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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殃啊 ...


  •   透过木窗,看看外面耀眼的日光,显然是接近中午的时分。

      只是屋外虽然阳光明媚,屋内阳光照不到还是有些冷的。江婺摸了摸自己有些凉的手背,好在睡前没换衣服,穿的毛衣和加绒裤还算厚实,否则感冒又要加重了。

      就是这个地方古里古怪的,陌生得很。

      而且除了刚刚柜子倒地的声音和她问的一句话,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好安静。

      在她疑惑打量房内的时候,那小男孩还是远远站着,睁着一双大眼睛小心地瞧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像是怕她。他那小小的眉头皱起来,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似的,像在思考,奇怪她为什么会凭空冒出。

      江婺只好顺了顺嗓子,勉强露出一抹微笑,放柔了语气,对孩子轻轻说道:“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

      那孩子好像也确定了她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嫩嫩脆脆,却很镇定,乌黑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显得很好看,比江婺看到过的所有小孩都好看。

      她心里暗暗惊叹,脸色越发柔和,不敢贸然靠近,只好蹲下来道:“我叫江婺,你叫什么?”

      孩子看着她,犹豫了会儿,才小声答道:“我叫无殃。”

      江婺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觉得有点奇怪,也没纠结太多,又问这是哪里。孩子说:“这是我的院子。”再问,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茫然地打量这个孩子,实在看不出来他有多大。

      应该有五岁吧?或者六岁?一边思索着,她看见孩子身上衣服沾了一些灰尘,想帮他整理一下。不过她刚伸出手,小孩就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她碰。

      江婺这才发现他穿的是斜襟小棉袍,下摆到脚踝那么长,底下是一双样式古朴的鞋子,看得出来材质和用工都是很好的,只是半新不旧......她一愣,再往上一看他头发,也梳了个歪歪斜斜的小发髻。

      她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奇怪了,他有点像是那种Q版可爱的古代小童。

      很可爱,很漂亮,但是又有点奇怪。

      为什么呢……她是穿越到古代了吗?江婺有些愣神。

      眼看孩子不愿意说话,江婺准备到屋外看看。站起来的当口,一阵头晕目眩,她险些倒下去,还好扶着旁边的破柜子稳住了。

      那孩子见此,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过来扶她。

      江婺难受地皱着眉,等缓过那阵子眩晕,才轻轻打开木门,走出房间。

      果然是个晴天,入目是远处高空下一片蔚蓝色的天空,天空下黑色檐角高高飞起,古朴之中,又带着几许威严厚重的气息。

      她多看了那檐角几眼,暗暗心惊。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屋外是个小院子,栽了几株蔫蔫的树木,枝叶稀疏。一面墙上打了一个月亮门,透过月亮门,可以看见外头好像还有一个大园子,植物更多,甚至还有一座亭子,她站在台阶上都可以透过墙头看到古色古香的亭子尖顶。

      江婺的视线收回来,眼前的小院青石地面,散落着枯枝败叶,间或长些杂草。看样子已经久未打理了,十分荒凉。

      而她所站的身后,是好几间房,外面还有回廊。

      江婺走出去,把周围几间房间挨个看了遍。果然没有别人了,不仅没人,这些屋子无一例外都空空荡荡,除了灰尘就没别的了,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

      她只好又回到了刚才的房间,看着离她远远的孩子心道,他是什么身份,周围是没人还是大人出去了,若是就他自己在这里,他一个幼童,又该如何生活?

      想到此,她又蓦然想起自己母亲已经去世了,自己未尝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世上,不由得悲从中来,轻轻叹了口气。

      正感伤着,忽然听到一阵动静从外面传来。

      像是厚重的大门在远远的地方打开了,发出难听粗哑的摩擦声,继而一个笨重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

      江婺心中一惊,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必有麻烦。只是看了看房里,一时又不知道该躲哪儿去,不由得面露焦急。

      “那边。”无殃抬头看了她一眼,小手一伸,往架子床后面指了指。

      江婺连忙躲进去。

      随后她就看到,一个膀大腰圆面色不善的妇人拎着食盒走进来,一边把几样简陋的饭菜端出来,一边骂骂咧咧的,好像对这里有着诸多不满。放完饭菜,转身就出去了。

      无殃好像也不在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那人的态度,等对方一走,他就坐下,默默地吃起那些粗劣的饭菜来。

