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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抵至王庭 ...

  •   王庭中,一身高贵狐皮裘衣的大阏氏,在匈奴侍女的搀扶下静立在风中,偶尔咳嗽一声,眺望着远方。

      “大阏氏,您身子不好,不宜久吹风,还是回帐中吧。”侍女乌青劝道。

      大阏氏摇了摇头,岁月的侵染,让她乌黑的头发添了几许银丝,“昨日传来消息,单于今日便要到了,近一年了,我要在这儿等着单于归王庭。”

      “妹妹。”忽的,只听一声轻唤,来人正是大阏氏的亲姐姐颛渠阏氏,年岁虽长大阏氏数岁,面容打扮得却是精致,走起路来曳曳生姿,手中牵着一个幼小的七八岁孩童,正是呼韩邪的三子,且莫车。

      “阿渠姐姐。”大阏氏见是她,笑了笑,又见着且莫车,摸着他的头道:“几日不见,且莫车似乎又长高了。”

      “是呀、听着单于今日要回王庭,闹腾着要出来了。”颛渠阏氏笑着应和,又道:“听说单于这次将且糜胥也带了回来,妹妹有三年没见着他了吧,雕陶莫皋又一直驻守在左地,如今且糜胥回来,妹妹便不会再寂寞了。”

      “是呀,三年了,且糜胥去汉朝时,也只有且莫车这般高。”提及且糜胥,大阏氏一脸的感伤。

      “唉……”颛渠阏氏不甘道:“如今,汉朝强盛于匈奴,匈奴只能这般委曲求全,就连单于之尊,不也是千里迢迢,去迎娶了那汉朝的公主,做单于的正妻,匈奴的正阏氏。我们,以后却是要看那娇滴滴公主的颜色了。”

      大阏氏听了,接道:“说起这汉朝的公主,听提前回来传信的人说,她很美,美得像祁连山的雪莲,单于似乎很是喜欢她。”

      颛渠阏氏听了,轻哼一声道:“汉匈百年纷争战乱,已是死敌,如今单于娶那汉朝女人不过是缓兵之计,那女人,定是汉朝派来魅惑单于的,可千万不能让单于受她蛊惑。”

      “单于是匈奴的盖世英雄,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女人所迷惑,姐姐你多虑了。”大阏氏道。

      “来了、来了。”此时,大阏氏的侍女乌青指着前方欣喜道:“阏氏,是单于回来了。”

      “单于回来了!”眼尖的匈奴民众见着大片草原地平线上,出现了那大群的车马,高声呼唤着。

      王庭一时沸腾起来,大阏氏与颛渠阏氏亦是欣喜着注目于前方的车马人群。

      大队车马驶近了,为首的正是左伊秩訾王,率领着百名匈奴武士,纵马疾驰而来,朝迎接的人群欢呼着挥手示意,继而又整齐的跳下马背,分列两队站立在道路两旁,恭迎单于和阏氏入王庭。

      匈奴的民众向远处望去,他们伟大的君主出现了。

      呼韩邪挺拔的坐在高大壮健的乘骑上,头戴着金色王冠,身披貂皮大氅,显得威严无比。

      匈奴众人欢呼雀跃,待看见单于身旁的女人时,皆只觉眼睛被火红的太阳狠狠撞击了一下。

      那便是汉公主,单于的新阏氏吗?

      只见她端坐在一匹白马上,披一袭霞袍,梳着匈奴的发髻辫,乌黑闪亮,面上如日光红晕,带着璀璨干净的笑容,当真如祁连山上的雪莲花。

      汉家的姑娘不都是柔弱如风的吗?

      可是新阏氏竟然毫不畏惧的骑着马,与他们伟大的单于并肩而立,光芒四射,这般美丽又勇敢的女子,当真是他们的阏氏么!

