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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争执 ...

  •   就在阮璃的病情持续到第九天的时候,她的人脉们向她传来了消息,说朝堂上已有许多大臣向卫玄临进言,重立阮璃为国师。

      卫玄临将他们的进言压住了,神色不虞,脸色铁黑。

      阮璃便继续命人在京城里煽风点火,一边关注朝堂的事。卫玄临派来的太医,也来得越来越勤,但无奈阮璃的病就是不好,还有恶化的趋势。为此,太医没办法,卫玄临也很头痛。

      没过多久,就听闻朝中超过九成的文武百官,都谏言让卫玄临重立阮璃为国师。

      说是谏言,实则隐隐有施压的迹象。阮璃想,这些文臣武将多半是受了渤海令氏的指使,才表现得如此慷慨激昂。这两年,渤海令氏在令迟月手里如日中天,气焰极盛,群臣们得罪不起,便出现一大群跟风的。

      眼看着卫玄临快要不能再一意孤行了,阮璃也开始按时喝药,让自己的病慢慢痊愈。

      而已有不少群臣和皇亲国戚们,看出阮璃即将起势,便来国师府探望阮璃,送送礼聊表心意,再巴结一下。

      国师之位,虽不似宰相那般掌实权,但因要与邪祟鬼神之流打交道,而那些高门大户里因为腌脏事多,经常会招来邪祟鬼魅,有时候招来厉害的,一般的玄门中人对付不了,就只能请国师出手。是以,这些高门大户的人家指望着以后万一遇到不测,还得求阮璃救他们,自然要先和阮璃打好关系。

      数日后,阮璃的病好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陶然告诉她,国师府来了位贵客,说是阮璃的徒弟,定要见她。

      阮璃起先微怔,不明白自己何时有收徒弟了,接着猛然反应过来,卫襄,莫非是他!

      若说卫襄是阮璃的徒弟,阮璃自己都不这么认为,她不过是随意指点了卫襄几招而已。

      然而卫襄自得了她的指点后,总是拿出去标榜炫耀,说自己是阮璃的徒弟,阮璃也拿他没办法。

      陶然将卫襄带进来,在见到卫襄的一刻,阮璃心中狠狠吃了一惊。

      她知道三年时光给每个人都做了雕磨,却不想,卫襄的变化竟是这样明显,明显到她几乎不敢认他。

      昔日的少年,如今被封了河间王,也娶了卫玄临钦定给他的王妃。

      卫襄和卫玄临一母同胞,从前,卫襄总是聪明伶俐,一张嘴哄得长辈们无不喜欢,先帝甚至曾想过将皇位传给卫襄。

      但此刻,阮璃面前的这个青年,丝毫不见从前一丝精神,一双黑眸雾沉沉的,充满消极。他走进珍璃堂,竟仿佛为悠闲洁净的珍璃堂带来了一片愁云惨雾。

      他盯着阮璃,有几分惧怕的神态,阮璃不知道他在惧怕什么,只瞧见他的双手捏着上衣两侧的衣缘,畏畏缩缩的半垂着头,发黄而皮肤略有粗糙的下颌上,青黑色的胡渣有些凌乱。

      陶然把人带到,就下去了,他一个少年,不想掺和河间王的事。

      阮璃打量卫襄,软着语气道:“听说你已被封了河间王了,王妃也入府一年有余,怎么如今是这样的消沉姿态?”

      卫襄笑笑,幽幽沉沉的眼底显得有两分怪异:“河间王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好听的头衔。我小皇叔进京的那天,师父看到他了么?”

      小皇叔指的是庐陵王,阮璃点点头,“看见了,庐陵王竟然病成那样。”

      “是吧,短短三年,龙章凤姿的小皇叔就成了半截入土的废人了。庐陵王、河间王,又有什么意思呢?”

