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 18 章 ...
-
穆柳倾离开很久,皇帝都一直这样坐在椅子上。其实,正常来讲当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当皇帝从穆柳倾口中得知那么明确那么清晰的关于瑶光的爱和喜欢的时候,皇帝突然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她。面对一个那么让人心疼的她。
没有夜里灵魂穿越的奇迹之前,皇帝就是那个坐在皇位上治理国家大事机器,后宫是一个平衡工具。皇后也好,贵妃德妃也罢都不过是这个工具里的小部件。皇帝一直以为自己熟知这里面的运作规律。直到他走进了皇后的画室,发现了那些珍藏在木书架后面的,尘封的既是皇后的画,也是曾经的记忆。然后开始注意,开始心疼,开始投入机器不应该有的东西,感情。发现,大胆承认自己的内心。却从来不曾发现她的心。为什么她会画那些画,为什么会尘封那些记忆。其实有很多时候都一闪而过的念头,只是从来不敢细想。什么时候呢,应该是第一幅画里百寿宴上的时候开始的吧,她一直喜欢自己。而自己从来不在意。一直直到要有一个人大声的嘶吼着,明确的告诉自己,才终于开始正视她的心。
子夜,皇帝躺在床上,今天一天,是今年第一次早朝,朝堂上没有一点烦心的事,就连刚刚回来的孟将军也老实得很,可是皇帝却比任何一天都累。他想,今天应该可以再去一次那里吧。
果然,睁眼看见熟悉的场景。看见还没有睡觉的皇后,那天徐太医说什么来着,不行,以后都不能让她这样了。但是现在自己还是个,额,画轴?是那副立后大典的画轴。
皇帝第一次看见在画室里没有画画的瑶光,而是在哭,轻声的,对着一幅画着一个雪地小孩的画哭。真的,很想抱一抱她,她的风寒还没有好呢,她还很虚弱,一身的病要调养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好好管管她,还让她查什么案子,还在那里为了一点点事情纠结?怎么也应该来看看她的啊。
可惜,不管皇帝的意识怎么想要靠近瑶光,一个画轴,始终都做不到。哀声叹气的时候,皇上突然发现自己看过好几次的画上,有一行很小很小文字,是以前远远的看,看不见的字。现在是以一个画轴的角度,清晰明了的看见了上面的字。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炊烟袅袅几许,棠梨煎雪又落雨。瑶光作于建启二年九月初九。
标准的簪花小楷,不用想都知道,是瑶光亲自提写上去的。提写在那幅立后大典上面,那画应是立后那天宫里迎接后宫之主的轿子,满片满片的红色,没有一点炊烟几许的人间烟火味,更没有棠梨前煮酒看雪又听雨的诗情画意。
--------------------------------回忆分割---------------------------------------
嘉华三十五年,四月二十八,诗会。
每年四月到五月,历任皇后都会组织举办诗会。皇室贵族,朝堂官员都将被邀请。那年嘉华帝的皇后因病重,将这件事交给了一个宠妃去办。那宠妃为了好好利用此次机会,将那年的诗会办得及其有声有色,只是这些我都没有在意。我被邀请也被遗忘,正好也落得清闲。
那处凉亭的梨树开得很好,我正在为自己煮上一壶上好的烈酒,她就在那个时候闯了进来。
我当时认出了她就是那天御花园里声音像百灵鸟的女孩,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吧,但是我却怎么也没能叫出她的名字。
“离哥哥,你在这里啊。”她大概刚刚一直在小跑着,声音带着喘息,但也依然好听,“我在前厅一直没有瞧见你。”我知道,她大概一直以为我是某家大臣或是贵族的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一直没有纠正她的想法。“你不会又不记得我了吧。”
我居然理会了她,果然是长得好看的人的笑起来怎么都好说话,“那天秋千那儿,我说了会记得你。”
“啊,你真的还记得瑶光!离哥哥,你真好!”她也不喘气了,说话声真的超级好听,说这话的时候按捺不住的兴奋,让声音里更添了一分特别的情绪,让她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像她一样活跃,兴奋。我实在忍不住随着她的笑也笑了起来,心想着那天她站在秋千旁边说“我是瑶光,我记得你。”原来我都记得,只要我去想,她的名字就会浮现,她的说着话的样子就会在脑海中重叠。
“离哥哥,你在煮酒吗?”她看见一边冒着烟的酒壶,“我经常帮哥哥煮酒的,我帮你吧。”说着像是怕我不信似的,要去掀开酒盖子看火候。
“也好。”我觉得这个女孩真是让人说不出的感觉,不知男女大防,礼节规矩,但明明像是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带出来的,而且即使如此,也自然得让人不愿意排斥她。
那天还下起来细雨,很细很细,只一会,又小得连路面都打不湿,估计前厅的人都不知道这场雨曾经从天上降落大地。只是亭边的那颗梨花树上的梨花太较弱,细雨打落了无数花瓣,随风随雨的往下落。
“哇哦,真的可以听见雨声又看见下雪呢!好漂亮啊。”
-------------------------------回忆分割---------------------------------
原来回忆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是欣赏,伴着现实中细细弱弱的哭声与回忆里那个可以让一片空气都变得兴奋的女孩的笑声真的是讽刺,深深刺进此刻皇帝的内心。皇帝觉得就算是她那样好听的声音,哭起来也变成了世界上最让人难受的声音,他想,以后再也不要听见才好。
当皇帝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前,他已经作为画轴听着瑶光上床睡觉了。可是现在离早朝还有两个时辰,于是皇帝翻身起床,穿了身利索的玄衣,翻墙走壁的来了坤宁宫。中途还被暗卫逮住,要不是还记得带上令牌,暗卫差点就要拔剑了。
皇帝拿着金灿灿的令牌,“别拔剑,是朕。”
暗卫收回拔剑的手,跪下无声的请安,“……”内心活动是:大半夜皇帝不睡觉,来考察我们有没有偷懒吗?
