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红石头与第五元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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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0点，爱德华大步踏过荡有粼粼光斑的积水走向马斯坦宅。
东城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后以一夜瓢泼大雨做结；
他们冲着靠近图书馆选的便宜旅馆，平时倒无所谓，半夜被水珠‘啪’地砸醒，爱德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阿尔冯斯双手举着盆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给他哥哥挡天花板上渗下的雨水。
睡不了觉，结果就是肚子里疑问叠的疑问发酵了似地膨胀开。
爱德华知道斯卡曾在中央市受了重伤；据说是因为袭击准备前往南城的布拉德雷中佐。然后伊修巴尔人辗转逃跑，生死一线却仅用了半个月就跑到东城来兴风作浪。
他直觉性地想到贤者之石；
然而对于贤者之石，书中的记述更多先于治愈疾病、不老不死与点石成金。
治愈疾病和创伤性伤口的治疗细讲来是完全不同的两套理论，能否互通，爱德华不确定，——他与弟弟为了恢复妮娜研究了好几周的生体炼成知识，——至少能确定：贤者之石与炼金术医疗运用方面的医生缺一不可；但如果存在他们未知的，可代替身体流失的血液和皮肤的物质，那贤者之石的存在反倒在这件事中暧昧起来。
无论如何；
小个子少年和盔甲快步拐入一处街道。
阿菲尔·布拉德雷作为斯卡事件的总负责人要求他们生擒；
然而行动失败，兄弟二人多少在大佐最后松松散散的攻击中看出了些端倪。
——这帮阴险的大人们是故意放跑斯卡的。
为什么？“阴谋论也要适可而止，钢。”询问后，阴险的大人之一、焰之大佐悠悠在办公桌后交叠起双手。“布拉德雷中佐……以及我皆在国旗之下立过忠诚宣言。工作成果或许出现了一时性的问题，但这不能成为你的怀疑的佐证。”
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我不相信你的人品！
爱德华忍了又忍才没当场把这句话喷出口。
总而言之。查不到那位中佐隐瞒下的信息，一切合理性怀疑都无从谈起。
早晨打电话去司令部，得知马斯坦大佐和布拉德雷中佐一起请了假。急匆匆地拿急事做借口，打听出马斯坦家的位置艾尔利克兄弟便径直杀了过了。
远远的，一个穿军裤，上身紧绷着黑色短袖的男人在台阶上伸长了腿。
是马斯坦大佐家门口没错。棕发少尉在他们靠近前便敏锐地看过来。——眯了下眼，待二人接近，维琴佐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你是那个时候的……！”阿尔冯斯。
维琴佐嘴里没点燃的烟身翘了翘。“枪，尖锐物品，火柴，通讯工具。”
爱德华呿了声，拎起裤兜里的银怀表晃了晃。“有这个不行？”
少尉假笑一下。“更值得警惕了。”
被压在门口搜了三分钟身，直到听到动静，小胡茬加黑眼圈，连衣服都还是昨天的军装内衫的马斯坦打开门，——试图拆开阿尔冯斯的维琴佐才姗姗松开手。
“得罪了，两位。”
男人双手举过耳侧，也没敬礼，就着小个子少年愤怒的视线眉间舒展地笑笑。“我给自家大将做护卫，管来的是谁，提心吊胆着些才不至于出错嘛。”
门敞开，两兄弟三步走上台阶。
维琴佐又一脸悠悠然地坐回台阶咬烟玩儿，马斯坦径直问：“什么事？”
少年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布拉德雷中佐在你这儿？”
“怎么。”
“昨天抓斯卡的时候，他说他有其他地方要去。”
爱德华直言：“其他地方指什么？被我们吸引了视线的斯卡远比他平时的活动时间要长得多，中佐是去了斯卡的落脚点？因为大佐最后放水人才跑了的，为什么？”
马斯坦饶有兴趣似地挑了下眉，他斜靠在门框上挡住爱德华往里看的视线。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布拉德雷中佐找到了什么？”
“斯卡的确切落脚点和他的旅伴。”
“还有。”少年凝着火焰的目光微沉，“如果只是这些没理由让你们通宵一宿。”
