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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陈汤灭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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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钰自投身陈汤麾下,此刻已与陈汤来了西域。今日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设宴,王钰便陪着陈汤来了他的府中会宴。
“陈汤、你来了!”甘延寿见着陈汤,喜道。
“大人近来身子可好?”陈汤客气着,问安道。
“唉……”甘延寿邀陈汤坐于上座,却是不语长叹。
“大人为何叹气?”陈汤惑道。
甘延寿随即叹道:“郅支狂妄自大,如今,已是第三次派出使者到康居,索要谷吉的尸体。郅支非但不给,竟还侮辱派去的汉使,嘲讽道:“居困厄,愿归计强汉,遣子入侍。”实在是欺人太甚。”
“哼、狼子野心,竟还想取代我大汉天子,当真狂妄!”陈汤拍案而起。
“自郅支逃到了康居,便借兵多次袭击邻国乌孙,深入到赤谷城杀掠人口,抢夺牲畜财物。乌孙不敢还击,远远地逃避,于是郅支拥有了千里之远的势力范围。”甘延寿又叹道:“郅支自以为大国之主,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贵人等数百人,更甚将一些尸体支解后扔进都赖水中。同时又胁迫阖苏、大宛等小国年年进贡。”
陈汤听着此等惨状,气急,终对甘延寿说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想法:“郅支单于剽悍残暴,称雄于西域,如果他再发展下去,必定是西域的祸患。”
“现在他居地遥远,没有可以固守的城池,也没有善于使用强弩的将士,如果我们召集起屯田戍边的兵卒,再调用乌孙等国的兵员,直接去攻击郅支,他守是守不住的,即使逃跑也没有可藏之处,这正是我们建功立业、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陈汤说着说着,更加激动起来。
甘延寿听着他一番慷慨言论,振奋人心,随即道:“好、我这就奏请朝廷、待陛下恩准,我们立刻行动。”
“不可!”陈汤随即制止道:“此计冒险,朝廷公卿石显匡衡之辈皆凡庸,一经他们讨论,必然认为不可行。”
甘延寿思虑一番,终是摇头道:“此番事大,还是该奏请才是!”
陈汤见他犹豫,只得作罢,宴会毕,与王钰回了府中。
次日,陈汤踱步于府中,心中仍是不平,叫上王钰便又来了甘延寿的府中,准备再劝上一劝。
“陈大人,家主病了,恕闭门不见客。”甘府的小厮恭敬道。
“什么!”陈汤大惊,此火急时分,他竟然病倒了。
一日复一日,陈汤见甘延寿此病迟迟不见好,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火热,随即对身旁的王钰道:“钰兄、你去传令,传陛下旨意,调集汉朝屯田之兵及车师国的兵员。”
“子公兄,这……”王钰见其如此,不禁大惊。这假传圣旨,若是胜了,不好说、可若是败了,却是死罪。
“钰兄,若能为我大汉除掉这心腹大患,汤虽死犹荣。”陈汤拍着王钰的肩,少有的凝重。
王钰不禁热泪,跪下身躯道:“钰誓死追随将军。”
甘延寿在病榻上听到了这一消息,大惊失色,当即不顾病体,疾驰来了陈汤的府中,想立即制止他。
陈汤愤怒地手握剑柄,以威胁的口气呵叱甘延寿道:“大军已经汇集而来,大人还想阻挡大军吗?不抓住战机出击,还算什么将领?”
