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决裂 ...
-
陆嘉川从日本返航后，没顾上休息，立刻就飞往了H市。因为在返航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他到H市比预想的要晚。张萍在机场出口等得心急火燎，一看到陆嘉川走出来，拉起他快步向出租车站走去：“快点，咱们最好在六点之前找到晚晴，不然我担心她去上自习或者出去玩什么的。”
陆嘉川看张萍这么着急，有些不解：“妈，没关系的，不行我给晚晴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那就没意思了，得让传达室的人告诉晚晴有人找她，她下来看见是咱们，才有惊喜啊。你就快点吧，听妈妈的。”
陆嘉川心里偷笑，在他看来，张萍是想见未来儿媳妇想得都有点昏头了，就算他们六点之前到了晚晴的宿舍，也不能保证晚晴就一定在啊。不过他没有反驳，而是按张萍说的加快了脚步。他在高兴，替自己，更替晚晴，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可是看妈妈这么喜欢晚晴的样子，以后，只怕会把晚晴当亲生女儿那样心疼的，真好！
在张萍的不断催促下，出租车终于如她所愿地在六点之前开到了杜晚晴的宿舍楼下。意料之中的，张萍看到了那天的那辆宝马车，以及立于车边的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她惊叹一声：“哟，现在的学生真不得了，有人开这么贵的车等在楼下！”
陆嘉川正准备下车，听到张萍的话，抬头往车窗外看去，这一看之下，他当场石化。
许久未见的晚晴，日日思念的晚晴，夜夜梦到的晚晴，她的微笑依然那么美，让他心动，可是这一次，她的微笑并不是为他绽放，她的眼睛，看不到近在咫尺的他，她目光之所及，笑容之所为，步伐之所向，是那个陌生的男子。
严少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杜晚晴上车，然后向校外开去。陆嘉川依然愣在出租车里，面无表情，少顷，他用发抖的声音说：“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车。”
“小川……”张萍看陆嘉川铁青着脸，心里这才开始隐隐有些不安，但她刚开口，就被陆嘉川打断了：“妈，你现在别说话。”
两辆车一前一后，向松花江开去。冰冷的是车外零下十多度空气，比空气更冰冷的，是心灵。
H市的冰雪节，可以说是蜚声中外、闻名遐迩。以H市道里步行街的标志性建筑——圣索菲亚大教堂为起点，沿着这条洋溢着浓郁俄罗斯风情的老街，一直延伸到松花江上，早已用冰雪盛装打扮，成为了梦幻的世界。这个世界，纯洁浪漫得如同白雪公主身上飘逸的白纱裙，晶莹剔透得宛若灰姑娘脚下璀璨的水晶鞋。冰冻的松花江，成为了展示冰雕和雪雕艺术的天然舞台，用冰雪建造而成的巨大的欧式城堡、蜿蜒的万里长城、美丽的飞天……巧夺天工、栩栩如生，在五彩灯光的辉映下，更显得流金溢彩、摄人心魄。置身于这样一个冰与雪的海洋，杜晚晴被深深震撼了。而当她走到严少凯他们顾凯集团的冰雕区，看到一个女孩的雕像时，她更是惊讶得张大了眼睛，转身看向身旁的严少凯，难以置信。
是的，那是她的雕像，冰做的雕像，精雕细琢、生动传神。杜晚晴还未回过神来，只听“嘭”的一声，夜空忽然被照亮，松花江对岸的太阳岛上，绚烂的烟花绽放，漫天妖娆。严少凯在这彼岸烟花漫天舞的时刻，轻轻揽住杜晚晴的肩，在她耳边说：“晚晴，冰雪节快乐！”
杜晚晴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来，她都并不认为严少凯对自己是动了真心，他对自己的追求，应该不过只是一时兴起吧。但是，这一段时间，严少凯的温柔和包容，杜晚晴也并非毫无触动，虽然她往往刻意去忽视这个；而此时此刻，她更是无法不感动。杜晚晴看着严少凯，微笑着说：“谢谢你。”
严少凯也笑了，正想说话，一男子突然飞快地走到他们身边，一把拽住杜晚晴，狠狠地盯着她。
这一路上，陆嘉川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朋友，不要误会，要相信晚晴。可是这雕像、这焰火、这亲昵的举动、这暧昧的笑容，让陆嘉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他从未想过，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敢并不愿相信，杜晚晴会欺骗自己。然而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让他不得不信。他后悔自己来H市，后悔自己看到这一幕。忍无可忍之下，陆嘉川冲上前拽住杜晚晴，想大声质问她、斥责她，可是任凭心中波涛翻涌，想开口却是如梗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盯着她，手越握越紧，眼神从愤怒、到轻蔑，最终一把甩开杜晚晴，转身快步走开。
陆嘉川眼中的轻蔑狠狠刺激到了杜晚晴。乍一看见陆嘉川和张萍，杜晚晴虽然很是意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但她也立刻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巧合，自己显然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个人，是且只会是张萍！杜晚晴理解陆嘉川的愤怒，却受不了他的轻蔑。陆嘉川可以生气、可以骂她，但至少也应该听听自己的解释。可是陆嘉川眼带轻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就意味着他已然定了自己的罪。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不是应该无条件地信任彼此吗？上一次郑欣的电话事件，杜晚晴虽然伤心，但不还是给了陆嘉川解释的机会吗？否则，哪里还轮得上陆嘉川如此地轻蔑自己？
可是，说到底，今天的确是自己不对，杜晚晴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追上去，想拉住陆嘉川让他听自己解释，奈何他走得太快，怎么也追不上，无奈之下，杜晚晴也顾不得其他，只好朝他的背影大喊一声：“陆嘉川，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闻言，陆嘉川终于停下来：“我曾经很信任你，是你自己一手毁掉了这份信任，你还有什么立场问我这种问题？”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是不是？你是要干什么，分手吗？”听了陆嘉川的话，杜晚晴再也理智不起来，开始口不择言。