犹如面对吵闹着要糖的孩子，马斯坦轻微地吁出口气。他抬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在太阳上点了点，带着些笑意，不自觉地散发出的大人所有的包容气场让爱德华难以抑制地焦躁一瞬。
“这样说吧。——你是军人，钢。你了解过我的办公室运转需要的体系吗？”
问句却又是再确凿不过的笃定口吻。
爱德华额角跳了跳。没等他挣扎着回复什么，马斯坦目光平和，淡淡开口：“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没关心过这些。既然从来没有，又拿什么来合理怀疑我们的处理方法？——我没想苛责你什么。你和阿尔冯斯尽全力着眼于你们的目标就足够了，这也是你成为军狗的原因吧。”
半真半假才是最难看破的；
在士官学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马斯坦自然不可能被两个孩子套出情报。——他脑中尚且堆积着做到一半的实验，合了门准备回身，耳边儿冒出和在盔甲摩擦声中的童音，让军人动作一顿。
自门风透出的一线天光淡淡笼着马斯坦的眉眼；他停下脚步。
“我知道我们一直在受您照顾。不知不觉，有时甚至狂妄得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非常抱歉，……什么都没想的就来质问大佐。”
阿尔冯斯轻声说。
天光投在地板的影子随之一动。像是阿尔冯斯深深鞠躬，连带着几声不情愿的哼哼按下了爱德华的脑袋。“但正是因为全力着眼着目标，——想要拿回原来的身体得不得了。我们才会站在这里。”
“我不是军人，我去学需要的东西。体系也好什么也好，之后再教给尼桑就是。”
男孩稚嫩的嗓音在盔甲内荡出空荡荡的金属音。
“……大佐，我们说不定就只差一步了。”
马斯坦日常性、持续的思维发出轻微的滞涩声。是的，你们就只差一步了。——他在心里回答。一门之隔，穿过一条走廊，走到客厅再上楼到书房，不到100米就能得到梦寐以求让你们兄弟恢复身体的贤者之石。
正如门廊下，个子高高的盔甲与矮小还穿增高鞋的小鬼；
他们与军队具有割裂性却又诚然一体。贤者之石，若用一直以来局外人的态度看待今天早上一开门发生的这些事、想必他还可以继续游刃有余下去。但到底使用过。使用过一事是影影绰绰无法摆脱的黑影。又想军队，想大总统，想复仇鬼斯卡。马斯坦想起那句‘想要拿回原来的身体得不得了’边抬手按了按酸疼的眉心。
几日前的噩梦（一点没错）让充满火光的毛坯房在他脑子里折腾了好几天。
强烈的错位感让马斯坦额角生疼；
他在心里指责了句自己，反身打开门，兄弟二人还是低着头，马斯坦快速说了句“先进来。”便率先反身进入屋内。十有八九是上了年龄的缘故。马斯坦看着一客厅掏空的木箱子揉乱了后脑的黑发。
他愿意照顾艾尔利克兄弟，但贤者之石和军队有太多屡不清楚的关系。
马斯坦让两人等在客厅，上楼询问家中另一人的意见。
人一消失爱德华就从沙发上翻起，拿封盒子的纸条挨个看了看。“……在做实验？”少年喃喃。兄弟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其实他们的猜测侧重点更在于精通治疗的医生，但此刻看到这一地东西，某个在这几年中落空无数次，隐隐的可能再度复燃了。
“尼桑。”阿尔冯斯冷静道。
“我知道，阿尔。”
爱德华起身，“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早就明白得过头了。”
大人们足足讨论了二十分钟。
不知道马斯坦是怎么说服布拉德雷中佐的，艾尔利克兄弟跟在马斯坦身后上楼。
楼梯相对狭窄，右手起第二间房，马斯坦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内里原本是书房。此刻窗帘紧闭，高大的木制书柜环绕整个房间。
地板微地作响；弥漫着股复杂的化学药品味儿。
书桌脚用编织袋包裹着大块儿膏状物品。爱德华大致瞄了一眼，应该属于絮凝沉降的离子表面活性剂。显微镜，过滤提纯装置一应俱全，桌上正架着台酒精灯，整个昏昏暗暗的房间全靠这一点光源、火光清晰地在墙壁上跳动着。
砖头厚的书在地上堆成许多做小山包；
仿佛进入了某人的炼金术工坊。主人演算用的草稿纸亦在桌上散落一摊。
爱德华的视线在显微镜的压片上落定。怔愣几秒。少年的瞳孔激烈地动摇起来。
“它是一种由四种均匀性质和三种均匀力量组成的物质。——这种物质和力量之间互不抵消，可以使它变得高贵。”
