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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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小靖看见这几个字，心中一紧，忙问鹿喂喽，为什么要卖号，是不是不玩游戏了。
“不是。就是玩两个号太累了，加上我明教玩得也不好，就准备把两个号都卖了，重新买个奶秀号好好玩。”
后来尹小靖才从挑灯看星辰处得知，原来她和她明教号的竞技场队友因为战绩不佳而吵架，最终不欢而散了。
她的队友说她意识太差，不知配合。鹿喂喽顶了队友两句，说他们两人明明菜得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结果，鹿喂喽被队友踢出了名剑队，那周的竞技场CD直接被黑掉了。
尹小靖想起了自己的莫问装备号，只觉得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而也正是这迟来的一步，他却需要用这之后的两年时间，去重新跨越。
大约不过半个来月，鹿喂喽的明教号和奶秀号都卖了出去。她带着新买的紫白菜七秀成女，顶着陌生的ID和冗长的转服后缀，重新回到了双梦镇服务器。
“紫白菜”这个词，也是尹小靖从挑灯看星辰口中学会的。据她说，这是什么五周年限量外观，如今已经被黄牛炒到了天价，普通玩家若想拥有这件外观，就只能买外观号了。
外观号？
尹小靖是丐帮正太体型，不讲究外观，只有一套校服拓印。
他知道鹿喂喽和挑灯看星辰作为女孩子，时不时会去抢那些限量或限时的外观，比如金陵凤金发，比如曙景华年红发。但直男如尹小靖显然不能理解，这些花花绿绿，甚至还自带特效的外观，难道能在竞技场里有什么属性加成吗？
挑灯看星辰笑他这个做徒弟的不懂，她说这游戏其实是个社交游戏，这些限量外观其实就是交友时的门面。
尹小靖看着挑灯看星辰新买的五红白螺母毒萝，同样陌生的ID和冗长的转服后缀，他心想，他确实不太懂挑灯看星辰口中的“名媛”玩法。
某一天，尹小靖在黑戈壁矿车复活点等着恶人出车，正巧遇上鹿喂喽开着她的紫白菜秀姐号，大轻功飞抵了复活点。
她在密聊里和他打着招呼，说自己要下楼拿外卖，问尹小靖能不能双骑带带她跟车蹭分。
尹小靖自然是欣然答应。
只是，他看着龙子马背上的校服丐太和紫白菜秀姐，忽然好像有些理解了挑灯看星辰口中所说的，外观是交友时的门面。
他又点开了紫白菜秀姐的33面板。
尹小靖不知，她何时开始这么热衷于竞技场竞技，紫白菜秀姐号买来似乎还不到半个月，她竟已有了33队友。
尹小靖又仔细看了一眼她的战绩，目前是10段的段位，战绩比明教号好看了很多，打的是苍丐秀的配置。
她好像很喜欢和苍云一起打竞技场。
不过，她的丐帮队友让尹小靖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她玩了奶秀之后，他可以和她一起打更多的竞技场配置，可以是苍丐，可以是惊丐，还可以是剑丐。
又过了两周，尹小靖和33队友们终于攒够了精英赛，一鼓作气上了12段，算是成为了帮会群和亲友中最早上12段的人。
众人纷纷祝贺他，说他如今也算是犀利的竞技场大神了，甚至有不少人或明示或暗示，让他带他们打竞技场，或是直接帮他们代打。
只可惜，这些“他们”中，并无鹿喂喽。
她卖了明教号，现在的奶秀号还是原号主的ID，那他现在该称呼她为什么呢？
挑灯看星辰喜欢喊她“鹿鹿”，他也想这样喊她，却发觉这样的称谓太过亲昵，并不适合他与她。
他便只在私底下喊她，鹿鹿。