      江婺出来看了眼桌上,又看一眼这小孩,虽然漂亮,却瘦巴巴的,衣衫也不像是有人关心的样子,就大约明白了他的处境,心中有几分怜悯。

      只是她现在连自己的处境都弄不清,只能又默默叹了口气。

      小孩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江婺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妇人来收,又看他并不意外的样子,心中明白,只怕每天都是这样的。

      他应该是被放养的状态,家人并不关心。

      或者……她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家人,也许是寄人篱下的苦命孩子。

      屋内阴寒,江婺站了一阵子有些受不了了,感觉头一阵阵发晕着。她摸了摸自己额头,有点烫,却又浑身发冷,不禁皱起眉头。自己连番奔波,没有休息好,病情恐怕要从感冒变成发烧了。

      又碰上生理期,真是要死。

      看看外面,又不敢贸然去外面太阳底下晒,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床铺。几经思索,还是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不太舒服,可以在你的床上睡一会儿吗?”

      无殃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江婺感谢一声,缓缓走过去躺下了。被褥僵硬潮冷,一点不暖和,也不知道这孩子晚上睡觉会不会冷,为什么没有人来照管他,好可怜......一边想着,江婺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无殃看着她睡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里透着几分疑惑。

      因为屋里多了一个大活人,一整天他的神态显得有些紧绷戒备。好在,只有送饭的老嬷嬷会一天来两次这里送收食盒,而嬷嬷绝对懒得管他床铺的。

      然而,今天除了嬷嬷,那些人竟然也来了。

      听着外面同样年纪不大的孩童充满恶意的谩骂嘲笑,无殃脸上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一定是送饭的老嬷嬷看见了倒塌的柜子,为了讨好那些人去报告消息了。每次他们来,他顶多就是被打一顿,他没什么好怕的。他遭受的打骂,难道还少吗?

      只是……他看了一眼床铺,起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他心道,这个人虽然来历不明,害他把柜子摔坏了,但是她对她说话温温柔柔的,他不希望那些人发现她,何况她病得那么厉害。

      “丧气鬼,你怎么还不去死?”

      “看见你就烦!”

      “他不是很能忍疼吗?十一,拿鞭子抽他一顿!”

      “哈哈!对了,我前儿个骑马,马儿不听话我就要狠狠抽的!”

      稚嫩却狠毒的谩骂声从院中响起,小孩子的恶意毫无掩饰,随后踢打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从传进了房间,扰动了床上的人,令她迷迷糊糊呓语一声,眉间紧蹙,只是已经烧得双颊通红、意识昏沉,并没有醒来。

      半晌,屋外的动静总算消停了。

      又过了半晌,无殃浑身狼狈,忍着疼慢吞吞地挪回屋来。

      即便他身上都是伤,甚至小脸上还有一道被鞭子抽中的血痕,但是他一声不吭。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更衬得那道鞭痕触目惊心。

      他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紧抿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不知是庆幸于她没有被吵醒,还是为自己孤立无援的处境苦笑。

      小小年纪的孩子,已经十分知道世态炎凉,知道要自己忍受痛苦,不哭不闹。

      他一言不发,默默地换去身上沾了血迹的衣服,又忍着疼自己擦了擦脸上。然后他就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太阳慢慢落下,眼中黑沉沉的。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他才动了下,转头看一眼床上。

      他小小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也也困了。可是她睡了这么久,也没有醒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也没有点蜡烛,只有她不是那么顺畅而有些粗重的呼吸。他白天悄悄看过,她的脸颊烧得通红通红的。她病了,很严重,也不知道会不会半夜病死掉。

      他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答应让她睡觉的。

      现在她占用了他的床铺,他又不能出尔反尔把她叫起来,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困意,小心地避开了身上的伤口,默默爬上了床。