顺着声音猛一回头；
靠近门的方向，白发青年靠依在一个单人沙发里。光线昏暗极了，阿菲尔眼中的一线鲜红垂向马斯坦递来的热巧克。在袅袅上升的热气中，低血糖人士喝了几口，才感觉强烈的目眩稍微恢复了些。
期间爱德华接着他的话尾继续。
“……水溶解不了它，火烧不毁它。依其效用和细腻程度，它是精神。依其强度和坚固性，它是金属。”
少年话音落下。见到阿菲尔颔首，呼吸急急重了一瞬。
“完全的贤者之石……？”
听了马斯坦的话，对两兄弟的执着多少有些了解。
阿菲尔未正面回答。他仅是如思索着什么目光落在地板上，待兄弟二人情绪稍微平复，复又用平静至极的中立口吻询问：“贤者之石的性质是什么。”
这次答话的是阿尔冯斯。
“书中有关这部分的记载很少。只是有曾经的大炼金术师总结说：油质、物质的细薄性质、亲和力、固有的湿度、纯度的清晰性、固化土和酊剂。”
爱德华，“不对不对。贤者之石——”
“理应是完美无缺的。”马斯坦合上房门。“但事实我们用现有的炼金术知识做成了切片，证明了贤者之石并非像大多单一元素般内部结构具有绝对性。贤者之石有第五元素的别称，但严格说起来却是彻头彻尾的驳论。”
阿菲尔取得国家资格的主要凭证是器物附着、即在只身形成圆的理论实践，马斯坦则手持号称最强的焰之炼金术。——两个说是亚美斯多利斯顶级的头脑也不为过的人，一晚的成果几乎够出一本书。
话题进展的极快，艾尔利克兄弟花时间思考复而很快反应过来。
爱德华放下托住下巴的手。“……真正的第五元素。”
阿菲尔含了口热巧克力缓缓咽下，撑起身走向试验台。
他俯身捡起一本书，翻开架有纸条作书签的一页。——书页上绘着互相吞噬尾巴的两条蛇。上面的蛇长有翅膀，眼角绘几根眉毛，头戴皇冠而有鹰爪。下面的蛇皮肤斑驳嶙峋，用了更加男性化的细节表现。
这是一幅不太常见的，用来隐喻贤者之石的手绘图。
阿菲尔指尖落在男性蛇上，复而缓缓上移，至作为背景的枯树为止。“国王和皇后。红石头把重于自身几百倍、几千倍的铜、锡、铅或水银等贱金属化为纯金。图上表现的则是征阳性、硫和阴性、汞的结合。”
所以真相是什么？
是真正蕴含着超脱炼金术四大元素的第五元素？还是仅是四大元素的化合品？
思考片刻。爱德华攥了攥拳头，后知觉地发现自己指尖发麻。
“东西是借别人，今天之内就要还回去。”
阿菲尔‘嘭’地阖上书。酒精灯昏暗的火光碎碎地落在青年眉间。
他抬眼，仿佛一瞬便越过一条长河，在其中猛地洗褪了爱德华印象中，这人一直以来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政治式形象。年轻的中佐把书放进阿尔冯斯手里，眉眼微垂，有些困倦、又眼神专注清明地望过来。
“时间和人手不够。你们来帮忙，——等价交换，下午还东西时带你们去见拥有这块贤者之石的先生。”
5个小时后
东城城郊
提姆·马尔科，结晶之炼金术师，曾在伊修巴尔大屠杀中为军方制造了许多贤者之石的叛逃者，——此刻哆哆嗦嗦地端上两杯咖啡，小心地放到四位客人手边儿。
布拉德雷中佐道了声谢；
他伤还没好全，本来就时不时刺痛一阵的肋骨这会儿更是叫嚣得格外恼人。他环视了房子一圈，在马尔科不明所以的视线下端起杯子，走到沙发上落座示意众人不用管自己。
维琴佐紧跟自家大将离开，腾出谈话空间。
爱德华哼哼两声拉回医生的视线，从口袋里拿出昨天（被）借给中佐的贤者之石。
没想到是真的原物奉还。马尔科拿起来看了看，没发现任何肉眼可见的质量损耗。然而比起这个，紧随其后，从口袋里拿出银怀表放在桌上的金发少年更加让他觉得难以呼吸。
“……你是？”
“国家炼金术师。”爱德华快速道：“不是小鬼不小也不矮货真价实的钢之炼金术师。”
对面的医生怔愣后，给出了不同于所有人的反应；
马尔科深深垂头，双手掩面而发出又长又沉重的一声叹息。无论加入军队的缘由是什么，就他所知道的，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只剩深深的黑暗与对包括自己的所有人的深刻惋惜。
“我说，不要一上来就叹气啊。”
爱德华被这人的忧郁气场压得嘴角抽了抽。
阿尔冯斯接口：“冒昧打扰，马尔科医生。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们贤者之石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红石头与第五元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