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为好》墙上月光

21、游离

　　第二十一章
　　Z城市区里的夜色，迷离而萧索，对慌乱逃窜出而在大街上游离中的容艾好而言。尽管大厦上霓虹灯闪耀，光辉甚至亮过顶上的星星，包容了满城无尽漂荡不定的灵魂。
　　她本是坦荡荡出门，无奈竟然落败成这般模样，突然提不上劲儿再去争那闲言碎语的一口气了，形单影只地浪迹在光与影之间。那些谣言有那么一层模糊不清的暧昧在，自己哪能轻松地撇开再底气十足地澄清？
　　“艾好，你下午说的事，我觉着季朗给我的推荐信，至少还可以帮你解释，另外你之前提到的人，有几个可能不能·····”电话里的范米灵短短一句话，含着坚定的信念和悔意，却不料被人果断地拒绝了。
　　“不必了，用不着这么做了······不过至少你说出来了你的想法，还是要先谢谢你。”容艾好言语中断了好久，才终于接下了后面的话。
　　话筒中的另一头，听得传达过来的声音如此低落，似乎还伴着一股放弃的决然之意，这与下午交谈的声势南辕北辙，不由得让她惊讶，问道：“为什么？”
　　“或许你之前没错。”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真的？”
　　“事实既已如此，我们都不用再苦苦纠结啦。生活给了一个浪头，我们也不过各奔东西而已。范米灵，同学一场，还望你，好好保重。”
　　“嗯······”范米灵那边久久的沉默，此时的她正好倚靠在宿舍的阳台墙壁上，稍稍蠕动了上下嘴唇，如释重负得感慨道：“其实那时，我以为你如我一样家境，直到今日你的朋友找过来，才发现想的远远及不上现实。谢谢你的理解。······对了，看得出来，那男人对你挺上心的······不管怎样，愿你幸福吧。再见！”
　　过了一会儿，容艾好才摁断电话，恍恍惚惚间终于明白了那人是谁。而街上攘攘熙熙，难得缘分都聚在今天，市区里千百交横纵错道路，恰巧在这里碰上了伍憬生和另一位面目熟悉的男子。
　　伍憬生坐在驾驶座侧边座位上探头探脑，按下车窗，高喊了一句容艾好的小名，待到女子回头的一瞬，他像个傻小子似的咧嘴笑。他瞧见她一身落寞，便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推开车门，径直地往那边小跑。而另一旁的男子，应书铭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嘴角，好整以暇地停了停车玩起手机，言下之意不打扰他们。
　　“今天不回学校？大半夜了，还在外面转悠啊。姑娘家的，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这么个秀气的姑娘，可得小心坏人啦。”伍憬生今晚穿的还是一如往常那样拉风，不工作的时候，打扮上很喜欢休闲风。
　　“那也得小心你这样衣冠禽兽的坏人！”
　　“听这语气，唉，你说，我怎么老是在你不愉快的时候碰着你呢？这衰运啊，不敢恭维。要不晚上我舍命陪君子，来，找个地方，借个肩膀给你使使？”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递了个眼神过去。
　　“算了，你这个宽厚的肩膀，今晚还是拿给美女靠靠吧！”
　　灯光下的她，额间最上檐的痘痘清晰可见，与她姣好的面容颇违和，有意地彰显着最近烦躁的心情。故作轻松的语气，配上不自然的身体姿势，饶是个人都能察觉出来，“又打趣我······还在为那事烦恼？”
　　“你今天是不是去我学校打听去了？”
　　“这，你怎么知道？唉切，给个面子嘛，就是想关心关心你，这个妹子。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在背后使使劲儿？”
　　“不用！你今晚去玩？”容艾好神色一冷，机智地避开话题，另寻了个别的掩盖过去。
　　“偶尔去酒吧放放松······对了，给你认识一下我的一朋友，美国认识的！”他指了指手，方向那边车旁一男子正和交警盘旋着。
　　伍憬生面露尴尬，不禁提了提浓浓的眉毛，笑着解释道：“晚间，警察叔叔还挺敬业的噢。难得有空，要不一起去，额？”
　　男子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一脸痞笑，热情地撺掇着。话多的让人难以拒绝，果不其然，她抬了抬脚步。其实，今晚脑子运转不起来了，就肆意得让它休息一下吧，人真的会累啊，容艾好心中暗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旁，应书铭一脸不情愿得开了罚单，服服帖帖地应声恭送值班的交警，刚侧身便瞧见往自己边上站的伍憬生，顿时一脸乍现吃了屎的别扭式样，提肘横向一劈，佯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气势。
　　而旁边的人这次倒是很会买账，灵巧地纵身闪躲后将手搭在应书铭的肩头，斜了斜眼角笑着用轻快的语气说道：“兄弟，你的车技我放心，开罚单偶尔嘛，宽心！”
　　“初来乍到就被要去了罚单。你还好意思打趣，这次，又是我替你搽屁股！算了······这位是？小子，不介绍一下？”
