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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辟邪 ...

  •   在大厅见到令迟月时,阮璃有瞬间的迟疑,发梳的事像是在她心中加了道印记,她无法忽视。

      但眼下明摆着几人是要说正事,再加之鬼门一事是阮璃最关心的,她定了定神,很快就让自己放下发梳的事,专心听令迟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出来。

      令迟月告诉三人,这次所谓的出大事,是皇陵里的两头辟邪,被人给偷了。

      这两头辟邪,是用价值连城的血玉制成的,据说当初采集血玉时,那血玉上天然就有龙纹,因而卫玄临命人将其打造成辟邪,放在皇陵里,等自己百年之后,好为自己镇守灵柩。

      如今两头辟邪被盗,对卫玄临是极大的侮辱。更别说皇陵里同样设有不少机关阵法,居然还能让人进去把两座巨大的辟邪搬出来,委实十分丢脸。

      这还没完。

      更甚者,两头辟邪刚丢失,京城里就谣言四起,说两头辟邪是自己跑出皇陵的,说它们已化得灵智,认为元德帝卫玄临不堪为帝,遂背叛卫玄临而去,欲另择明主。

      而与这道谣言同时出现了另一件事:京郊梧桐镇在前夜下了一场红色的雨,整个镇子里的人全都不见了。当地官员马不停蹄的将事情传送至卫玄临处,隐有流言说,那红雨正是跑掉的辟邪所为,它们用这个行为向卫玄临决裂。

      卫朝重视鬼神之道,君王若是受到鬼神的否定,干系甚大,极其损害声誉。卫玄临无论如何也得尽快解决,才好给百姓和国祚一个交代。

      而解决这件事,理所应当的落在了国师头上。是以卫玄临在退朝后,留了令迟月,与他说清楚事情经过,让他和阮璃以及陶然、晏北共同找回丢失的辟邪以及消失的梧桐镇镇民。

      陶然听到这里,已是满脸疑问的神色,努着嘴道:“等等啊,说了这么多,那到底那两头辟邪是被偷走的,还是自己跑的?它们不会真的化灵了吧?”

      阮璃看了眼陶然,向令迟月道:“不是说事情和鬼门有关么,那么,这两头辟邪是鬼门的人偷的?”

      令迟月颔首,“皇陵里守灵的侍卫死伤了十几人,我见到了其中一个,向他询问了情况。他亲眼目击到有人闯进皇陵,也和那些人交手了,虽然不敌,却是看到那些人的手臂上有奇怪的花纹。”说到这里,见阮璃神色凝重些许,他继续道:“我按照他的描述,将他所看到的花纹画出来,看形状很接近曼陀罗。”

      曼陀罗,正是鬼门中人的标志。

      阮璃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含着雪亮的恨意。鬼门余孽!果然闲不住又开始猖狂了,这次她定要抓住他们,不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誓不罢休!

      “阿璃。”令迟月轻唤,他的声音低柔,像是一汪碧波,在空气中柔和荡漾。吹进阮璃耳朵里时,甚至带着他温热的呼吸气息,轻轻拨动阮璃的耳朵,她莫名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有那把发梳在,阮璃再面对令迟月,纵然是努力压制自己不要去想正事以外的事,却仍旧心中不能平静。深心处有好奇和害怕的情绪在挣扎着破土而出,好奇着他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个意思,又觉得怕,怕有未知而尴尬的情感会发生。

      她不是个豁达的人,当她对谁无意的时候,若那个人对她有情,她会感到困扰和烦乱。何况那个人,还是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朋友。

      阮璃被三双眼睛齐刷刷望着,扯动嘴角笑了笑,做出泰然的样子,道:“迟月,你说。”

      令迟月含笑道:“我想,我们大概要去一趟梧桐镇了。莫名其妙出现的红雨,和鬼门盗走的辟邪,这两件事既然同时被传得满城风雨,就八成有什么联系。”

      阮璃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我也这么觉得。”

      令迟月道:“我的建议是,今天大家整备一下,明天出发。鬼门中人擅长各种邪术,与他们挂钩的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陶然嘟着嘴,似是在想什么,忽然拍了拍脑门道:“怕什么?迟月哥哥不是能掐会算吗?直接算算看那红雨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吗?”

