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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故友的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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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被烟雾迷住眼睛之前,马斯坦大步走向窗口推开窗户。
“咳咳、你最近怎么回事……?”
男人深深换了口气,让中央市相对东方更为干燥的夜风一股脑地钻进肺里。相互之间就逃犯的事情进行商讨,然而一回神,马斯坦只觉自己怕是一头扎进了火灾现场。“了不起,布拉德雷少爷。今年的国家资格审查之后我会记得拍电报恭喜你拿下烟雾之炼金术师的称号的。”
阿菲尔抬眼看了下扒着窗台的男人,说了声“抱歉。”边将刚点着的一只按灭在烟灰缸里。
等待烟雾散去的时间,马斯坦开了口:“在北方不好过?”
声音微地遥远,像被风从窗边儿送来的。沙发上的青年抬手将随垂头扫到眼角的刘海撩到头顶,松手,白色的碎发复而落回耳边。
阿菲尔简单回答:“像是。”
马斯坦用指节敲敲窗框。金属发出有节奏地闷响两声。
“敷衍也有点太过了。我以为你只有在自己也搞不清的情况下才会这么说。”
搞不清状况?非常精确。阿菲尔在未开口前便在心里给予认可。
他在马斯坦扯出这个话题前几乎看完了报告。艾扎克·马克多加、冰结的艾扎克。前同僚,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吃过同一锅牛奶炖菜的伙伴。然而马斯坦开口了。阿菲尔不得不放下最后几行读的极为草率的文件。
“事实就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他措辞。头脑里混杂的事情多得一团乱麻,不得不花时间从中抽出一个线头。
“两个月前还在西部。暂且不谈顺利,但姑且什么都在进行着。被召到中央,……搞没完没了的战术演练又不得不坐三天三夜火车去北方打个来回。全过程就是这样,您还想听哪部分的感想?”
白发青年口吻惯常的克制,然而眼神微凝;
见马斯坦晃悠着在桌子对面的沙发坐下,阿菲尔耐不住烦躁动作抬手触了触眉毛,紧紧闭住抿得薄薄的嘴唇。
马斯坦没理他最后的讽刺,声音平和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在预期内。问题所在。所以我在问你发生了什么,阿菲尔。”
并未得到回话,马斯坦说出思考已久的猜测。“是不是和那个传言有关?”
阿菲尔皱眉。“我支持反战派的传言?”
马斯坦颔首。他虽然平时表情算得上丰富,不说话时的肢体动作也意外地有感染性。像是说着作为我是愿意相信你的但是,——但是,阿菲尔想,一切说到底还是取决于中央,取决于大总统的态度。
没收了他的银怀表,附带将人踢到北地。
这其中的寓意到底作为对于孩子的惩罚顺带让他避避风头,还是诚如那天晚上在车里和部下所说的踢出局,其中的思量大概又是一番被夹在现境、漫长而复杂的查证和斗争了。
简直一塌糊涂。两人一时被极有深意的沉默充斥。
焰之大佐工作了一天,这会儿将近凌晨两点即使是军人体质也难免难受。他放松了腰背倒进沙发。略微眯眼,烟雾如数散去的房间回荡着股夜晚的冰凉味儿。
随眯眼模糊的视野中,独臂的瘦削白发青年垂眸像是陷入了极深的思索。
这其中是有时间涌动的。细节来讲正如此时两人面前的茶几。横跨大陆,克制而精确地绘制相隔极深极宽广的四年时间。——马斯坦眯了眼观察那河流。布拉德雷家的大少爷向来表情寡淡,然而天生一副好看的下垂眼,加上言辞谨慎,倒是越发显出与此刻萦绕鼻尖的冰凉晚风极为相称。
片刻,黑发男人的视线移向头顶明晃晃的吊灯。
“内战后你主动放弃任职中央的机会申调去了西方最边境的驻地。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原来还是会愁眉苦脸的啊。”
阿菲尔闻言看了翘着腿,瘫在沙发上掩不住一身倦意的男人。
先说正事。阿菲尔点点桌上印有冻结之艾扎克照片的文件,“介意我搭把手吗。”
马斯坦摆摆手,“没问题。钢那小子虽说能干但作为军人还是天真了些。你洗刷你的流言,早点完事也更有利于我的评价。”
“感谢。会记得把你睡了我女朋友的事儿不写到报告里的。”
听到这事儿马斯坦简直要炸。……当然他不是对阿菲尔指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脑。但——黑发男人猛地翻身坐起,“我他妈什么时候睡过??!你明天给我向中尉他们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
阿菲尔口吻平和地重复。他缓解烦躁似地将香烟含在嘴里。
“公平点,大佐。如果没有您的傻逼事儿我不至于被女孩儿当街摔了一巴掌。……被,啧,布拉德雷大总统夫人撞见。回去后要我解释,为什么要和您在街角额头抵着额头分享二手烟。”
罗伊·马斯坦眨眨眼。“所以你半夜两点还赖在我的办公室?一个月前的事儿,不敢回家?”
阿菲尔假笑一下。“现在是我的卧室了。”
马斯坦白净的包子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自带无辜气场。
被强行征收办公室,黑发男人像是意外顺从的接受了。他从鼻腔发出声长长的困倦单音后,倒回司令部叫人消极怠工的柔软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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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征收,事实阿菲尔仅在那张沙发上躺了不到两小时就被叫醒。“阿菲尔,”马斯坦面露严肃地收回手,身后还跟着半夜被折腾起来的霍克艾中尉。
“艾扎克袭击了监狱。——该到你干活了。”
尚未清醒的头脑花去几秒过滤这句话。独臂的白发青年随即眼神清明地推开毯子起身。他和衣而睡,单手边利落地系上军服纽扣边道:“按照之前说的。指挥就拜托了。”
马斯坦颔首,“阿姆斯特朗少佐会及时赶到。你的人,不通知那位准尉吗?”
