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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威尔发现自己靠着慕柯的肩膀睡了过去,虽然他自己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他拉了拉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的毯子,肩膀缩了缩。

      “你昨天睡着之后在发抖。”慕柯解释道,威尔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慕柯抬起一只手捧住了他的威尔的脸颊,“你还觉得冷吗?”

      慕柯皱眉,他感觉到威尔的咬肌带动这牙龈在一起颤抖。威尔恍惚间看见壁炉里的火苗窜高了几寸,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热量,但这没有用。威尔缩进沙发里,把毛毯的边缘在胸前交叉拉紧,将自己裹成一团。

      他不冷,这个房间足够暖和,斯波特正伸着他的舌头喘气,但恐惧使他手脚冰凉,梦境、幻觉和现实的边界在威尔的世界里越来越模糊。

      慕柯揽住威尔驼下去的背,说:“It will be fine.”

      威尔把脸埋在慕柯身上。该死的,自从阿拉娜说了那个词之后,威尔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办法避开它。

      慕柯拍了拍威尔的后背,威尔听到了一声叹息。

      吃过午饭后,威尔开车把阿比盖尔送回了避风港疗养院,阿拉娜在门口等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高兴,但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慕柯后,又盯了威尔一眼,威尔抿了抿唇。

      接下来威尔又跟着慕柯把他的中提琴送到乐器店里去更换琴弦。

      所以当他看到巴尔地摩剧院中被制作成提琴状的尸体时,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是慕柯那一把被海水泡胀了的琴,乐器店老板说他能够修复这样的损坏,但音质是必然无法回到最初的状态。

      死者名叫道格拉斯.威尔逊,是巴尔地摩都市乐团铜管组的长号手,

      凶手把道格拉斯的喉咙从外部割开,找到气管,暴露声带,去掉多余的肌肉和脂肪,用亚硫酸处理声带使之变硬而更易演奏,将声带漂白增加弹性,像是处理羊肠线的方法,然后用大提琴的琴颈从里面打开他的喉咙。

      凶手想要演奏‘他’,但发出的是属于凶手自己的声音,琴弓上的松香在被琴颈抵出的声带上留下白色的粉末,

      “所以在阿比盖尔把他叫来和你一起过了一个圣诞之后,你还和他一起去鉴赏了音乐?”阿拉娜跟着威尔在铺满干草和雪堆的原野上行走,下了将近一个星期的雪终于停了,留下一片没过脚背的积雪。

      “是的。”威尔说。

      “这个约会听上去还不错,除了你们俩提前给自己找了个女儿之外。”

      “不......我不确定这是个约会,至少他不会这么认为。”

      “你还没告诉他?”

      “说什么?”

      阿拉娜无可奈何地给了威尔一个眼神,抬腿走到了前面,阳光带着冬日里难得的一点力气把金粉洒在雪上,“没什么,你给他一个吻,他总会懂的。不过,你与其把我叫来陪你找狗,为什么不叫他呢?”

      “因为我不确定这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有狗和野狼在这里乱跑,我在房间里听到了吠叫声,但是我的狗都没有反应。”威尔停住了脚步,环顾四处,“雪把痕迹全部遮盖了,除了我们走过来时留下的那些,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恐怕等我找到他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去找他吧。”

      ———————————————————————————————————————

      “布兰奇。”

      “嗯?”慕柯等着克拉顿的后话。

      克拉顿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搭着一条深色毛毯,他靠着椅背,声音里是老年人迟暮的虚弱,他的护工站在远处关注着他的身体情况。

      “我老这么多,你却一点没变。”他那张堆满褶子的脸上挂着缅怀的笑容,“依然年轻、礼貌,有点冷漠,还高傲。”

      “高傲?我从不这么想。”

      “但你确实是。你总尝试着融入,却又常常格格不入,但你从没为这个有过被排斥的失落,总是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同,又少有改变。我在这之中看见了不可一世的高傲。”

      “你全记得?”

      “你说你逆转了时间把弗吉尼亚号从那颗鱼雷下救回来?是的,我的祖父留给我的魔法项链让我没有忘记两次的记忆。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为了我的孙子,道格拉斯.威尔逊。”

      慕柯看过了巴尔的摩都市乐团长号手被谋杀的新闻,“你知道,我不能再这么做第二次。”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感受逆转时间,往者不可谏,这是他在人类感情之外还得学会的东西,这也是前者的基础。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这么为难你,”克拉顿说,浑浊的眼睛里却堆积着泪水,“你见过道格拉斯,也会知道他长号吹得不怎样,为人也不够优秀,但他是我的孙子。我的儿子死在了越战,我却活到了一百多岁,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的时间没有被逆转,我就死在爆炸和大海里,像是1900一样,就不会有现在的悲痛。”

      “......你在怪我吗?”

