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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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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看,这栋二层小楼像是荒废已久,门窗上锈迹斑斑,墙上有常春藤装饰过的痕迹。李关眠轻轻推开没上锁的铁门,走到房门口敲了两声。
他学琴确实没经过专业指导,也产生过现在学是否有些晚的念头,但机会摆在眼前,就像他之前作出的选择一样,谁也没理由拒绝。卓不语待人平和,还要给李关眠倒水,后者抢着去了厨房,让老人家歇着。
李关眠参观了卓不语的琴房,房间里摆放了整齐的CD和书,还有一架德国产的老钢琴,卓不语端着一杯水坐在李关眠对面,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学钢琴。
他们像普通的长辈与晚辈一样交谈,李关眠轻描淡写讲述自己童年,基本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对他来说,无论是记忆深刻的还是值得一提的,都只有曾经的邻居秋老师一个。
“现在她还在吗?你们还有联系?”卓不语问。
李关眠摇摇头,“我不知道,应该还在,她搬走后再没联系。”当时的秋老师三十岁左右,现在才过了不到二十年,怎么可能不在呢,只是没有非要再见的理由。
卓不语让他随便弹一首曲子,李关眠最近在练一些练习曲,选了个自己熟悉的莱蒙,很谨慎地没弹错音。卓不语听后,从柜子上翻出一本琴谱给李关眠,让他自己弹,他却转身出去了。
李关眠不太理解,本以为他会在一旁听,或者是一会儿就回,等到了中午也不见卓不语的影子。他不进来,李关眠也没停,眼前的琴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还是线装本,有的页是印刷,其中也夹杂着手写,里面的曲子国内外都有,毫无规律可循,他从头开始弹,直到感觉有些饿了。卓不语推开门,叫他出去,他走出去一看,桌子上摆了几个盘子。
是炸酱面。
黄瓜丝、心里美萝卜丝、鸡蛋饼丝和白菜丝摆在了一起,另一个盘子放了豆芽和芹菜丁,旁边放了一碗黄豆、一碗肉酱和一头蒜。
“饿了没有?”卓不语坐下道,“看看合不合口味。”
一个大碗里堆了小半碗面条,再加上菜码就成了一个大碗,舀两勺刚炸好的肉酱搅拌到一起,原本有些饿过劲的李关眠突然间更饿了。他吃了两大口后开始帮卓不语剥蒜,吃完了一整碗后才空下来说好吃。
卓不语还没吃完,挥挥手,“去继续弹琴吧。”随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
到了晚饭时间,卓不语又推开门让他出来吃饭,晚饭很简单,只有杂粮粥和几碟小菜,卓不语说,“明天开始你就天天过来吧,除了周末,早上随便几点都行,一定要赶上中午吃饭。”
“啊?”李关眠更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卓不语笑,“我一个人也是做饭,给你多带一口的事儿,不麻烦。”
他做菜是好吃,炸酱面更是一绝,李关眠暗自发誓,他不是为了这口饭来的。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李关眠都准时来,到这开始练琴,到十二点就吃饭,吃完继续弹。午饭丰盛,晚饭两菜一汤。按理说照这么吃下去都胖了,可他一上秤还轻了一点。卓不语有时会在旁边听着,更多时候都在外面准备饭。李关眠想着无论在哪都是要练琴的,虽然还是有些羞于接受他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
周六晚上魏春煊来,李关眠谈到这件事的时候,魏春煊就笑说,“给了他报酬的。”
原来是看在钱的份上。
“天天这么练,不累啊?”魏春煊坐在沙发上问。
“不累。”在谁面前说累都行,在魏春煊面前没资格谈累。魏春煊一天才睡多久,不到六个小时准时起床。李关眠很少和别人谈未来,忍不住对魏春煊说,也或许是抱着想拖延时间的想法,他不想每次魏春煊一来就要和他上床。
“等学好了钢琴我再直播,有点底气。”李关眠说道。
“有这个想法就好。”魏春煊看时间不早,起身去浴室,“我先洗。”
又来了。
魏春煊给了钱的,自己的服务要跟得上,李关眠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灯光一层层晕染开,直白又明朗。每次上完床,李关眠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今晚也是这样。还不到十二点,魏春煊先睡了,李关眠让自己别再想。
学琴期间,魏容星也打过几次电话,李关眠没接,后来他也不打了。一个假期飞快,日子平静得像流水账,医院里刘予娟恢复得不错,却仍旧动不动就哭,李关眠去的次数更少。
开学第一天李关眠就在宿舍门口见到了魏容星。
因为开学时比较忙,还要交代一些实习的事,李关眠得到魏春煊的批准,能够在宿舍住一周。
门口魏容星靠墙站着抽烟,非常自觉地等李关眠开门,跟着他进去,在他关门的时候突然踹上门、扔了烟,上前要亲他,李关眠措手不及,嘴唇被咬了一下,之后就反应过来了,边退后边推魏容星,两个人你拉我扯差点打起来,直到李关眠撞在了梯子上,发出咣地一声巨响。
他弯着腰皱起眉头,魏容星愣了两秒,又贴上去吻他,这次吻了个结结实实,李关眠忍痛推开他,骂道:“你有病吧!”
