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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见自难忘 ...

  •   苏银银打开屋门,顺道在左手边的墙按下白色的灯钮,黑暗的客厅立即光如白昼,她对安静的屋内喊一句:“金钱元宝,我回来啦。”

      屋内静悄悄的,连一只蟑螂都没有。苏银银很自然地走到阳台,手肘撑着小矮墙,手指擢擢两只金钱龟,“跟你们俩说话呢,好歹给点反应。一副没力气的样子,饿了吧?”

      苏银银拿出一旁的龟粮,朝水里扔一小撮,金钱元宝立即有动静,纷纷探出头。

      “我天天喂,你们就知足吧。小赢家里的那两只一个星期有一顿吃的就很不错啦,你们争气点,快给我长肥些,好让我早点把你们卖掉赚点外块。”

      苏银银盯着两只金钱龟慢吞吞地吃食,十分钟过后,心满意足地走开。打开热水器,一边洗澡一边愉快哼歌。

      回到床上,时针已经指正凌晨十二点,床头柜的书安静整齐地摆放着。苏银银不知为何,没了兴致。独居四年,书是她最好的朋友,孤单的日子,书就是她的阳光,只是今夜她不想与好朋友交流。

      她平躺在舒适的大床,睁开寂然无波的双眼,整个人痴了一般怔怔地盯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她的思绪飘远,眼前飘忽着掠过一身白的帅颜,闭上眼,俊朗的笑容撩得人心火起。

      辗转反侧,苏银银睡不着。

      失眠造访,经验告诉她,唯有消极抵抗。

      她打开床头暗灯,拿出“好朋友”,翻开书签的位置,一个一个字看过去,却没有在脑海里连成一串,一点儿也没看进去,脑海晕乎乎的,思绪飘得越来越遥远。淡忘的青春记忆似被今天突然出现的某人打开水闸,疯狂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

      那一年,苏银银拼命的学习,终于考入市一中,由于成绩优秀,人又乖巧机灵,班主任推荐她加入学生会。

      十六岁的她惴惴不安地来到学生会的场地,一会儿就要召开欢迎新成员加入的会议,会有一帮学姐学长们到来,免不了互相认识,自我介绍。

      苏银银踏进课室时,那里已经有三两群的同学们在聊天。她粗略环视一圈,倏忽被当中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吸引住目光。尽管在场许多男女同学,但她一眼就被他摄去心神。

      首先吸引她的,是他的字。男生正在写黑板字,字体实在太漂亮,写的行书飘逸如画,舒展自如,不带一点棱角。他的个子有一米七或八,白色镶蓝边的夏季校服穿在身上,并没有别的男生那样松松垮垮,伸高的那一截拿粉笔字的手是阳光的麦色,显出他热爱运动,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健康的肤色。

      苏银银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得入迷,所以当那位男同学忽然转过身时,苏银银毫无征兆地与他对望个正着,堪堪落进一双清俊的黑眸。苏银银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猛然一跳的声音,脑子里几乎同时冒出一句赞叹:这个男同学长得可真好看!

      他的眼睛好黑好亮,望进去仿佛被吸了魂,出不来。他脸部的轮廓分明,线条俊逸,挺直的鼻梁极漂亮的流畅。

      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发现苏银银的眼光过于专注唐突,不过男同学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相反的,他微微一笑,隐约可见皓白的门牙。他的笑容很明朗,如朗朗明月的清辉,任谁也不会讨厌或不耐烦,一扫苏银银阴郁紧张的情绪。

      明朗的笑容使苏银银看得一愣一愣的,没一会儿就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无礼!她急忙眨巴眼睛,飞速低垂眼睑,默默转身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坐下安静地发了好一会儿呆,暗暗安慰自己,老师上课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老师的呀,所以干嘛要尴尬呢。这般想着,苏银银也就释然。

      她坦然地看向黑板处,那个男生已经跟别的同学商量起事情来,方才发生的无形的化学反应,仿佛不曾存在过。

      参加学生会会议的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来,苏银银的心定了定,因为有许多跟她的情况一样,均是初次报道的新人。

      通过学生会新人会议,苏银银知道男生的名字。

      学生会会长——寒楚文,高三尖子班内外兼修的优秀学长,成绩常年排行第一,校园公认的校草,女同学们恋慕尖叫的对象。

      此时的苏银银还没有意识到,她迎来人生中最美好的情窦初开,而对象是最优秀的他,注定初恋的道路艰难。

      这相视的一幕比起世间动魄惊心的种种事情,简单平凡得不值一提,然而,十年后的今日,苏银银依然记得一清二楚,那是她第一次心动。也是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叫一见钟情。

      “铃铃铃铃铃……滴铃滴铃滴铃……”

