已经丢掉了,军裤里用纸巾包裹着几只套着塑料软管的吗啡。

      为了让士兵们在任何糟糕的情况下都能注射,注射器设计的很小,针套下是足够长、能够穿过任何皮脂的针头,药水装在黄色的塑料软管里。
      阿菲尔胃部受了重拳般火烧火燎,他喉间干涩,用拇指褪去针套后,将针刺入皮肤。
      像是始终安静行走的冰冷平原突然遭遇暴雨。对于世界而言是自然现象,对于人类却是灾难。逐渐加快的心跳化作沉重的春雷击在肩膀上,剧痛中血液传递电流,将□□分割得支离破碎。

      穿一件有些旧的蓝色短袖,独臂青年望着柜脚,眉眼透着迟缓的沉郁味道。

      熬过喉间漫长的滞涩感。阿菲尔指节曲起,用指腹推下第二只针套。

      Mrs.Christmas见到养子带回来的神秘客人则是三天后。

      她现在的年龄熬不了太久夜,当然,经营这种酒馆向来日夜颠倒,Mrs.Christmas总在睡意模糊间听到刻意放轻的门响,或者脚步匆匆,偶尔还有罗伊与什么人交谈的动静。
      更多见到那位住客的反倒是店里的女孩,“啊,见过啊。”试图用面霜遮去新冒出的痘痘的 女孩盯着镜子、随口说:“他又没遮着掩着。那么明显的特征,任谁光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吧。”
      “哦,还是个有名人。”
      女孩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大总统的儿子嘛,这个国家还能有谁不知道。”

      吧台后,含着烟蒂的Mrs.Christmas给自己点上火。

      她吐出一口烟雾,笑了下,“那天之后就没再见过,……啊,今天也算听到好消息了。”

      当晚,亚美斯多利斯无人不知的大总统长子便坐在了吧台旁。阿菲尔要了雪莉酒,店里既有最干最淡色的干雪莉酒,也有最深最滑的甜雪莉酒,1587年它们作为法兰西斯·德雷克爵士最引以为豪的战利品之一被带来这片大陆,调酒师被扒拉到旁边,见老板娘将两种雪莉酒各倒了一杯,加上冰块放到白发青年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青年眼眶深邃,五官带着鲜明的伊修巴尔特色而投下深重的影。
      青年穿一件简单咖色的衬衣,纽扣开着一颗,右侧空荡荡的袖口丝毫不影响他别具一格的强势气场。阿菲尔端起酒杯,向Mrs.Christmas空碰一下,旋即一声不吭的依次喝了个干净。

      店里的没有陪酒的女孩大声起哄,又随Mrs.Christmas的手势安静下来。

      “你在我印象里还是个小鬼。”

      “时间过得很快,马斯坦夫人。”

      女人挑眉,“在店里不要这么叫我。”

      “那,再来一杯吧。”

      阿菲尔稍顿后,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脸,“Mrs.Christmas。”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Mrs.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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