陆嘉川沉默了，分手吗？分手吗？分手吗？这三个字在他耳边不停地回响，但是纵然怒火中烧、心痛如绞，这三个字，他仍然不忍说出口。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僵持着。
年少时的我们，总是那样敏感，那样骄傲，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总觉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绝不妥协。而当我们过尽千帆、历尽沧桑，当我们学会低头，学会忍让，学会包容，却发现，有些人，早已难觅踪影；有些错，早已无法弥补。
张萍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嘉川如此激动。从小到大，嘉川都是一个冷静谦和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好恶，这一点，很像他的爸爸——陆延。结婚几十年，张萍从来没有从陆延身上体会到一丝激情，他永远是淡淡的，高兴，就微笑；不高兴，就沉默，从不和张萍争吵。很多人都羡慕张萍嫁了个好脾气的丈夫，但张萍自己，早就厌倦了这种白开水似的索然无味的生活。对于陆嘉川遗传了陆延的这一性格，张萍曾经很是烦恼，但是知道陆嘉川与杜晚晴在一起之后，却反而有些庆幸。她认为，以嘉川的个性，是不会陷得太深的，这也是她能下决心分开嘉川和杜晚晴的原因之一。没料到的是，陆嘉川的反应这样强烈。张萍站在陆嘉川身边，能清楚感觉到陆嘉川浑身都在颤抖，不住地颤抖。张萍有些后悔，也很是心疼，她握住陆嘉川的手，感到他的手冰凉无比，没有一丝温度，不由得心里也是一凉，脱口而出：“晚晴，你不要太过分……”
杜晚晴听到张萍的声音，恨意顿生。这个可恶的女人，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破坏了自己的父母，现在又来算计自己和嘉川，而且，嘉川还是她的亲生儿子！杜晚晴猛地看向张萍，眼神凌厉无比。这眼神令张萍悚然一惊，不自觉地住了口。
然而，这眼神，也让不知内情的陆嘉川怒火决堤了：“杜晚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能这样看我妈？你不忠在先，不孝在后，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不忠不孝的人！”
不忠不孝！杜晚晴冷笑起来，一起长大，多年相恋，到头来却换来这样一句评语。可笑的是自己，因为怕他伤心，一直自己承受那个秘密，何必呢，何苦呢？他终究是不相信自己！杜晚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望和疲惫，爱到不能爱，不如放开！杜晚晴脸上浮起轻佻的笑，伸手挽住了赶过来的严少凯：“是，我是不忠，谁让你不如人家有钱呢！至于不孝，张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孝顺她？陆先生，你好像用错词了吧！”
陆嘉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猛地一震，双眸通红，好一会儿，才咬牙恨声说道：“杜晚晴，从今往后，你我，老死不相往来！”说完，陆嘉川拉起张萍，又一次转身离开，而从没流过的眼泪，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夺眶而出。
杜晚晴却挺直了脊梁，继续冷笑着。这是严少凯熟悉的样子，他知道，杜晚晴越是伤心，就越会这样，全身绷直，高昂起头，明明脆弱无比，却装得无比坚强。严少凯心疼而内疚地拥住她，虽然，他知道杜晚晴有男朋友，但是他一直相信，杜晚晴会看到自己的好，重新选择。不过，他也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束方式，这听起来也许矛盾又可笑，可是，人啊，一旦爱上，却总是就这样矛盾而可笑啊。严少凯也不曾想到，以往视爱情为生活调剂品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这样，矛盾而可笑着。
夜晚的江面上，异常寒冷，严少凯拍拍杜晚晴，想带她回车里，却看到，萧然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也是一脸表情怪异。
萧然是代表学校来参加冰雪节的冬季铁人三项比赛的，没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杜晚晴的表现，完全打破了她在萧然心中单纯善良的印象。萧然看着杜晚晴，语气沉痛：“晚晴，你，怎么能这样，金钱比爱情重要吗？我从不奢望你选择我，可是只要你坚持自己的爱情，我都会祝福你，没想到，你会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过，也要谢谢你，我想，我可以解脱了！”说完，萧然也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远。
这简直是一场闹剧！杜晚晴深吸一口气，好啊，大家都是受害者，只有我是害人者；大家都高尚，只有我卑鄙！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杜晚晴用尽全力推开严少凯：“你怎么不走，你还看不出来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只是利用你而已，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你也可以离开了，走啊！”喊完最后一个字，杜晚晴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似乎所有血液都往上翻涌，身子蓦然一软，倒在严少凯怀里，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决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