“我有。”魏容星答得理直气壮,“我是有病才能看上你这个傻逼!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怕你女朋友知道?”他盯着李关眠被咬的嘴唇,方才的柔软触感荡成一缕缕清波。
魏容星觉得自己是没救了。
李关眠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年轻的男孩儿永远是大把大把的,假期时他跟朋友出去玩,也见了不少人,每到上床前一步时他就不由自主地打退堂鼓,从那以后就给朋友们留下了自己不太行的印象……当然,魏容星觉得这种委屈是李关眠理解不了的,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分裂了。一半哭哭啼啼,想让李关眠可怜一下自己,另一半又要骂李关眠是个傻逼,想要得到他,想要玩弄他,更想毁掉他。
“我不放弃。”魏容星看着李关眠生气的样子,挑衅似的擦了下嘴唇,又笑了,“你最好马上和你女朋友分手,别让她看见你和我在一起的样子。”
“……”上床的梯子木制的,李关眠后腰撞到角上,好在棱角是被包裹住的,可这样也戳得不轻。他都无言以对了,摆了下手,拿出不追究的态度,无声地让魏容星快滚。
“你和她也接吻吗?”魏容星继续眼巴巴地问。
李关眠想到魏春煊,他们好像还真的没吻过,一次都没有。魏春煊甚至会说些骚话,什么爽不爽之类……可却不亲他。
一旁的魏容星警惕地问:“卧槽你脸红什么?想她了?啊?”
“我没必要和你分享这些。”李关眠态度冷淡,也是,被强吻后哪能有好心情。
一定亲了吧,也许连床也上了,尝过了女人滋味的学长才会对自己如此冷淡,魏容星胡思乱想,又毫无办法,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李关眠没疯,他倒先把自己逼疯了。
还不是自己活该!
魏容星找个椅子坐下,继续说,“我从今天开始就住这了。”
李关眠想了想道:“那我搬出去。”
“你就非躲着我吗?”
“除非你正常些。”
魏容星心想,可都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现在又摆出无辜受害者的姿态博取同情,做人怎么能这么可恶呢。
“我们就没可能了吗?”魏容星语气严肃下来,他看着李关眠的眼睛,抬着头,认认真真地问,“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想玩玩,可现在不是了。”
青年直抒胸臆的机会也许并不只有一次,但此时此刻确实真挚无比,李关眠同样看着他,仿佛不经思考,直接回应:“没可能。”
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心狠呢?把胸膛焐得多热都化不开他的,魏容星不想面对李关眠了,直接爬上了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李关眠都愣了。
这是宋有余的床铺,李关眠给他发短信问怎么回事。
很快宋有余回复,说他和魏容星换了寝室。
李关眠:“……”
行吧。
以前他可能确实没办法,现在有了地方住,行李还没拆呢,又原样不动地带了回去。魏容星躺在一个人的宿舍里,翻来覆去,最后爬起来叫朋友攒局,也打算彻夜不归。
对于自己突然回来住这件事,魏春煊都不知道,这也让李关眠松口气,他去卓不语那的次数改成一周一次,这一天,卓不语完整地听了他弹琴,随后让他起身,自己坐在了琴凳上。
卓不语弹奏的是一曲《平湖秋月》,李关眠见惯他系着围裙做菜的样子,差点忘了他会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