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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猎猎许久的风声渐渐平复,则质问声犹在耳畔边回荡,势要借着风力震溃眼前修长的身影。

      那人微微笑着转过身,眼里毫无惧意。当下,霍铮举近了烛台,喉口一梗:“你怎么在这里?”语调诧异且暗暗燃起了一簇怒火。

      “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来是问你讨要一个人。”

      霍铮拊膺切齿,一把丢开烛台上前勒住那人的脖子:“笑话,潜龙谷的啸凤公子足蹬三宝殿未事先通报,学起鼠辈鬼鬼祟祟在别家后院走动,按的是什么心!”

      啸凤抬扇敲敲老友的手背:“哪的话,我若大张旗鼓的来,怕你招待多有破费。十余年的相识,你知我是随性的人,来来回回,你家就等于我家的后院,你与我有啥好计较彼此的。”

      手中的衣襟紧了紧,霍铮暗恨识人不清。瞧啸凤笑得如黄鼠狼拜年,不由唾弃他所谓的随性就是随便,随便就是随便起来不是人!

      “我呸!你家那位主子又命你做缺德事。你倒好,越做越来劲,偷到我寨里来了!我早就想选个日子拜会你家主子,敢问他一二再再而三的找我家颖儿何事?”气煞老父,指关节咯咯作响。霍铮怒指啸凤四十多岁,还掺和着年轻人的闹剧。

      啸凤眉眼一弯:“主子唤多了伤和气,我不就是想借令公子给武林盟主解解相思嘛。真是的,我大老远跑一趟,你就让我空手而归么?好歹武林盟主也是你的兄弟……”在吃人的目光下,啸凤露出畜生无害的笑容。

      霍铮举拳欲揍,啸凤不得不收起玩笑,两手遮脸道:“跟你打个赌,聚宝林里藏了贼。”

      霍铮压下怒意,双目紧盯啸凤的黑瞳,耳朵微动:“哼,你是想声东击西趁机逃脱,我怎会轻信于你。何况里边有护卫把守……”说到这,他有些狐疑护卫似乎太谨遵防卫,一点儿不管外面发生的事。

      啸凤足踢石子击向烛台,划过的火星顺势点亮灯芯,霎时间微弱的光晕退散许岑寂。

      “不信你就唤唤里边的人,就能分辨我是否说了假话。”

      霍铮半信半疑,命他捡起烛台。随后一把抢过。啸凤见霍铮被自己说动,不由趁空档逃跑。哪知后领一勒,半步未跨就先点了定穴。

      霍铮倾身龇牙道:“就知道你不安分,我去去就来,要是你欺我在先,哼哼,别说我不留情分揍得连你兄弟都不认识你!”

      啸凤欲哭无泪,苦着一张脸对着霍铮的背影求饶:大爷您高抬贵手……

      霍铮推开门扉,屋里静的出奇。

      “值卫的人呢?”回答他的是一片漆黑。

      他分外小心的举高烛台,光所照到之处,皆让黑影无处遁形。

      又迈了两步,突然一个沉物绊住足前。霍铮低头一扫,他的护卫正趟在地上,双眼一翻口吐白沫。

      霍铮立马两指抵在他的脖间:“还有救。”

      “砰”——关闭的门声引起他的警觉。随之而来的声音打破诡异的宁静:“姑姑!你先走!”

      腰后突然撞上一个力道。霍铮扭脖奋力挣脱。

      “不许走!你们俩个宵小!”

      一面墙上多了二条怪诞的影子,其间缠斗的黑影终于分裂成两杵。

      “亓玉,毋须长时斗武,速离!”姑苏梓震开身后的窗棂便未有其他动作,眼睛映着两个身手不凡的武者,间隙在狭小的屋子里挥拳扬脚。受俩人对招的劲气牵连——梨木架子发出“咔咔”的脆声,时不时被两人弄坏的撑板,不乏古物落地,好似砸在霍铮的心头,发狠似的猛攻。

      亓玉借助巧劲,能闪则闪非螳臂挡车。闪躲间不失依附身法惯性的冲力反踢霍铮的拳头。

      臂力始终不敌脚力,霍铮心里暗骂那小子投机取巧,矛准了他手持烛台,单手相搏。纵然丢弃烛台,聚宝林将会失火自煎,祸延更大。

      亓玉的镖尖刷刷有声,戳刺如灵蛇般左右攻击。霍铮的脖子扭闪敏捷,可又不能沉浸在速度里,往往变应对招即在眨眼功夫。果然亓玉才思敏锐,刹手转向,攻于烛火。

      骤然蜡烛拦腰截断,顺着镖刃飞出窗外。亓玉大喊:“快走,我马上就跟上。”

