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主八爷】贪》侯斯顿没有你

20、番外—共死

　　“我呀，从未想过可以活这么久。”齐铁嘴盯住岳尧泛红的眼，咧嘴笑出了虎牙。

　　“齐家窥天命，向来命短得很。娶你时，总怕你老早就成了小寡妇，实在是放心不下！”说着拉过被逗笑的岳尧的手。

　　“你说我是天算子，是你初入玄学时最敬佩的人，诚然，我这辈子什么都看得透算得明，从前，也只唯独你我拿不准。现在，好不容易能一眼看透了,又开始后悔起来，透过你只瞧见自己有什么意思。”

　　岳尧羞红了脸，低了低头不去看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适应他太过于含蓄的情话。

　　“扶我去院子里坐坐吧，好久没见过太阳了。”齐铁嘴眨了下浑浊的眼，抬起干瘪的手指了指门口。

　　明明连六十大寿都没过，却瘦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应了齐家人的定律:窥天命，折阳寿，不得好死。

　　齐铁嘴的病来得蹊跷，无原无由，药石不灵，只是日渐消瘦，吃不下多少东西，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也咽不下一块去，全靠着参片提着气。

　　今日精神头实在太足，岳尧不敢掐算，只在出屋门前把柜子上的小瓷瓶子拢到袖中，这才喊过儿子将齐铁嘴从床上背起，往院子里的摇椅走去。

　　齐家的孩子就算是不走这道，打小也耳濡目染的懂些命数之类说法，儿子放下父亲后看了母亲一眼，后者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去找出去买菜的妹妹回家，儿子咬了咬后槽牙，点点头出了门。

　　“轻些。”岳尧扶住齐铁嘴后背，稳住椅子，不让它有一点摇晃。

　　随后又进屋抱出一床毛毯，微笑着盖在他身上。.

　　深谙此道的女儿没等儿子找到就已经急匆匆迎上哥哥进了院门。

　　“你们俩也别站在这啦，我跟你妈说点悄悄话。”齐铁嘴催促着门口杵着的红了双眼的一双儿女。

　　儿女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回屋里。

　　来不及噎回去的呜咽散在路上，被充耳不闻的两个老人忽略掉，粉饰此刻太平。

　　卜卦是损寿命的，天算更是早夭。

　　自嫁了齐铁嘴之后，岳尧每早醒来要先给他算一一卦，入睡前也要为他算一卦，生怕他不等她，先行一步。

　　千算万算，他依旧是要早她而去的。

　　阳寿将近，活不过落日。

　　岳尧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吻，侧身坐到一旁的藤椅上，慵懒的躺着。

　　两人侧目相视一笑。

　　齐铁嘴把右手从毯子里伸出来，平掌向上,岳尧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我只盼着，你能等我一会儿，好带我一路同行。”

　　“好。”

　　日头西移，八爷开口，絮絮叨叨:

　　“我呀，打从第一回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与我有莫大的缘分。可惜我那时不懂情爱，不晓得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朵桃花。还好我仍晓得留你在身边，我是个有福气的，一留就留了你一辈子。

　　“我呀，大男人一个，从来是不怕受委屈的，但就是喜欢看你护着我的模样，那时我才觉得，原来我不哭，也能吃到糖。

　　“我呀，真想再把这一辈子从头到尾讲一遍，只可惜……

　　岳尧手里一松，齐铁嘴的手就没力气的垂下去。

　　“你没办法拉住我的手了，”岳尧坐直了身子看向他，摸了摸他的脸，又倚回去，捉了他仍温热的手，握紧了，“不怕，我跟紧你，就不会走丢了。”

　　将怀中写给儿女的信放到椅子旁的小圆几上，轻轻笑着，拿出瓷瓶，吃掉那颗从年初就备好的药丸。

　　她自知始终无法与他同生共死。

　　总得投机取巧才行。

　　岳尧合上眼睛，失神地想着，要是有下辈子，她还要赖在他身边，软磨硬泡让他爱上自己，再过一辈子，然后又是下一……

　　头一歪，没了知觉。

　　微风吹过，两人满头的银发像是又被墨染透，回了相识的日子，仔细听听，风里还裹着他们的声音：

　　“齐门八算齐铁嘴？！”

　　“我道这江湖上何时又出了位女算子，原来是岳公子啊！幸会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