      “不,怎么会,”克拉顿扯出一个笑来,“我在反思我这一辈子,也在反思人类。当年的鱼雷是人发射的,我把那条项链给了道格拉斯,但他最后是被人谋杀。”

      “我想你该把范围扩大到一切智慧生物,他们和人类没有你所猜测的那么大的区别。”

      “是吗?”克拉顿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我来是想请你帮我找到杀死道格拉斯的凶手。”

      “FBI介入了这起案件,他们会找到的。”

      “你就当这是我死前最后一个请求。”

      “如果我找到了他,我不会杀了他,只会把他扔到警局。”

      “这够了,我能够因此安心。”克拉顿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死后能上天堂吗?”

      慕柯看着克拉顿的眼睛,红血丝堆满了眼白,这位老人为丧子之痛日夜难眠,“你的寿命还没有走到尽头,但是,是的,你会,你会和你的家人一起在天堂有一座种满了你喜欢的风信子的花园,也可能是一条大船。”

      “这听起来很美。”克拉顿的眼泪无法抑制地往下淌。

      ——————————————————————————————————

      慕柯卜了一卦,正襟危坐,用上了龟甲铜钱三昧真火,但卦象一片混乱,让他再一次发觉自己的占卜学得有多么的糟糕。

      卦象中的线索指向了威尔——当然了,他就是负责侦破这起案件的调查员,如果慕柯想要知道凶手是谁,确实该去找他。

      但慕柯知道自己没有正当的理由去和威尔讨论这个案子,但他的确有特殊的手段能够让自己参与进这起案件。

      他现在就在施行自己的方案,给自己贴了一个隐身的符箓瞬移到了威尔的家里。

      夜色浓重,几公里的范围内只有威尔的家亮着灯,孤独却又温馨。慕柯看着威尔在楼下给他的狗分狗粮,不知不觉露出了笑意,绕过了狗狗们,朝楼上走去。

      狗狗们活泼地围在威尔身边,他们已经养成了听到威尔拿着装狗粮的纸袋的摩擦声就兴奋起来,主动围到威尔的脚边去的习惯。没有狗注意到隐身的慕柯,就连对慕柯的力量有些敏感的斯波特也正挤在温斯顿的身边,试图立起上半身把爪子搭到威尔身上。

      威尔喊了一声站好,斯波特只能乖乖地把爪子放下来,让体型更小的几只狗窜到了他的前面去,他已经习惯了住在这个有同类和一个好主人陪伴的家里。

      慕柯走进了威尔的房间,威尔会把卷宗带进卧室看,在他失眠或是被噩梦逼的无法入睡的时候,他会打开卷宗,至少在这些文字间他能够找到一些熟悉感。

      慕柯坐在威尔的床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份关于道格拉斯.威尔逊的案件报告。翻开油墨印刷牛皮封面的文件夹,第一张纸是用回形针夹在案发现场报告里的尸检报告。

      慕柯先翻到后面观察了一下案发现场照片,他赶到巴尔的摩剧院时尸体已经被移走,只留下还没有拆除的警戒线和白粉笔在舞台的实木地板上画下的尸体痕迹线。

      道格拉斯穿戴整齐,甚至还带着演奏时用的白手套,被凶手放在舞台正中央的椅子上,大提琴的琴颈插入了他的喉咙,声带被鞣制成琴弦绷在琴马上。

      琴颈就像是一根柱子,支撑住了道格拉斯的头。慕柯希望克拉顿没有看到现场,也没有看到这些照片。

      道格拉斯的声带被漂白剂漂染过,没有留下血迹,但威尔在这段文字边记下了漂白是为了增加琴弦的弹性便于演奏。

      慕柯返回尸检报告页,威尔在字里行间用圆珠笔写了很多他的理解。慕柯一一浏览过威尔的笔迹。

      ——这是一个技艺高超的音乐家对新乐器的尝试。

      一个音乐家?

      慕柯思考时听见了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威尔走上来了,慕柯把卷宗翻到最初的页面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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