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中心藏之何日忘 ...
-
“那便请慕少侠提问吧，我知无不言。”傅清涟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看着天际的归舟怡然自得地款款道。
傅清涟在疏远自己！慕云飞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傅清涟哪怕不叫他“云飞”也该称他为“慕兄”，何曾叫过他“慕少侠”？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昨日在客栈品酒时，也就是相看不厌的陌人罢了。
“天影教，是什么……”慕云飞咽下心中酸楚，强做自定地问。他早从小白口中知道了这样一个教派，不过一直没有想要去了解罢了。
“用那些正派的话来说，便是当今神州大陆的第一魔教。”
闻言慕云飞竟发现自己没有多少惊讶，他苦笑一声：其实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不是么？早就知道傅清涟也是魔教中人却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棂纸，把出山之前师傅“不要与魔教中人打交道”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究竟为哪般？
“小竹子和你……”
“淮竹是天影教右护法，我是天影教教主。”
傅清涟还真是“知无不言”！慕云飞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却依旧恼怒，难道傅清涟对其他人也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身份吗？
不过，那个看上去不满弱冠（二十岁）的小竹子居然是魔教护法？！若是真的，那么护法在傅清涟面前都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其他教众岂不要诚惶诚恐，夜不能寐？
“淮竹是我从奴隶贩子手中救下的，我教了他十年，他的武功在教内也算上成。”
“清涟真是菩萨心肠！”慕云飞叹道，魔教教主又怎样？像傅清涟这样能从人贩子手中救下幼童的教主能坏到哪去？
傅清涟眯了眯眼，以玉扇遮面，不置一词——救下小竹子不假，教他武艺更不假，却只是看中了淮竹的天赋秉异……若他傅清涟以同情为目的行事，天影教又怎能在神州大陆只手遮天？
“那清涟定是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做了……”傅清涟轻笑，在慕云飞诧异的目光下继续道：“又怎会告诉你？”
“你……”慕云飞张了张口，轻叹一声。
狡黠的傅清涟，温婉的傅清涟，纯真的傅清涟，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慕云飞不知道，但觉得似乎每一个傅清涟都是自己所熟悉的，明明两人相识不过二日，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就像什么呢？
“云飞……”傅清涟的语调自漫不经心又恢复了深情款款，眉间阴岚散尽，似乎拨云见日，海阔天空。
“你同我一道儿回天影教吧……亦或者……你不是喜欢雪么？你我便去昆仑将那昆仑剑派的广凌宮打下……”
慕云飞倒吸了一口冷气，下山前，师爹告诉自己：“宁可错杀十人，不伤一名昆仑弟子！”昆仑剑派是中原最负盛名的门派，上下已有百年历史，广凌宮是昆仑剑派的圣宮，聚日月之精华，合天地之灵性，在那里修炼往往是事半功倍，据说还真有人由此受益，脱胎换骨，飞升登仙。
虽然师爹的话听上去有些无情无义，不过正是告诉慕云飞不要惹是生非，虽然慕云飞没费多大力就将人家弟子揍了个半死不活，但他也知道好汉架不住人多，昆仑剑派的门徒遍布四海，岂止昆仑一脉？傅清涟竟一脸淡然地说要打下昆仑广凌宮……好像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清涟，那是不可能的。”慕云飞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相信傅清涟的实力，只是不愿做强取豪夺之事，也无意与昆仑结仇。
“那么，你助我夺武林盟主之位如何？介时武林一统，你我二人……”傅清涟目中有神采流转，若寒星若流川，让人移不开眼。
“原来，你是这个目的……”慕云飞自嘲似的嗤笑一声，阖上眼，他想他明白为何师爹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远离魔教中人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就是真正的你么？傅清涟？慕云飞啊，慕云飞……你也太过狂妄自大了，除了一身武艺你还有什么能叫人看上的呢？
“……是。”
“接近我就是因为我的武功可以助你成事？”告诉我我是错的……
“是。”
“你一直在骗我？”就算如此……也希望你……
“是。”
“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哪怕给我一点希望……
“……对不起。”
“我明白了。”心脏好像被生生撕碎了……慕云飞极力压制住心口的阵阵隐痛，从阁顶一跃而下，长长的发丝桀骜不羁地飞扬着，带着花粉胭脂气的暖风吹到他脸上，伴着运河的水汽，慕云飞觉得自己又想打喷嚏了，就像刚到扬州那会儿一样。
“哗啦——”那是重物入水的声音，想来慕云飞全身都湿透了吧？傅清涟站在原地浅笑，静默不语。
“啊~教主真是坏心眼！”
轻佻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傅清涟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唤道：“淮竹，还不上来！”
“嘻嘻——教主，我演得不错吧？快夸夸我！”
只见一人裹着白布斗篷翩然上瓦，俨然是早该离去的淮竹！
“听进了多少？”
“教主会不会杀我灭口？”淮竹睁大了眼仰头望傅清涟，目光中却毫无俱意。
“呵。”傅清涟轻笑一声，道：“好啊，就按你说的做。”
“不要啊！”淮竹一把抱住傅清涟的大腿干嚎，“教主我错了！我什么都没听到！”
“吵死了……”傅清涟皱眉。
淮竹见傅清涟真的动了怒，赶紧起身理了理衣衫，规规矩矩站到傅清涟身侧，托着腮陪他看广袤的水面，喃喃问：“教主，你真舍得？不怕他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那个呆子……”傅清涟温柔笑着，却骂着慕云飞，“不给他点刺激他就不会开窍。”
“是咯，这个呆子踩了什么狗屎运才叫我们国色天香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教主看上……嘶！教主好痛啊！”
傅清涟毫不吝惜地扯下淮竹头顶的一根鬈发，直疼得淮竹龇牙咧嘴。
“六天之后，试剑大会，他若真是何九渊的弟子就不会不去！”
“唔——？”淮竹揉了揉脸，好奇地问：“教主你这么肯定啊？万一他不来……”淮竹看到傅清涟射来的冰冷目光赶紧住了口，心中暗暗吐了吐舌：哎，教主什么都好，就是喜怒无常，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知怎么的就要触了他的逆鳞。
“他一定会来的！”傅清涟冷冷道，“因为他是慕云飞！”
“那教主您好好玩，千万别玩死了，以后就没得玩了。”淮竹踢着瓦上碎土笑得没心没肺，“他可是你我二人的救命恩人呐~”
“死不了！”傅清涟眼底有寒光闪过，“我还要让他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然后......”
然后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教主你确定这是在求夫而不是培养仇人？慕云飞再厉害也禁不住这样折腾啊！淮竹兴致索然，自家教主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本来嘛，凭天影教的势力早可以一统武林的，也不知道教主怎么想的，硬留着那些烦人的苍蝇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不让教中死点人就不开心。可是教主实在厉害，放眼中原就没人是他的对手......如果慕云飞没有出现的话。
有了慕云飞，白道上的人联合起来也许真的能同我们一战？
淮竹想想就心烦，这样看来不久之后自己也不能在中原横着走咯，教主还真是够任性！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中心藏之何日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