      “昭君、你看,这就是王庭,这就是我匈奴的子民!”呼韩邪笑着对昭君指道,昭君回之倾城一笑。

      “单于万岁、阏氏万岁!”众人高声呼唤。

      呼韩邪笑着将昭君扶下了马,牵起昭君的手越过众人,走向单于王帐。

      大阏氏率先上前,从乌青手中接过两杯烈酒,亲切笑道:“单于和公主快些喝下吧,洗去这一路远途的风尘。

      呼韩邪与昭君接过,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昭君,这便是我的大阏氏,卓尔云。”呼韩邪对着昭君介绍道。

      “大阏氏好。”昭君笑着点头。

      卓尔云此番,才细细打量着昭君,竟然是一位青春靓丽的姑娘,鲜活明亮,风华正茂。可她都已经快四十了,且体弱多病,卓尔云忽然有些担心阿渠姐姐的话了,瞧着单于移不开的眼神,这个女人,她真的有魅惑单于的本事。

      卓尔云动了动眼珠,隐匿了有些落寞的神色,这才笑着上前牵起昭君的手称赞道:“昭君阏氏真是美丽呀。”

      “大阏氏折煞昭君了。”昭君低下了头,又道:“昭君初来乍到,日后,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大阏氏多加提点。”

      “昭君阏氏可是在说笑,单于正妻早逝,你可是单于新娶的正妻,按理说,我们这些妾侍都该唤你一声姐姐了。”未待大阏氏说话,昭君只见她身旁突然冒出一位颇有些年长的女人,一身胡服裘衣,金光闪闪,头戴着大红珠花,打扮得却是十分精致,此番正戏谑的看着她。

      “你是……”昭君只觉来者不善。

      “昭君阏氏,这是我的姐姐,也是单于的颛渠阏氏,卓尔娜。”卓尔云介绍道。

      昭君听了,了然于心,上前一步对着卓尔娜笑道:“颛渠阏氏说笑了,您和大阏氏侍奉单于良久,与单于有患难之情,又为单于诞下了子嗣,昭君虽占着正妻之名,却远不如你们,还请受昭君一拜。”

      昭君说着便行了标准一礼。

      “你……你这是做甚。”卓尔娜骑虎难下,忙扶着昭君起身,她本想出言讽刺刁难于她,反倒替她做了嫁衣,让她在匈奴众人面前,博得个谦和大度的美名。

      “好了。”呼韩邪淡淡的瞧了卓尔娜一眼,便牵起昭君的手走向众人的视线,正声道:“从今往后,昭君阏氏,便改称号宁胡,大家见着她,就要像见着我一样尊敬,听清楚了吗?”

      “单于万岁!宁胡阏氏万岁!”众人高呼。

      卓尔云静默的看着这一切,卓尔娜忿忿不平。

      当晚,王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迎单于的回归和汉公主的来到。

      一堆一堆的篝火,绵延开来,将王庭的天都照得亮了起来。匈奴众人皆尽情地喝着酒,吃着畜肉,跳着胡舞。

      呼韩邪与昭君在众人的簇拥下,亦是跳起舞来。

      昭君欣喜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这不就是她一直向往的自由日子么。

      “大哥,谢谢你。”昭君注视着呼韩邪,徐徐出声道:“昭君之前,从未想过,此生还能追随自己的心而活。”

      “昭君,你我之间,何存谢字,要说谢,该是我谢你,谢你背井离乡来到匈奴,来到我稽侯珊的身边,为匈奴带来和平与安定,为我――带来了温暖。”呼韩邪紧紧拥抱着昭君,带着浓浓的酒香气吐诉着。

      “大哥……”昭君眼中朦胧,回抱着这火一样烫人的胸怀和臂膀。

      临近子夜,闹腾了一天,众人终是疲倦地昏昏欲睡,万籁俱寂,篝火将熄。

      因为昭君是单于正妻,理应住在王帐中,匈奴的人们并未为她准备单独的毡房。

      昭君从汉朝带的行李全都搬进了穹庐王帐中,昭君坐在虎皮塌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桌案上放着一堆书卷,四壁都画着鹰的图腾,一张硬弓悬挂其上,整个王帐简朴,细节处却又充满了王者霸气,就如他这个人一样。

      昭君想着大哥,本饮酒后酡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一分。

      “昭君――”

      昭君听着动静,蓦地一抬头,只见呼韩邪红通着脸,颤着身子掀开帐帘,踉跄着走了进来,风从帘隙偷偷灌入,带来了一丝凉意。

      “大哥。”昭君连忙上前搀扶着他,急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去唤毓秀熬些醒酒汤来。”

      说着,昭君便欲向外走去,平日里大哥喝酒都是有分寸的,她从未见他大醉如此。

      “昭君――”呼韩邪从背后紧紧拥住她,阻止她离去,带着浓郁的酒气吐在昭君的脖颈中,喃喃道:“不要走,我没醉,我今天高兴。”

      “大哥。”昭君只觉脖颈处一片绯红,蓦地红了脸,轻轻暼过头,低声道:“你――真的没事么?”

