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啊》大雨务

11、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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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样好看吗？”她笑得眼角微微弯起，不同印象中的温柔如水，显得俏丽又可爱。
　　女子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脸，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买下来了哦。”她笑得更欢，自腰包中掏出一粒碎银递给掌柜的，便买下了女子被美色引诱而无心正眼看过的发簪。

　　“还有这个。”突地，她递过来一条手帕，上边绣着的是女子最喜欢的桃花图案。
　　“过了年院子里的桃花应该就要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吧。”她柔声说道，温和的面孔让人着迷。
　　女子情不自禁地摸上她的手，在反应过来后又红着脸收回，但没缩几分，手却被对方抓住了。
　　她牵住女子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说：“既然不反对，那我们就说定了。”
　　女子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见身旁人应允，她欣喜地笑了。笑容灿烂得好似天上的阳光。

　　当天晚上，她戴上发簪坐在椅子上看女子作画。
　　女子站在桌前，时而看她，时而看桌上的宣纸，手上的墨笔时轻时重，时起时落，每一笔每一划都显得无比认真。
　　当一幅画画完的时候，她起身凑过去看。

　　只见一个与自己模样相同的女子跃然纸上，就连眼角弯起的弧度都与自己分毫不差。
　　唯一不同的是画上的人面上的笑是温柔的，而她嫌少这样笑。

　　“你画的比我好多了，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吗？”她见了不免羞赧起来。
　　女子看着画，又看看她，然后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见此心下一动，脱口而出说：“那你把这幅画送我吧。”
　　但话刚说完，她便后悔于自己的突兀了。这是女子辛苦了这么多天晚上才画完的画，怎么自己张口一句话就想要讨走了去？

　　便在女子开口给出答复之前，连忙改口说是开玩笑的，叫女子切莫别放在心上，最好忘了这事才好。
　　女子见她一副犯下滔天大罪一样的反应忍不住抿起嘴笑了，摸摸她的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这件事，随即把画摆在院子晾干，便陪着她去给门前的桃树浇水。

　　“我来就行了，”女子接过她手中的水桶，“你忘了你不能碰水？”
　　“这种要命的事我当然记得，”尽管被说教了，但她却咧着嘴毫不介意地笑着，“但我想跟你一起好好养这棵桃树，这样花开的时候，我也觉得有我的一份功劳在里边呢。”
　　“花开了就好，谁养的有那么重要么？”女子不解。
　　“当然重要，有我的功劳在里边的话，这样我折下来一朵桃花别到你的耳边，你就不会拒绝我啦。”
　　闻言女子心下一颤，虽然她没有说明是拒绝什么，但自己却隐约猜到了。

　　这可怎么办呢？

　　女子伸手浇着水，心里的思绪万千而杂乱，但在听到她忍不住发出的轻笑声时，便像被偷窥了心事般红了脸，抬头娇嗔道：“你笑什——”
　　话未说完，便被堵在了唇间。
　　眼前是那人深情的双眸，她的睫毛因为这个动作而止不住颤抖时，便仿佛有一把刷子在轻柔地刷着女子的心，叫女子心痒之余忍不住身体颤抖起来。

　　“对不起。”偷完香后，她叫了一句捂着脑袋躲回房里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先动的手呢。
　　女子看着她的背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后，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兀自继续给桃树浇水了。

　　到了第二天，她做好被女子赶走的准备。
　　女子见她打包的包袱扁扁的一个，便好奇地问：“你拿了什么？”
　　她幽幽地看着女子，说：“你的自画像。”
　　“……”
　　“但是我最想打包的是你。”她叹了口气。
　　女子闻言微红了脸，又见她双眸亮晶晶地定定看着自己，心里不知是开心还是其他，便慌忙抛下一句“我去做饭”就离开了。

　　而这句话仿佛给了她什么信号一般，她欣喜难耐地冲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大喊一句“我不走啦”，然后把包袱解开，取出女子的自画像亲了两口，继而开心地将其挂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其后两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一段时间。
　　在大年前夕的时候，她去大街上买年货。