青年闻言摇头。他纵使困倦却依旧精确地在二十秒内整理罢军容。重心斜压在左腿上,拿起西洋剑,单臂稳稳地将其别在腰间。
“让他休息就是。花不了多长时间。”
目送这人出门后马斯坦旋即开始发布命令。让宪兵以冻结闯入的监狱为中心实行地毯式搜索,搜索的同时疏散街上居民。再派一队人就前几天接到冻结目击情报的各个小巷进行排查。找到人后鸣枪发信,不可以擅自交战。
“看来正面战场暂时不需要我的样子。”马斯坦抬步,“中尉,我们就去会会那位不惜让冻结搞出这么大动静也要见的大人物吧。”
这是要去监狱了。霍克艾跟上,“这个时间很难办相应的手续,大佐。”
“我们的目的是从死伤者身上寻找艾扎克的攻击模式以减少前线损伤。至于其中不小心和什么人搭上话,充其量不过是对目击证人的例行询问罢了。”
又来这容易挑动上层神经的一套。霍克艾暗自叹了口气。
“那么,艾尔利克兄弟呢?”
快步前进的男人思考几秒,“让他们直接去和阿姆斯特朗少佐汇合。弟弟姑且不说,倒是该让钢见学一下军部年长者的工作方式了。”
被爱德华君打断说教还在不爽的样子。
中尉听话音强调出的‘年长者’,不动声色地应下“了解”。
时间是凌晨四点出头。艾扎克·马克多加在视野正好的二层小楼蹲下,借由昏暗的路灯确认街边儿竖起的表柱上显示的时间。至于具体多出多久则看不清。他记下这个时间。战争和多年的军事训练让他能精准地把握时间流逝,艾扎克调整呼吸,让头脑浮现相应的时钟。
离天亮还有将近四小时。
监狱那边儿会在七点换班时发现死去的狱警。而到宪兵团开始巡视,传来消息再加大人手也基本到了天亮的时候。艾扎克从屋顶跃下,他单手抓住凸出的招牌边角借力,无声息地落至小巷。
离天亮前匿去身影还有四个小时,期间要……!
身后石子一声轻响,艾扎克登时反应迅猛地一回头!
天降活人还给了如此吓哭小朋友的反应,两名宪兵立刻将枪拿到身前。见到正脸,宪兵们惊讶地瞪大眼睛,“冻结之炼金术师……?!”,艾扎克看了两人一眼一声不吭地反身便跑。
“站住!”一人立刻抬步追上!
另一人连忙上膛,抬枪便朝天连响三声。期间同伴已快步追到小巷间的一处转角,尚未来的出声,后面的宪兵之见电光石火见、同伴被自转角伸来的手狠狠按住脸!——只来得发出半声惨叫,枪‘咣铛’一声砸在地上。接着,几分钟前还聊着天的同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几声干哑的呻吟,男人身上的毛孔犹如有水汽窜出般表皮萎缩一片。
其过程不过几秒。艾扎克松手看过来,尸体落地,放了枪的宪兵只觉牙齿都在打颤。
要被杀了……!
艾扎克转身宪兵才像反应过来。他一边后退,一边指尖都在抖的再次上膛!冻结军人出身自然不会去戏弄对手,他挑眉,在宪兵举起枪时压低身子直面迎上!
然而估算好的弹道统统没用上,枪口一提、再次朝天空开了火。
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是在发信号。艾扎克一脚踢飞枪杆、就着前冲的势头捏着宪兵的脖子径直将人提了起来!
他沉声讥讽:“可笑。牺牲逃命的时间,真的以为这个腐朽的军部还有能救你的人吗!”
炼成阵发动。被拎起的宪兵双腿激烈挣扎起来!然而堵在喉间的惨叫尚未发出口,——艾扎克警觉地一睁眼,他本能放手的同时一道刺眼的银光从天而降!
震耳欲聋一声巨响!
艾扎克敏捷的在烟尘中翻身后退。期间尘土飞扬,瓦砾迸溅,巷道两侧的店铺招牌仅剩的钢筋摇摇欲坠几秒、哐地带着一串电线砸下扬起噼里啪啦一阵电火花!
银光……?
不、这个是——!
艾扎克猛一勾嘴角!“……炼金术!挥舞一柄西洋剑炼就能炼成如此可怕的杀招,——”他捂住手臂起身。纵使躲得快手臂依旧被划出一道大口子,血淅淅沥沥从指缝渗出。
此时烟尘之后已响起数个脚步声;
艾扎克朗声笑道:“锋芒之炼金术师!我以为在那场战争后你主动去往西方亦是看透了这个国家的腐朽,……怎么,又在回到中央为你的父亲舔鞋吗?!”
身姿挺拔的独臂青年单手持剑,军靴踏过烟尘走来。“至今仍打着大总统赐予你的名号为非作歹,我以为你或多或少是中意着那个人的。”
“别开玩笑了,锋芒。”
艾扎克将手自臂上血淋淋的伤口移开。他沾满血的掌心向上,鲜红的痕迹亦为其掌心刻下的炼成阵染上几分不详的妖艳。“单枪匹马的过来,你的傲慢可真一点没变。……不必着急,之后就送金·布拉德雷去地狱与你相会!”
阿菲尔竖起西洋剑轻巧地持在身前。
他刘海散落眼角,发影后猩红色的眼球凝起眸光。
“那还真是最差劲的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