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啊》大雨务

18、木偶

　　孔。
　　其实博士错了，有器官还是好的。
　　因为眼泪是人类宣泄的渠道之一，如果我也能有眼泪的话，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可是博士又哪里错了呢？
　　我早该知道的，她希望我变成人，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同我是“人”的身份，作为始作俑者的她，依旧很清楚我根本就只是个机器人。

　　我的事终究还是被公开了，公开我的存在的人是博士随身携带的照片上的男人。

　　因为这一点，我被其他人带走的时候，我从博士眼中看到了迷茫与无措。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我一点都不希望看到博士愧疚的表情，因为这代表着她接受了我因为她喜欢的人而被带走的事实，而迷茫与无措，好歹说明了她不知道如果面对这件事。

　　离开了博士后，我变得忙碌起来。
　　每天接受着不同的测试，每天被不同的人研究并且记录。
　　他们弄不明白我的系统明明没有人类的情绪表达的相关程序，为什么我却会有喜怒哀乐？

　　我看着他们充满求知欲的面孔，心底越发地思念起来博士。
　　博士跟他们不一样，至少她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某一天，我突然看到了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少女。
　　她留着一头短发，面上有着漠视一切的高傲与冷漠，看着弱不禁风，肩膀上却扛着一把又长又弯的黑色镰刀。

　　“你好，你是谁？”
　　我友好地问道。
　　她没有理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问。
　　这次她回答了。
　　她道：“因为你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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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机器人也会死的吗？

　　我心想可能是因为最近参加的测试项目强度太大了吧，也可能是因为我身体的某个部件坏了，别人来不及修理？
　　我想了很多个可能，最后甚至想到了怎么逃跑出去去见博士的最后一面。

　　“你不怕吗？”少女突然又开口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是啊，我什么都想到了，却唯一没有想到对死亡的恐惧。

　　我垂下眼眸，道：“不怕啊。”
　　“很少有人不怕死。”她说道。
　　我笑了笑，回道：“你错了，我不是人。”
　　我没有心哦。
　　连眼泪都没有呢。
　　少女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说。

　　最后我为了在临死前能见博士最后一面，用尽手段逃出了研究所。

　　距离熟悉的曾经的住处越来越近，我就觉得我笨重的身子变得越来越轻快起来，甚至很久违的，我感觉到了开心。
　　我想，这就是大家说的，回家时的感觉吧。

　　我如愿见到了博士，但我忘记了一件事，那个男人不再只存在于照片上了。
　　我进到家门的时候，他正在与博士接吻。

　　我脑袋一轰，下意识地跑过去将男人从博士的身旁揪开了。
　　“喂！”男人大叫起来。
　　博士也是一脸惊慌的面孔，“40581，不要伤害他！”
　　“你走。”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不肯，冲过来要关掉我身上的电源。
　　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得逞？
　　我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住，却听他说：“情情，快关了它！它在违背机器人守则，它要伤害我！”
　　不，我没有！

　　我转过头去看博士，而这次，我从博士的眼中看到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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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无所谓的。
　　毕竟，我没有心，是不会难过的。

　　胸膛的心脏处被按了一下，我闭上眼，在黑暗来袭的前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与那道声音同时出现的，是扛着镰刀的少女的身影。

　　尾声

　　我睁开眼，扫描身边的环境后确定自己身处在地下室。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少女，她表情冷漠但不影响她长得很好看的事实。
　　奇怪的是，她身材瘦弱，但扛着肩膀上一看显然就不轻的镰刀却好似轻而易举。

　　“你好，你是谁？”我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说：“跟我走吧。”
　　“去哪？”
　　“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