      卫襄笑容更是诡异,声音有种难以消化的低沉,似蓄势待发的兽,散发出某种一击必杀的狠决杀意。

      阮璃皱皱眉,卫襄明显话中有话,像是在暗示什么,而他所暗示的东西,却是阮璃不敢去深思触碰的。

      阮璃沉默片刻,唇角勾勒出和善的笑色,以轻松的口吻道:“来年你就要去封地了,河间景色不错,你去了之后也潇洒自由,关起门过好自己的日子,说不准心情就会好些。”她又指了指堂内,“别站在这里了,走,进去坐会儿。我们也三年没见,可以说说话。”

      卫襄垂着头,像是顺从的傀儡那般,随着阮璃入室,坐了下来。

      他坐下后就开始喝茶,沉默而沉郁。从前那个话多又舌灿莲花的阳光少年的影子,在他身上竟是半分不存。

      阮璃暗暗心惊,卫襄竟然比令迟月变得还要多。

      卫襄忽然抬起头,说:“今天下朝后,皇兄留令相说话,我听到他们吵起来了。”

      阮璃微怔,迟月和今上……吵架?

      卫襄道:“我当时在外头,听不真切,大概是一开始说的关于汉江水灾的问题。令相叱责皇兄放任外戚在地方上鱼肉乡里,发了洪灾还只知遮掩,贪污赈灾款。令相真是没给皇兄留一点情面,直接骂皇兄不配为帝,不思悔改。”

      阮璃更为惊讶,就令迟月那种温和含笑的修养,竟然也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她不免有些担心令迟月,毕竟卫玄临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今上可有为难迟月?”

      “也许有吧,不过我没再继续听了。”卫襄又喝了口茶,语气淡漠道,“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争执,但是话题已经从汉江水灾变成师父你了。”他停一停,眸色如傍晚阴暗的天空,沉沉欲坠,“好像是皇兄执意要将你册立为皇后,被令相冷嘲热讽着,骂了个狗血淋头。”

      阮璃脸上还尚且平静,心中已是平地惊雷。若是卫襄没夸大其词,那么她真的惊讶于迟月会这般打击帝王的威严。

      今上脾气不好,看他对待高兰莺就能窥知一二,一旦在气头上,罚人会很重。

      迟月就这么顶撞今上,不怕今上气恼之下重罚他吗?

      阮璃的心思飞去宫中,却只能坐立不安,看不到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面。

      此刻,宫中,卫玄临还穿着冕服,脚踏石青色宝蓝蛟龙出海纹的靴子,立在御书房上首处,怒色满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令迟月。

      他被怒火烧得满脸赤红,毫不掩饰眼底幽蓝的杀意,眼神如刀锋般,狠狠瞪着令迟月:“令相,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令迟月一袭湖青色缎袍,唇角笑容渺茫如春寒烟云,极冷,竟被那双桃花眼修饰出一分妖戾。

      他袖口滚了两边镶边,袖口微动时,上头绣着的几朵疏落的雪白梨花,陪着浅绿明翠的丝线花叶,像是被风吹起,清冷中不失华贵。

      他视线与卫玄临相接,毫无畏惧,也冰冷的半分阵地不让,蓦地冷笑一声:“臣就算是嫌命长又怎样?臣早说过,臣的命数和皇上的命数是息息相连的,若臣现在死了,皇上必定活不过明年。皇上就是再恨不得臣身首异处,也得先按捺到明年过完了才是。”

      卫玄临发出恼怒的一声“哧”,双眼如愤怒的火洞在灼烧。

      令迟月盯着卫玄临,喉头闪出一丝决绝的狠意,严肃无比:“皇上既然在其位,就该谋其政,不能总一意孤行,由得私心作祟。您已非从前的皇子,而是身负重担的一国之君,行事处置都当以大局为重。”他字字清晰,恁是要说进卫玄临的耳朵里,“就单说阮璃一事,如今朝野上下都恳求皇上重册阮璃为国师。上至权贵,下至白丁,民意沸腾如此,皇上还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迎阮璃入宫为后吗?”他加重语气喝道:“皇上是想让天下人怎么看您,还是想气得先帝从皇陵里爬出来?强迫国师入主中宫,此等荒唐笑话,臣看皇上要怎么贯彻下去!”

      “你!”卫玄临被这番话刺激得怒极,额头上暴突的青筋,如一条条交错的蚯蚓。

      他一手拍在身旁桌案上,“令、迟、月!”他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宰相的……”

      令迟月毫不见惧色,反倒笑容更加森冷,回道:“卫玄临,你也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若是没有阮璃频频为你争取出人头地的机会,你以为能在先帝面前出头?连河间王都比你更得圣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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