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其袭如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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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落鸿山庄庄主叶非花即使稳定了人心，但是春风十里的火依旧烧了一夜，没有人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人们只知道那些凝聚着匠人无数心血的华灯，那些琳琅满目的货品，那些经历了几朝风雨的小桥流水，都成了焦土，为不幸葬身火海的人做了陪葬。
“他睡了，你出来吧。”，傅清涟抬上窗，对着无尽的黑夜呢喃。
烛光晃动一下，黑影一闪，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蓦地出现在傅清涟房中，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施礼。
“教主！”
“东西拿来了么？”
“是。”
那人从宽大的衣衫下拿出一个长条状的蓝色包裹，双手呈上。
傅清涟接过包裹，嘴角微微上扬，他一点点解开布包，动作极慢，而那人一语不发地以脸贴地，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所有的遮掩物都褪尽，傅清涟手上的俨然是慕云飞师傅的重剑！
“做得好。”，傅清涟洁白的指尖轻轻抚过生了铁锈的剑身，自顾自地说道：“把易容去了吧，这张脸实在让我看着不舒服，不要让旁人以为我天影教左护法竟是贼眉鼠眼的小辈！”
“是，”，那人拉下披风，露出的竟是布庄老板的脸！他在脸上摸索一阵，撕下一张人皮，原本其貌不扬的脸立刻变得英气逼人——脸上轮廓棱角分明，明暗得当，一对剑眉高挑，丹凤眼，鹰钩鼻，方口薄唇，不束发不留须，一看便是桀骜不羁之人。
更为奇绝的是，那人的骨骼出发出几声脆响，瘦削的身型也随之丰满起来,一个六尺多的小男人竟变为了堂堂九尺男儿！
“呵，荀风，你的易容术倒是越发出彩了。”这般异景于傅清涟看来不过司空见惯，无甚新奇。
“教主谬赞了。”荀风恭恭敬敬地再一叩首，“不过属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教主解惑。”
“说。”
“教主派属下烧了春风十里，就是为了这一把剑？春风十里有一半的店铺都归在我们天影教门下，这次的损失……”
“损失惨重？”傅清涟嗤笑，“你这疾如风势如雷的天影教左护法难道是浪得虚名？”
“教主恕罪，”，荀风一下叩倒在地，“因店铺中的客人太多，强行关闭店铺受到了多方阻碍，总体损失不下千金……”
“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傅清涟收敛了笑意，敲了敲手上的巨剑。荀风听得傅清涟这般话心里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次来扬州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是慕云飞？”荀风惊呼。
“你也太放肆了，”，傅清涟冷冷看向荀风。
荀风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打断教主的话！
“啪！”傅清涟打开折扇，款款道：“回教后自取领罚。”
“是。”
“当然——慕云飞也是一部分，但主要是这柄剑。”傅清涟接着说。
“那柄剑？”，荀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在拿到这把巨剑时他已细细看了几遍，要说有特别，便是这柄剑特别破，根本不能伤人。
“这柄剑是慕云飞师傅的，是慕云飞的心爱之物，我本只想看看他丢失重要东西后失魂落魄的样子——
荀风闻言脸色大变，饶是荀风这样自小生在天影教的人，听到自家教主的话也不禁为他的心狠手辣而侧目。到底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才会扭曲地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想不到……”
“想不到？”，荀风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但随即反应过来，面如死灰。
不过这次傅清涟没有计较属下的无意之举，反倒耐心地接道：“想不到这剑上另藏玄机！你看。”
傅清涟将剑推于荀风面前，荀风捧起剑上上下下一寸寸地看过，直看到第四遍，才发现剑柄末端歪歪扭扭刻了个“渊”字，可能也是年代久了，这些划痕已经淡得基本看不出了。
“这把巨剑未开刃。你明白了吗？”
“属下愚钝，还望教主明示。”
“哼，”，傅清涟冷哼一声，“‘重剑无锋’，剑圣何九渊的名号你该听说过吧？”
“可是那二十年前凭一己之力断我天影教四方粮道的何九渊？”荀风目光一懔，何九渊于隆冬腊月一夫当关，竟直接阻断了天影教的粮草供给，那一年冬天，天影教内饿殍遍野，好在岁寒不至于催生瘟疫，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然而何九渊在斩杀了天影教数十名精英刺客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二十年来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让天影教吃了暗亏又无处报复。
“是他，我十万教众竟拿他一人无可奈何，也是老教主昏庸无能。”
当年的老教主可是您的父亲……荀风暗抽了一口气，生生把这句话咽下肚——说出来就死定了。
“那慕云飞……”
“是何九渊的弟子。”
“他说他自北冥雪山而来，教主，我怎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
“呵，要是让你知道了，何九渊坟头的树也该合抱粗了。”。傅清涟顿了顿，继续道，“比起何九渊，我倒是对慕云飞口中的师爹更感兴趣……”
傅清涟暗暗摇头，最好不要是那个人！不然就算倾尽全教之力他也要让那个人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何九渊？呵——不过是个莽撞的小丑罢了，若不是老教主自以为是地大意轻敌，认为一人对付他绰绰有余，叫何九渊将教内的精英杀手逐个击破，如果让三名杀手同时行动，何九渊现在哪还有命在？
“教主。”，荀风连连叩首，“属下斗胆说一句，慕云飞也算是您的救命恩人，您……”
“那又如何？”傅清涟淡淡说，“我的命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
“是，”，荀风匍匐在地，白色的发凌乱地散开。
“是淮竹让你来给慕云飞求情的？你倒是听他的话，嗯？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天影教的左护法和右护法关系如此密切？”，傅清涟以扇遮面，笑道， “淮竹他莫不是忘了他的命也是我的？”
“教主恕罪，”，荀风趴在地板上头也不敢抬，心里却暗暗为慕云飞惋惜——年轻人，谁让你被教主盯上了呢？
“罢了，那两个人……你查到了吗？”
“是，白衣服的那个叫墨如白，不明原因的经脉受损而不能习武，却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在江湖上号称‘万事通’，黑衣服的叫墨子玄，是墨如白的弟弟，落鸿山庄庄主叶非花的亲传弟子。他们的确厉害，若不是马失前蹄住进了我们天影教经营的客栈，我们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他们的来历。”
“哦？”
“恐怕他们是为两个月后的试剑大会而来。”
“……他也一样。”，傅清涟笑了笑，荀风没有抬头都觉得教主身上的阴沉之气缓和了许多。
那个“他”是指慕云飞吗？教主他还念及旧情？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其袭如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