他虽用最亲密的昵称称呼她，可他也知道，明面上，他与鹿鹿的“至远至疏”，大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95年代初，鹿鹿用明教号打过一段时间的恶人内战。随后，她大概是厌倦了做“毒瘤”，便重新练了个奶秀小号，加入了恶人阵营帮会。期间，她还“不嫌麻烦”地在帮会里收了个徒弟。再后来，这个徒弟打入了恶人统战内部，成了本服的小攻防指挥，她也随之多了个“指挥师父”的身份，看似风光。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和帮会的高层起了冲突，而后一怒之下转了浩气，与他也成了对立阵营。
尹小靖只记得，在她转阵营之前的那个下午，她和几个恶人在马嵬驿扶风郡外起了冲突，相互加了仇杀，被对方埋在了复活点。
她在好友频道里说自己被埋了，问有没有人来扶风郡帮忙打架。
彼时尹小靖正与竞技场队友们刷着币，出竞技场后，看到她说她被埋了，还以为是她与浩气在野外起了冲突，便急忙喊上了同是恶人阵营的奶毒队友，说是自己师父被埋，让奶毒也一起去帮帮忙。
结果到了现场才知，她是与恶人相互加了仇杀，被他们堵在了复活点。
近聊的白字很是不堪，几个明教互喷得有来有往，尹小靖从中辨认出，有两个明教似乎是鹿鹿从前打内战时的亲友。
鹿鹿将秀姐的目标切到了尹小靖身上，又切到了他的奶毒队友身上。过了很久之后，她才给他发来一条密聊，只说了三个字——
不用了。
第二天上线时，尹小靖发现，好友列表中，那个单独分组的、顶着服务器后缀的紫白菜秀姐的所在地图栏里，已然显示着“未知地图（对立阵营）”。
再后来，他名义上的师父挑灯看星辰迷上了做成就和抓宠物，为了碰瓷绝世奇遇，她于某一日转去了电八乡下服，说等她出了绝世奇遇，就回双梦镇。
他似乎失去了一个打听鹿鹿近况的有效渠道。
不过，这时的尹小靖也无心分心去想其他。他的丐帮号装备毕业，而他本人也到了现实里的大学毕业季。
他忙着毕业，毕业后又忙着与同学一起创业，索性便暂A了游戏。
尹小靖这一A，就A到了年底，A到风骨霸刀版本都公测了一个多月。见公司基本走上了正轨，他也忙里偷闲，姗姗回归了这片阔别已久的江湖。
他重新登录账号，发现好友列表里，鹿鹿的紫白菜秀姐号消失了。
他迂回地在企鹅上询问着挑灯看星辰，才知道鹿鹿这半年来一直在买卖号。为了打不同的竞技场配置，也为了舔不同的限量外观，他阔别江湖的这半年里，鹿鹿已将五七万歌玩了个遍。
“我还在电八，鹿鹿倒是还在双梦。她现在蹲到了五红粉白菜秀姐，也找了个情缘，应该不会再换号了吧。”
情缘？
“是个二少，之前是她的竞技场队友来着。话说徒弟，你玩这么久游戏，没找过情缘吗？”
他忘了他是如何回复挑灯看星辰的，或许根本就没有回复。
他看着挑灯看星辰发给他的，鹿鹿如今的游戏ID，不像她一贯的逗比风格，是个正正经经的古风ID，叫“来时千山雪”。
他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元好问的那首《摸鱼儿》，那里头写道，“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他语文成绩一向不佳，能记得这么一首词，还多仰赖少年时读过《神雕侠侣》，记得李莫愁总爱念叨着“问世间，情是何物”。
其实尹小靖也不解，这世间情是何物。
他有时也会恍惚，鹿鹿于他而言究竟算是什么？是他在这片虚无缥缈的数据江湖里的寄托？亦或是他漂泊归来的心之安处？
他开始思考，他对鹿鹿是否存在着游戏之外的情感。
他登录了暌违已久的服务器，添加了她的游戏好友，密聊里，她给他发来了一个问号，他才知道，原来上她号的是她的情缘。
她情缘问他，他是谁。
尹小靖想，他是谁？他算是鹿鹿的徒弟吗？严格来说，似乎并不是吧。
就像他不知道如何回复挑灯看星辰那样，他同样也不知道如何回复鹿鹿的情缘。
晚上的时候，鹿鹿本人上了游戏，简单问候了一波刚刚回归的他，和他说起了现在的竞技场环境。
她说，新爹霸刀如何如何犀利，一手隔墙技能隔得她头皮发麻，导致她一怒卖了才买不久的奶毒号，又换回了七秀。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与她之间剩余的为数不多的话题，便只有竞技场了。