　　其实，男人间的友谊根深蒂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只不过拿来贫贫嘴，哪里是动真格？更何况，应书铭这人，对女人是一贯不闻不问、退避三舍的做法，可对于相知八年的兄弟，他可是十足十的仗义，不论是工作上兢兢业业，还是生活上“望闻问切”面面俱到。
　　伍憬生走到女子的身侧，刚想开口介绍一下，却不曾料到这姑娘下手真快，见她两眼发光上下打量着应书铭，还不忘介绍自己，“你好，我是容艾好。”
　　他想，这活脱脱的明码标价的变相示好啊，怎么不见她之前如此热情对待自己呢，越想，心里越有一股闷气，气死了，这傻姑娘。
　　“你好，我是这小子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应书铭。”应书铭察觉源于对面的视线，有些尴尬。本就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某个发光体一边杵着，向来常被女人比较，他自认个人魅力远远及不上身旁傻笑的小子。或许见惯生意场上的交际，熟络于一些表现，他突然看懂了那一双纯净的黑眸惊讶下渐渐平静的蕴意，又继续补充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抱歉，刚才走神了。只是，觉着你的声音好迷人。”世界真小，小得好像人人如约而至，恍恍惚惚见面，却原来都是你、我、他而已。容艾好顿了顿，尔后打消掉刚才初次见面唤起的些许记忆，缓了缓神色向人解释。
　　“Thank you for your praise.你们，要不，上车吧，这地方真不是停车的好处。小子，接下来去哪？”
　　“当然还是老地方啦。别使眼色，小艾蒿也去。我来开车，你，赶紧的！”伍憬生直接无视掉一场隔空的眼神交流，替容艾好关上车门后转身坐到驾驶座上。后座上的应书铭识趣得很，带着深意得笑着注视着前面两人。
　　“纵情”酒吧那扇摇晃的门，透出来扑朔迷离的灯光，进去一看，倒是干净利落，不曾飘荡着那股香烟酒水的味道，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一位驻场歌手用着自己的歌喉，编织着属于她的梦。
　　伍憬生特地寻了个包厢，不像往常那样坐在中央显眼处，迎面走向服务员，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放置了一些酒水。而应书铭颇解风情，起身示意去唱台那边，伍憬生应声摆摆手打发。
　　容艾好不似容颜好那般会撒娇讨喜，一心沉在饮酒买醉的份上了。她倒未花心思浅尝辄止，不知不觉早已灭空了跟前的几杯酒，只好溜溜眼珠窥测另一边的境况，一时格外的别扭。顿时，恍然才瞧清，伍憬生细长的眼睛，此时此刻正盯着自己看。
　　“你还以为自己是千杯不醉啊！一个姑娘家的，喝酒喝得，比我这个大老爷们儿还霸气！呶，这些还可以尝尝，唉，别动，先尝尝！”他解了解手臂的纽扣，移了移视线，迅速地阻止了搭在酒杯上的“咸猪手”，不免大吃一惊，本想劝慰她，因着晚上她憋着的苦闷，一时被她的倔强屈服，推了推自己跟前的酒杯。
　　“你来这边喝的都是这些配的酒？这边不是有啤酒嘛？能不能帮我叫点生啤？”
　　“啤酒？你确定？我以为女生喜欢的是这些。嗳，不对呀，感觉你对这挺熟门熟路的啊！敢情，之前也这样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分明添上了一丝探究之意。据颜亭央那个丫头含糊转述，这几年里容艾好过得并非满意。他边想边开门叫住了服务员，指示要些啤酒。
　　过了颇久，伍憬生拿手晃晃，试探她是否醉酒不醒，又自言自语道：“喝醉了吗？唉唉，傻丫头，越大越不可爱啦，想你过去多好啊，霸道仗义，偶尔会使使性子。可现在倒好，整一个闷葫芦，不吭不响。我真的看不懂你，也好像，端不正自己的心思了······”
　　当应书铭推开包厢的门时，厢内的女子醉眼迷离，搭在肩上的一撮碎发仿佛生着闷气似的纠缠在她脸颊侧沿，痴痴地注视着灯光下墨绿的空酒瓶子，晃荡着、晃荡着，一声不吭地静坐在沙发上。他与瘫坐一旁的伍憬生相互交换了眼神，才开口问道：“醉了？”
　　“这丫头，酒量瞧着挺大的，酒品也不错，真想套套话，可也没缝插针。等她缓一下，再送她回去，来，车钥匙给我吧。”
　　“你想醉酒驾车，又想开一次罚单呀？”
　　“今晚我是想舍命陪君子，可也不给我机会啊。”他挑了挑眉，视线滑向桌子那边的瓶瓶罐罐身上。站着的男子，一目了然。
　　“陪伴是最长情的表白，哪管什么配不配，只要你上心而已······”旋转着酒瓶子一直醉醺醺着静默的人，突然从唇边冒出一句不知名的话语。不知是说者无意还是听者有意，确实有人略微变了变脸色。
　　一人问道：“她谈朋友了？”
　　“听说是没有过。不晓得。”谁知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循声摸过去才发现，是容艾好的手机上有个“杨哥”的一个男人打的电话。
　　“啊，不小心按到拒接的键了。”伍憬生摸了摸后脑勺，不假思索地解释，后又凑近身俯视着女子，是否舒服了点，对后面的人说：“车钥匙呢？”
　　“给你，接着！那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