一点小插曲,顺利来到坤宁宫,这次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进到皇后的寝殿,在她床前,看着她,不算安分的睡颜。
伸手摸了摸她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唇。像痴汉一样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这世上最烂俗的情话,“对不起,还有,我爱你。”俯身亲吻她,唇碰唇的。这还是第一次,卫璟离这样亲吻瑶光。
碰上了就离开,不带一丝情欲,只是如信徒亲吻大地一般,虔诚而炙热。像是为“我爱你。”的誓言烙上的印章。
仪式一般的动作完成,瑶光应是有所感觉,伸出被窝里的手,皱着眉毛抹了抹嘴,又翻了个身。好在没有醒过来。皇帝第一次觉得有一种偷东西就要被抓现行的害怕,心跳猛然加速,又骤然停拍。见瑶光没有醒过来,庆幸中带着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在继续看着瑶光的睡颜中无限加深了刚才的笑意。
皇帝在德安要叫他起来早朝的前一刻钟,恋恋不舍的原路返回了乾清宫。
这一夜,皇帝的行为除了他自己,唯一知道真相的暗卫表示,皇后这是摊上大事了啊!
“娘娘,该起了。”忍冬这今年第一次来叫瑶光起床,之前年节,大家都乐得清闲,后宫嫔妃不用来坤宁宫请安,现在不行了,一切又都回到原点,按部就班的来。
瑶光想到那些,就觉得还是过年好,可以睡懒觉。这样一想,又不免想到那天早上,突如其来的他看见还在睡懒觉的自己,皱了皱眉,“忍冬,作儿夜里是你来过吗?”
“是啊,娘娘睡觉一向不踏实,奴婢总要来为娘娘拉几次被子的,免得夜里着寒,加重了病情。”忍冬一边收拾着瑶光起床穿衣,一边说道。
“拉被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忍冬疑惑,“哦,对了,刚刚徐太医来过,送来的药包已经命人下去煎了,说是要娘娘膳后再用今天的药。”
“嗯,好,不过病已经好多了,下次就叫徐太医不用单独的为本宫跑一趟了。”瑶光一想到徐太医就头疼,真不知道要个太医来干什么!
“额,这话奴婢同徐太医说过了。”
“说过了?那就行了。”瑶光刚想松口气。
忍冬接着话,“但是徐太医说,说这是皇上吩咐的,圣意不敢违。”
瑶光皱眉,刚好忍冬将最后一件穿好,边一手拍向忍冬的脑袋,“你下次一次说完!”
忍冬抬手摸着头,苦着一张脸,“那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嘛。”
“懒得说你。”
坤宁宫右偏殿,这里一直是嫔妃请安的地方。皇上还在孝期,后宫嫔妃稀少,但到底还是有中宫娘娘的。
李贵妃,徐嫔还有几个位分小的都到齐了,行礼请安后都在这里安分的坐着,等人到齐才好说话。
一个小太监走进来,“参见皇后娘娘,各宫娘娘。”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继续道,“德妃娘娘夜里没能睡好,起得晚了些,一会就到,还望各宫娘娘多多担待。”
李贵妃第一没忍住,“行了吧,德妃又不是头一回,可这作夜又是哪门子的没睡好?”这话也真是讽刺了,皇帝从年前就好久没有招嫔妃侍寝了,后宫里的人都门儿清,以前德妃就老用这些话来请假,怎么现在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作夜是比往几天凉了些,像贵妃娘娘这样住在醉暖阁的自然是不知道的。”徐嫔温温婉婉的说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好心说与贵妃听。
李贵妃不接话,多年来在深宫里修得的那副冰冷样子,还是可以唬人的。一个眼神直直朝徐嫔看去,都能射出冰碴子。
徐嫔看得心慌慌的,一下子就躲闪着眼神,不敢对上去。
“什么时候,本宫的话,轮到一个嫔妾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