“你现在竞技场打什么配置？”他问道。
“苍藏秀，可以说是时代的眼泪了。不过我们战绩还行，快9段了。”新赛季才开一个来月，精英赛赛制下，能达到这个段位的确是战绩不俗了。
尹小靖不用多想也知，这其中的“藏”肯定是她的二少情缘了。只是尹小靖却又关注到了另一个点，心中不由好奇，便问她，为什么总是打带苍云的竞技场配置。
她想了想，不答反问道：“你知道《狗比苍云》吗？”
尹小靖不关注同人，也并不知道《狗比苍云》。
勤学好问的尹小靖打开了万能的度娘，一时恍然，这才明白为何从前总见有人在世界频道上刷着“在剑网3”的梗。
尹小靖也大约猜到，兴许是鹿鹿刚玩游戏时，赶上了苍雪龙城版本，新爹苍云一身盘牙套插旗吊打全成都的小朋友，成为了鹿鹿在这个游戏里的童年阴影。
而苍云这个职业也就此在她心里贴上了“可靠”的标签。
即使如今，风云变幻，一代新爹换旧爹，苍云早已不复昔日荣光。
他回归不过几日，鹿鹿又改了游戏ID，从那个带着淡淡忧伤的古风ID，改回了她所钟爱的逗比风格——“您可真几把绿”。
他是在看到复制党刷世界时，才注意到，她的二少情缘和她改了类似的情侣ID，叫“您可真几把黑”。
他有些恍惚，于人群中随意点了一人跟随，跟着恶人谷的矿车，行尸走肉般地走着。
耳边忽传来一声鹤归的技能音效，浩气红名疯鸡团不期而至，风来吴山一起，转死一大片恶人，小号们首当其冲，这其中就包括才回归不久的丐太尹小靖。
他回过神，正准备回营地复活，却看到焦点列表里，两个熟悉的红名。
您可真几把黑顶着风袖减伤，一路玉泉鱼跃，冲出了人群；他身侧，您可真几把绿按着蝶弄足，跟在他身旁不远，一路摇着扇子，将他的残血慢慢奶满。
那一刻，看着这两个并肩而立的红名，尹小靖的心里空空落落的。
新的一年到来之际，曾经的33惊羽队友听说他A了回来，在企鹅上找到了他，说他转到了唯满侠，有几个固定的竞技场战友，每赛季固定冲分。
惊羽队友还说，去年大师赛，他们差一点就可打进海选；而眼下距离新一届大师赛开赛还有一段时间，他们的配置缺一个丐帮队友，便想邀请他加入战队。
尹小靖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他，说过几天便把号转来唯满侠。
临走之前，他和鹿鹿告别，说他找到了竞技场队友，准备去唯满侠打竞技场，冲排名，兴许还能打进大师赛。
鹿鹿客套地向他送出了祝福，说他那么犀利，一定可以，回头也别忘了带带她这个挂名师父，打个33前200的排名。
尹小靖回想，原来除了他同她第一次打明丐秀的那次娱乐局，他竟真的再未和她打过一次竞技场。
他打开好友列表，翻到了那个深藏其间的莫问号，自嘲地笑了笑。
第二天，他离开了双梦，挥一挥小丐太校服破烂的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大师赛之前，他们先等到了猫耳杯的比赛，也成功打进了海选，却止步于第一轮32进16的比赛。
那是秃霸歌强势的赛季，哪支战队的秃霸歌强劲，哪支战队便有机会问鼎冠军。
他们战队的秃霸选手都是二手，没有太大的优势。甚至，尹小靖记得，他们战队唯一赢的那一把，还是他和惊羽上的惊丐配置。
在他赢下这一局后，鹿鹿礼貌性地在企鹅上给他发来祝贺。
就在他准备与她聊更多别的话题时，她却专注着问他，这赛季她如果不打秃霸，还能打什么配置冲分；如果她打鸡霸的话，有没有机会进前200。
尹小靖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回答她的，更不知她最后有没有真的用鸡霸这个配置冲进前200。
猫耳杯后，他们的队伍重组，为了配合人员和配置的变动，惊羽建议他可以再练一手职业。
他想了想，却最终选择了版本并不算十分强势的苍云。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选择苍云这个职业的真正理由。