      闹钟唱歌十分钟后,意志力总算战胜懒惰虫,起床气向来深重的苏银银费了十分力气,顽强地爬起来。

      她从冰箱里取出玉米鸡蛋蒸煮,而后再去洗漱。洗漱完后,早餐正好煮熟。

      苏银银匆匆吃完早餐,站在镜子前熟稔地化淡妆,看着两只熊猫眼,苏银银对寒楚文充满怨气。托他的鸿福,昨夜的一场梦,再次让她回忆起往昔夹杂着欢愉和疼痛的暗恋情愫。

      苏银银出门时,离晨会召开的时间仅剩下15分钟。她来不及抱金钱元宝出去晒太阳,几乎小跑着到达银行。上班打卡器堪堪显示8:29,好险!刚巧今早轮到她开晨会,有点手忙脚乱地打好领口的丝巾,佩戴工作牌。做完一切,大厅里的同事早分两队站好。

      晨会无一例外学习枯燥的文件,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总行每日都会有各种文件发下来。有些是必须的,大部份是比文言文更令人昏昏欲睡的官腔文。还有一个死规定,召开晨会的时间不得少于十分钟。为了打发时间,主持晨会的同事很多时候把无聊的文件通篇读下来,不管你有听没听,不管你能否学到东西,又或者遇到好时候没有下发文件,总而言之,大家得站够十分钟。

      当打开晨会资料时,她挑挑眉,又有诈骗案件发生。趁大伙整理仪容仪表时,她大致把内容看一遍,然后组织语言,把近段时间发生的电信诈骗案的具体发生过程、特点大致传达一遍,警醒大堂经理和前台柜员在办业务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相比较而言,VIP窗口的银行柜员在某些时候有些好处,比如中午可以正常休息,没有大客户来时,可以高贵冷艳地空闲下来。当然有的客户业务复杂,忙起来时,得延迟休息。

      而普通柜员在中午时需要轮流值班,对比VIP窗口,她们的休息时间日均少了一个小时。

      每月中旬,业务量是一个月当中最多的,这一周的工作很是繁忙,工作时段几乎没有机会去洗手间。但凡没有客户来窗口办业务,苏银银就要协助调查电信诈骗账户,把近段时间开户的资料一一核实,在系统里查询客户流水,一个个打客户预留的电话过去询问真实情况。显示在国外ATM机成功取现的,以及电话是空号或异地的,基本可以判断为电信诈骗的可疑账户。

      跟淘金一样把可疑账户挑出来后,苏银银则要在系统进行操作,把这些客户号通通加入黑名单,如此一来,他们的账户就不能正常使用。

      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忙碌、充实,偶尔她会盯着微信好友的头像,怔怔地回味着青春里的窃喜和疼痛。他的微信圈没有发过一条信息,头像也是灰溜溜的,想来极少使用。可即使这样,她的心情也能泛起丝丝涟漪,不如平时宁静。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自我解释,也许因为她的桃花运实在差劲得很,所以近来格外怀念起那种喜爱一个人的心情。是的,珍贵的是那种纯洁的暗恋情愫,而不是过去十年都不曾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男人。

      一星期过去了,寒楚文没有联系她,那日在她心底掀起的波澜渐渐销声匿迹。他,跟从前一样,充其量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缘来缘去,从来不曾拥有过,谈何奢望有一日会属于她。

      唉,Mr right到底什么时候出现?难道真如小赢说的那样,她要注孤生吗?如果真的找不到喜欢的男人,她真的可以如同现在这般,日复一日地过完下半辈子吗?

      光想想,就感到孤单寂寞冷。

      这一日到了中午12点,苏银银已经对账完毕,准备中场休息。可是当她把一切收拾完毕,冷不防又要被延时加班,有一个VIP客户11:59走进营业大厅,在营业时间内到达柜台窗口的,苏银银没有拒绝的余地。

      当客人来到窗口,苏银银一时无语。

      寒楚文不吝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如朗月清辉,“抱歉,好像妨碍到你下班。”

      卧槽!你的表情像是抱歉吗?笑得那么开心,真是有钱任性,不顾金融民工的死活。这样的客户最最讨厌咯!

      产生这种偏见的苏银银着实经历过血泪的教训。此前真真见识过某些客户专挑下班时间过来,因为临末时点,排队办业务的人少,而他们的行长曾经在班后会中特别点明:只要在规定的营业时间内走进大厅,无论客户需要办理的业务复杂与否,银行柜员就得替他们办理完毕方能下班。当中不乏一些装腔作势且爱钻空子的客人,银行柜员但凡表现出不乐意给他们办,立即一个投诉电话。

      事后,不管投诉有理没理,反正省银行会下发文件通报各市行,然后市的总行又下发到支行,要求立即严肃处理投诉问题。要是客户不原谅,你得天天上门求饶,节操自尊不要,也要说尽各种好话,直至客户表示谅解。

      处理完毕还没完事,总行还得把事情因由,以及处理结果,通报至各行,耳提面命。一系列流程下来,实在糟心得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一见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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