      晏北幽幽看了眼陶然,神色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陶然方才心直口快,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妥,不好意思道:“我忘了,天机不能随便掐算,会折寿的……”

      令迟月道:“折寿都还是小事,只是我并非神,哪能什么都未卜先知。”

      他语调轻松,就仿佛寿命对他来说,完全是不需要去在意的事。只是其余三人的心不由的沉了沉。

      常言道,慧极必伤,像令迟月这样能通鬼神的人,多半是个英年早逝的命。这件事几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平时从不提起,眼下被陶然不小心提起,气氛顿时就沉重起来。

      令迟月见他们这样,好笑的摇一摇头,道:“庐陵王过两天要回封地,本来说好了送他出京的,眼下出了这事,我也抽不开身了。一会儿我去探望庐陵王,和他道个别。”他顿了顿,“阿璃要去看看庐陵王吗?”

      阮璃和庐陵王没什么交情,但既然自己已是国师,自然还是该探望的。

      她点点头,“嗯。”

      脑海里浮现出庐陵王回京的那天,那坐在重重纱布后的那道孱弱瘦削的身影,接着,阮璃陡然想起河间王卫襄对她说过的话——

      “短短三年,龙章凤姿的小皇叔就成了半截入土的废人了。庐陵王、河间王,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时阮璃就觉得卫襄话中有话,令她有个不好的猜测,她凝视令迟月,试探性的问道:“庐陵王究竟得的什么病?他的身体一向康健……”

      令迟月笑笑,桃花眼里仿佛汇集了深秋的潇潇冷意:“是啊,庐陵王身体一向康健,自然不是病成那样的……”

      “难道是——”中毒?!

      “阿璃也猜到了?”令迟月说出了阮璃心中的猜测,“是慢性毒.药所致。”

      阮璃心口发凉:“中毒的话,庐陵王身边的郎中看不出来吗?今上也没派太医给看看吗?”

      令迟月沉静浅笑:“郎中也好、太医也好,已经有许多人为庐陵王诊治了。可他们都说庐陵王是得了绝症。”

      阮璃悚然一惊,怔怔望着令迟月,等着他说下去。

      他唇角衔起一丝冷意,道:“一个医者瞧不出是中毒也就罢了,可所有的医者都瞧不出。阿璃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阮璃猜到了答案,可她不敢说出口,小手不由的握成拳头,掌心的冰冷在一瞬间侵入她的肺腑,透出沉沉凉意,逼得她面色都白了几分。

      令迟月淡淡的将答案说出来:“今上忌惮庐陵王手握重兵,想毒死他,自然不会让他知道自己中了毒。庐陵王身边的人,早就被今上换了个干净了。这两年来,庐陵王一直被蒙在鼓里。”

      阮璃只觉得腿脚一软,心突突的跳,身上好像沁出了冷汗,涔涔粘住了她的发丝。

      卫玄临,她以为他只是脾气差了些,容易重罚人一些……却原来,这种心机深沉、滴水不漏而杀人不见血的事,他做的这样驾轻就熟,这样步步为营!

      阮璃勉强镇定着,她想,她的脸色一定苍白的可怕,她的眼神一定震惊而无望。

      陶然不自觉扶住阮璃,轻轻道:“阮姐姐还好吧……”

      阮璃试着扯出一道令人放心的笑容来,只是她如何真的能全然镇定?她扯出的笑带着凄厉和痛苦,每一丝笑意都犹如从心头流下的苦涩。

      卫玄临啊卫玄临,怪不得三年时间里,连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卫襄都成了那愁云惨雾的模样。你能对亲叔叔下此毒手,兔死狐悲,卫襄又如何不自危?

      阮璃的容色一分分黯淡下去,说话间,唇齿因心中的寒冷而微微颤抖:“迟月,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不知道今上是这样狠毒的一个人,从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他那时只是脾气差一点……”

      她心中生出了浓浓的负罪感,卫玄临能坐上皇位,少不得有她的功劳。她竟然帮助了这样一个心思狠辣的人上位吗?那庐陵王的死,是不是也间接的算在了她身上,是她的罪孽?

      身体里的痛苦,不断的叫嚣涌动,一次次的击中阮璃的心,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因为疼痛的牵扯,而愈发愧疚和酸涩。

      迷茫的笑容悄无声息的蔓延到唇角,如伤痕一般横亘在阮璃脸上。她是不是太单纯?只是觉得卫玄临比他的兄弟们有魄力,就天真的以为他能够做个优秀的帝王,因此不断的帮他争取,自以为他就是天命所归。

      可到头来,她完全看错人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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