浸淫竞技场多时，其实尹小靖对苍云这个职业并不陌生，但这也的确是他头一回用第一视角审视着苍云的技能和奇穴。
盾击、盾压、盾立，斩刀、绝刀、血刀……这些技能名称他都并不陌生。
直到他将鼠标移动到盾护的技能说明上，看到了那一行橙色的技能描述——
哪叹今生岁月久，愿守一方天地朽。
他也曾想过，在这一方游戏天地、数据江湖里，守谁直到天地朽。
他和队友的第二届大师赛之旅，谈不上艰难，但也谈不上顺利。
他的速成苍云也出过场，还侥幸地拿下过一局的胜利。这自然得到了她再一次的礼貌祝贺，也所幸她这次没再追问他，藏剑奶秀带哪个DPS能在这赛季打进前200。
不过，在挺过一轮64进32后，他们和猫耳杯一样，再度止步于32进16。
战队再度散伙，而现实生活里，他与同学的创业之路也出现了分歧。因为对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看法不同，他与同学兼合作伙伴之间始终无法调和，他们的公司只能面临着解体。
最终，他和昔日的好伙伴也落得个分道扬镳的结局。
现实的失败让他更想躲到虚拟的游戏世界当中。只是，当他将丐太号转回双梦镇时，却发现无论是“您可真几把绿”，还是“来时千山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以为她再度改了游戏ID，或是又卖了号。
于是，他打开了企鹅，想打开与她的聊天窗口，告诉她，他回了双梦，也想问她，你现在的游戏ID是什么。
然而，他却发现，企鹅列表里的她，也消失了。
鹿鹿删除了他的企鹅好友。
他本有机会去问挑灯看星辰，为什么鹿鹿会删除他的企鹅好友，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他与她本没有那么相熟，此刻他又何必自找难堪呢？
他将丐太号停在了一线天的井口，退出了游戏，卸载了游戏客户端。
又是小半年的时间过去，他忙于现实，继续着未竟的事业，做着市场调研，打算别立门户，另起炉灶。
重制版公测之际，他心中突然就有了一个新想法，想要做一个与游戏相关的APP，包括但又不仅限于游戏社交。
抱着“市场调研”的心态，他又摸回了剑网3，下载完庞大的重制版客户端，准备登录游戏。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登录界面，也许是因为近乡情怯，也是也有别的缘故，总归，他不想登录原来的丐太号了。
他不懂买卖号，只能去问了挑灯看星辰——一个曾和他说过，外观是这个游戏的交友门面的买卖号狂魔。
他运气不错，赶上重制版刚出，号价比较低迷，没花多少钱便买到了一个标配大情号苍云，还配有一把95级大橙武，朱轩怀雀。
尽管现在的他并不缺钱。
曾经的比赛队友得知他又A回了游戏，忙不迭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有意邀请他一起备战第三届大师赛。
他回想起上次比赛时，他还需同时兼顾公司的事宜，训练起来确实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到最近确实有闲暇时间，想到上次比赛的遗憾，他权衡之下，接过了队友的橄榄枝，将才买的新号转到了唯满侠。
他收到了苍云号转服落地的邮件，第二天，他输入账号密码，选择区服，登录了新买的苍云号。
角色选择界面中，六红黑金夜斩白造型的苍爹手持朱轩怀雀大橙武，右面的角色信息栏里，陌生的ID后跟着一串转服后缀，他心中似乎想起了谁。
他点击了改名，将一串长长的ID改为了简单的两个字——执影。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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