甘延寿听了,泪意纵横,只好依从他,带领各路、各族军士四万多人,规定了统一的号令,编组了分支队伍序列,大张旗鼓向北进发。
甘延寿与陈汤将大军分为六校,三校走南道,过葱岭经大宛;另三校走北道,入赤谷,过乌孙与康居境。
陈汤沿路捕获康居副王的亲属及一些贵族,经过解释,他们愿做向导,并将郅支的情况作了详细介绍。而后大军便直抵郅支城都赖水边,在距城三里远的地方安营布阵。
只见城头上彩旗飘展,数百名披甲兵士登高守备,有的向汉军招手挑逗,甘延寿与陈汤观察之后便令军士四面包围其城,以箭杀伤守城兵士,于是展开了一场对射。
郅支单于得到汉军进攻的消息,打算逃跑,怀疑康居人对他怀恨在心,有做汉军内应的人。可是又听说乌孙等国也发兵参战,他便有走投无路之感了。带了一些人走出去又返回来,无奈道:“不如坚守。汉兵远来,不能久攻。”
当汉兵猛烈攻城时,郅支身穿甲衣带领他的妻妾数十人一齐登上城楼,他的妻妾也都拉弓射箭。攻城的飞箭射死他几个妻妾,又射中了他的鼻子。郅支发怒,下楼骑马跑回了他的宫室。
次日,陈汤命令将士四面齐用火攻,又击鼓助威,汉军冒着烟火突破外围的木栅,趁机冲进土城。
郅支单于身边只有男女数百人及一些吏士,毫无抵御能力。汉兵勇猛击杀,将郅支刺死。军侯杜勋割下郅支单于的首级,又从狱中解救出两名汉朝的使者,从宫中搜出已故使者谷吉所带的文书信件。
入城将士搜捕敌军,诛杀了郅支单于的妻妾、太子以及得封的王公等共一千五百一十八人,生擒官吏一百四十五人。另外俘虏敌兵一千余人,都交给了参与打击郅支的小国军队。
战毕,陈汤上书一封道:“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于一,昔有唐、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逼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阵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此役,汉大胜,北匈奴彻底消失了。
甘延寿与陈汤带领将士凯旋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将军、司隶校尉到了。”王钰禀道。
“他来做甚?”陈汤大惊。司隶校尉是监督京师和地方的监察官,如今他大胜归朝,他竟从长安过来。
“陈将军大败郅支,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司隶校尉恭喜着,又有些无奈道:“只是前日有知情者报,陈将军攻克郅支城后,私藏了不少金银财宝,中书令特命我拦路搜查,准备拘捕。”
“石显?”陈汤轻哼一声,不再理他,拂袖而去,留一句:“司隶校尉搜查便是。”
次日,陈汤立即上书一封曰:“汤与将士不远万里诛杀郅支,朝廷本应遣使相慰迎之,然今却使司隶前来督问拘捕,岂非为郅支报仇?”
刘奭收到陈汤上书,呵斥了石显一番,便下令撤回司隶,并令沿路州县摆设酒食夹道欢迎得胜之军过境。
未央大殿之上,大败郅支,本该论功行赏时,此刻却又有了一番争论。
石显躬身道:“甘延寿和陈汤假传圣旨,犯有大罪,以功相抵,不予诛杀即可。若再予封爵赏赐,那么今后的出国使者争先效仿,必然无事生非,为国招难。”
“就是、陛下,功过相抵已是大恩,若不引以为戒,众皆效仿,陛下威严何在?”丞相匡衡亦应和道。
刘奭觉得有理,此事便耽搁下来。
长安街上,灯火通明,王钰随陈汤在街头漫步,不禁叹道:“子公兄建如此功勋,却未得封赏,当真惜哉!”
“朝中奸佞当道,石显掌权,结党营私,打击异己,扰乱朝政。萧望之被逼自尽,周堪、刘更生被废官禁锢,不再任用,可叹贤臣皆遭石显迫害,长此以往,危矣。”陈汤并不在乎个人的得失,只觉奸佞当政,实在痛心。
“子公兄歼灭郅支,功勋卓著,世人皆明目,想必陛下定能视听的。石显之流,终有一日,丑恶于世。”王钰又劝慰道。
“但愿如此吧!”陈汤叹道。
风波未过多久,果有朝中清流之士为陈汤正名,宗正刘向上书刘奭道:“甘、陈“总百蛮之君,揽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累世称臣。甘、陈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大勋莫大焉!”
刘奭见了,心中感概,当即下诏赦免了甘延寿、陈汤的假传圣旨之罪,然后又让大臣讨论封赏事宜。
石显、匡衡仍然坚持他们的主张。
刘奭不以为意,最终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陈汤爵位为关内侯,各赏食邑三百户、黄金百斤,并拜陈汤为射声校尉,延寿为长水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