      呼韩邪痴迷的瞧着昭君的绝色侧颜,还有那樱桃唇,一张一合,无不引诱着他,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感瞬间爆发,粗喘着气息将昭君扳过身正对着他,便向她的红唇凑去。

      “大哥。”昭君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两人之前再亲密,也不过是拥抱而已,昭君红着脸,下意识的躲避着他滚烫的吻。

      “昭君――”呼韩邪低沉着嗓音轻轻的唤着,听在昭君耳中,却是一阵酥麻,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他抱在了塌上,他滚烫的身子压着她,却是一手抵着床榻,撑着身子的重量。

      “大哥。”昭君扑簌着睫毛,带着一丝抖音低声唤着,听在呼韩邪耳中,却如同盛情的邀请。

      呼韩邪黑瞳一暗,便腾开一只手解开了昭君左肩的凤凰花盘扣,昭君极力抑制着心中的紧张,抖着睫毛轻轻闭上了眼。

      忽的,面上一阵风飘过,昭君蓦地睁开眼,却只见他已移开了身子,背对着她,如一尊佛像雕塑在塌上,一动也不动。

      “大哥……”昭君起身,迟疑的唤着。

      “昭君、我……”昭君只见他握紧了拳,带着浓浓的歉意道:“对不起,我喝多了酒,魔怔唐突了。”

      “大哥……”昭君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低声询道:“大哥,你不喜欢昭君吗?”

      “不。”呼韩邪急转过身来,见着昭君带着一丝落寞的神色,忙解释道:“我喜欢,昭君,只要是你想要的,我稽侯珊就算粉身碎骨,也要给你寻了来,我……”

      昭君见他口无遮拦,忙用手心掩住他了的口,“大哥,不要说了、我相信你。”

      “昭君……”呼韩邪温柔的唤着,轻轻移开昭君的手紧紧握住,缓而才道:“依着匈奴的祖制,单于的阏氏需要去龙城祖庙祭拜先祖,获得了他们的认可,才能受我匈奴万民的爱戴,我是想着先带你去祭拜了先祖,再……”

      呼韩邪握住昭君的肩,郑重道:“昭君,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你知道吗?”

      “大哥。”昭君泪光盈盈,缓缓出声道:“在未央大殿上,我与你已拜了天地,在我心中,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昭君……”呼韩邪轻唤。

      “其实你不用顾虑这么多的。”昭君红着脸,低下了头道:“我想与你生儿育女,共同孕育一个属于汉朝和匈奴,属于我和你的孩子。”

      “昭君……”呼韩邪听着昭君的话,傻傻地,不知接什么话好,半晌才道:“昭君,你是认真的?”

      昭君听了,羞得头更低了一分。

      呼韩邪傻笑着,似是下定决心般,起身便向外疾步而去。

      “大哥!”昭君高声唤着,却并未止住他疾驰的脚步,昭君望着还在随风飘荡的帘帐,轻叹了一声,是不是她的话太过大胆,吓着大哥了。

      “悠!”的一声,昭君思绪还未回神,便见他猛的掀开帘帐,喘着气定定的望着她,手中紧紧握着两根红色的蜡烛。

      “大哥……”昭君一怔。

      呼韩邪笑着上前,在桌案上将两根红烛点燃,屋中火红的晕光,瞬间让本威仪的王帐变得旖旎多情。

      呼韩邪在昭君的盈盈泪光中,缓步上前紧紧握住昭君的手,温柔道:“昭君,我知道你们汉朝,讲究成亲当夜洞房花烛,你看这蜡烛好看吗?”

      “好看。”昭君笑着落泪。

      “怎么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呼韩邪笨拙着,用指腹轻轻拭着昭君的泪水。

      “大哥。”昭君再哭,猛的环住了他宽阔的背脊。

      “昭君……”呼韩邪压抑着嗓音轻轻唤着,哄着,紧紧的将她扣进怀里,似要揉进骨血之中,细密且温柔的吻染至她光洁的额头、泪眼、俏鼻、至红唇……

      月色迷离,红烛残泪。

      她欣然接受着他的热情,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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