      往日里冰凉冰凉的被窝,因为有个发烧的人在,倒是暖烘烘的。夜里冷了些,他身上又冷又疼,看她对身边多躺了一个人也无知无觉,忍不住悄悄往她怀里靠近了一点,借着这份温度,闭上了眼睛,渐渐地睡着了。许久不曾睡得这么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身边一空,不由得睁开眼睛,转眸一瞧,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那人,像她来时一样神秘消失了。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小心碰到伤口,痛得皱起眉,抬眼看看窗外月明星稀,乌黑的眸子里一片茫然。

      ***

      江婺一直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的一会儿梦见惊雷在山间炸响,一会儿梦见暴雨冲垮房屋,让她心惊肉跳,无处躲逃,也无处依靠。

      等终于摆脱这些梦境醒来时,她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

      缓缓起身,转动双眸看了看室内摆设,才反应过来。

      是了,她昨天提前来到学校,疲劳难受,沾枕就睡着了。好像做了一个梦,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遇见个陌生的小孩子,然后她又睡着了……不,不对,然后她又做了好多梦,才终于醒了。

      江婺摇摇头,真是奇怪的梦。

      “咳,咳咳……”她喉咙一阵痒意,忍不住偏头咳嗽起来。

      她想抬手摸摸自己额头的时候,才发现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硬硬的。

      摊开手掌一看,是一块眼熟的椭圆形石头,外表在长久的摩挲中已经变得光滑。

      这是她妈妈在田间偶然捡到的,洗干净之后发现有隐隐的通透,像是成色不好的玉,巧妙的是上面有天然的花纹,看着像是古代的宫廷楼阁,妈妈便捡回家,江婺小时候也经常见。妈妈去世后,江婺整理遗物时发现这块石头,便带在身边当个念想。

      想到妈妈去世,就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江婺情绪越发低落下来。

      不过她没有伤感多久,身上实在太难受,还有些呼吸困难,她知道自己病重了,必须赶紧收拾下,去看病买药。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钟,天刚亮的样子。

      因为还没开学,楼下静悄悄的,除了她只有一个宿管阿姨。屋漏偏逢连夜雨,楼下自动售药机坏了,她一阵头疼。

      早起的宿管看到她脸色通红,吓了一跳:“赶紧去镇上看看吧!”

      江婺只好找到她的自行车,一个寒假后车胎有些瘪了,但是修车店没有开门,只能勉强骑到镇上。太早了,她吃了早餐,才看医生、挂药水、吃饭、吃药,又买了一些日用品提回寝室。

      回到寝室又拆了蚊帐、被单等扔到洗衣机,并趁着洗衣机运作的时间,把棉被抱到阳台上晒晒。

      这两天刚好周末,江婺一边忙活,一边养病,期间几个室友也陆续来了。

      “江婺,又是你来最早!”

      “哇,寝室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江婺我好爱你!”

      “你不会寒假又去打工,都没回家吧?”

      “没有,我回家了一趟的。”江婺看着她们来,浅笑着回答。室友们给寝室带来了人气,总算不那么冷冰冰静悄悄的让人难受了。

      “江婺,你脸色看着不太好,生病了吗?”室友白仙仙凑到她面前,关心了下,“要好好照顾身体哦,你又瘦了好多。”

      “感冒了下,已经快好了。”江婺愣了下,对她笑笑,“我没事的,谢谢你关心。”

      然后就是开学。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已经没课,除了要来注册报到,就是关于毕业论文和实习的事情,班主任将人聚集到一起,把毕业相关的挑重点说了说,就随便他们去了。

      毕业论文,江婺上学期就准备好了,至于实习......江婺本来准备回家乡工作的,方便照顾母亲。只是母亲骤然去世,她一时不禁有些茫然。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

      一个人呆呆坐了半天,她才呼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然后收拾收拾,出门兼职。

      反正两周后才是春招,到时候再看吧。

      有事做,江婺总算没有常常想着悲伤的事情,整个人的精神也慢慢好了很多。

      忙碌中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周五晚上,江婺像往常一样,十点洗漱完上床睡觉。

      只是刚睡着,她又突然醒了,而眼前的场景虽然似曾相识,却并不是她的寝室。

      她疑惑地坐起来,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她,转头一看,是那个梦里见过的漂亮小孩,站在床边看着她,乌黑的眼睛仍旧睁得大大的。

      ……哦,她又吓到他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无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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