　　女子原本在家中安分地剪窗纸，却不想听得空中传来一道巨大的雷声，手一抖，血便从指尖的伤口处流了出来。
　　但她好似不知，兀自取了伞，便慌忙跑到外面去找人。

　　女子一路从家门口喊她的名字喊到大街，害怕再也听不到那人的回应，更害怕自己会看到一摊墨水。
　　好在那人没有事。

　　她抱着年货，面色苍白地站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在看到女子的时候，她就像找到了依靠一样放下心来，然后放声痛哭。
　　女子冲过去看她，她便猛地抱住女子，说：“我怕。”
　　“别怕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来了。”女子连忙哄她。
　　“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她又说，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偏偏这句话又万分动情，叫人不会怀疑其间的情意是怎样超越生死的真切。
　　女子闻言心下躁动不已，望着她熟悉的面孔，终于忍不住第一次主动亲了她。

　　这件事后，两人算是在一起了。
　　她暗自懊恼自己没有好好地表白过，但女子听她说了几句表白的话，便羞得直捂她的嘴巴不肯再听她说。

　　想起女子害羞的模样，走在大街上的她眼角笑得微微弯起，只觉心里暖洋洋的，恨不得走得更快些，再早些见到女子才好。
　　但若知道会看到那人的话，她倒宁愿自己永远都躲在家里不出来了。

　　街边站着一个人，身穿黄衣，头戴桃花簪，五官端正……就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眼角弯起的弧度都跟自己无二。
　　唯一不同的，那人笑起来要比自己温柔多啦，就跟女子画上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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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真是比自己好多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
　　女子念叨了她一句“以后别贪玩”，她笑着应下，然后过去抱住女子连说了几句“我喜欢你”。
　　语气淡淡的，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在把自己的真心剥出来捧到了女子跟前。

　　女子听得脸红，只好用搬住处的事来转移话题。
　　“怎么突然要换地方了？”她问。
　　“这屋子着实老了些，接下来又是雨季，我怕出事。”
　　“原来是为了我才这样破财呀，这怎么好意思。”她笑着说道，然后低下头去亲女子的唇。
　　女子没有抗拒，只是在听到天空一声雷响的时候突地把她推开，然后在她惊愕的目光中跑开了。

　　她担心女子出事，连忙跟了过去，一路跟至书房，看女子慌乱地收拾铺着的画卷，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帮你。”她笑，忽略心底看到这些画卷画着的都是那人时的抽疼，缓缓弯下腰上帮女子收。

　　可刚收了一幅，天便下雨了。
　　正如先前的那场暴雨一样，下得又急又猛。
　　她听着雨声，想起来自己那个时候抱着年货站在屋檐下的心情。
　　她本是不该出现的画精，故而对生死看得很淡。但在喜欢上女子后，她突然怕了。
　　因为死了，便再也见不到女子了。

　　而那个时候女子是那样的担心自己，可现在想来……她担心自己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像那个人呢？
　　她失神地想着，直至听见头顶哗啦一声，瓦片与雨水一同泄下，女子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快过来！”见雨水不断打在她的身上，而她不躲不避，女子连忙伸手去拉她。
　　但终究还是晚了。
　　见眼前人身下不断冒出墨水来，女子慌乱要起身去取墨水来，却不想被她拉住了。

　　“……没事。”她说道。
　　女子破口大骂“你这样叫没事？”，却见她直起身子拿出被她一直护在身下的画卷。
　　见那幅画正是她曾想自己讨要过又改口的画，女子微微一愣。
　　而她见此，便似画上的那人温柔地笑起来，然后用温和的语气说：“你喜欢这幅画对吧？”
　　“……”女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在颤抖。
　　她低下头，温柔地接着说：“你喜欢……就好。”
　　我难不难过，伤不伤心，都无所谓。
　　你喜欢就好啦。
　　说罢，她咧开嘴一笑。

　　桃花终于开了。
　　粉粉的，又脆弱的，动人的美丽。
　　一阵风吹过时，有一朵落在站在树下的女子的耳边，但只一瞬，便落到了地面。

　　那女子却毫无知觉，只紧紧地拿着手上的画，过了许久，才抬头看着桃花，温柔地说：“花开了。”
　　但她的身后，再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