      姑苏梓也认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起脚跨出窗框。

      屋中再次回归黑暗,早已适应暗色的亓玉从中偷袭。霍铮咬牙接了实招,足一退三尺,胸口宛若包了一层绒布,吸气间疼痛难受。

      姑苏梓飞身擦过啸凤。啸凤偏嘴大呼:“等等,解了我穴道再走!”姑苏梓充耳不闻,抽出腰间的绳索在头顶上挥舞,投掷。啸凤膛目结舌,恨其世风日下的人情淡薄。

      姑苏梓一个鲤鱼跳龙门,双脚稳立在黑瓦上。紧接着聚宝林里跑出亓玉,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霍铮。

      姑苏梓甩绳带亓玉轻功而上。月下,洒脱的黑影轻巧的攀上瓦块。霍铮使力丢出烛台,姑苏梓挥袖——空中的烛台顿时四分五落,“跌”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霍铮眯起眼瞪着姑苏梓手中的瓷瓶:“你们休想逃出……”视线略向上定住,嘴里脱口:“白清荭!”

      华月之上,青丝飘扬不定,姣好的容颜清冷似水,慢慢荡出一圈涟漪亦是一抹深意的笑容挂在嘴边。

      “霍寨主,借药救命,尚有得罪之处,下次前来定将功补过,还请您多加海涵。”清亮的嗓音未停驻片刻,两条身影轻跃一跳消失即纵。

      霍铮张大嘴巴,惊愕眼前发生的种种。最后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怎么回事?今儿个我寨里出了那么多的贼?”寻思着寨里的哪些贵重宝贝已成了江湖人人觊觎的物品…

      倏地想起一个偷人的,霍铮准备兴师问罪,方回头,舌头不由伸出:“你个死鸟,真给你跑了,我吼吼吼——”

      这一吼拔地摇山,寨里的人全一骨碌震醒了。霍铮带头往儿子的内室赶去。

      只见一个持着灯笼的少年拧眉咒骂:“老头子,半夜吼什么,山下的母鸟都给你吼散了,到时怎么过冬?”

      霍铮青筋凸凸,拽着少年的肩老泪纵横:“死崽子,过冬的东西用不着你多虑,大不了我叫张叔下镇子买食。你大半夜穿戴整齐是预备去哪?”

      少年暗叫自己多事被抓个正着:“我是听到你的惨叫,以为你出事了所以出来看看。”

      忒!这傻小子耍花腔呢,一看这身打扮是趁夜与人私奔,哼,看来啸凤那厮未达到目的。

      “来人啊,送少寨主回房!”霍铮双手环肩,冷眼视着少年扔下灯笼,一番跳脚的滑稽样。

      送走犬子,霍铮静下心,脑袋里再次浮出白清荭的俊雅面容不由疑惑他来的目的,但不像是啸凤的帮凶,反正这事没完,他决定调几批巡夜的护卫在犬子的阁外把守。

      *

      姑苏梓等人离开天慕山后,抄小路回最近的镇里。

      亓玉黑着眼圈抱头碎念:“怎么办?还有一个未明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庄?可恶,那楼长老存心装失忆,姑姑,我现在再去趟少林!”

      姑苏梓刚拍醒某客栈里头的人,亓玉便牢骚不停的咋呼。要知道胜利在望,就差最后一口气,他不甘心就此断了希望。

      “去有何用?如果他有意指鹿为马,我们浪费的不仅是时辰,若耽误其他人,我们这番周折寻药岂不是半途而废。”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怎么办?楼长老是故意刁难让我们心急!”亓玉忿忿的坐在客栈里拍桌子。

      小二睡眼惺忪的拿着馒头布袋递去:“客官,外面已是四更天了,忌赶夜路。要不小的给你们开两间房养足了精神再上路?”

      姑苏梓摇头拒绝:“不麻烦小二了。”送上碎银,侧头向亓玉说道:“先回庄。”

      “姑姑!”亓玉拉住他的袖子不放。

      姑苏梓长叹一声,拽下他的手:“去买两匹马来。“

      夜阑人静,路上闻马蹄的得得声在山道上一前一后的奔跑着。少有的静默让姑苏梓喘口气。事到如今,不回庄便没了一线希望。虽与亓玉感同身受却不得不放弃。何况路途遥远,他们要赶在下个子时的来临回到御青山庄。

      亓玉终究在沉默中爆发,掉转马头挥鞭前驱。姑苏梓大骇:“亓玉,你给我回来!”

      亓玉独行其道,马蹄声渐远。姑苏梓呆滞在原地,抚抚马鬓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突觉被挖了一块,虚空孤寂,随之而来的疼痛触及他一直以来对亓玉的感情。

      少顷,冗杂的马蹄声由远致近。

      “姑姑,我实在忍不住把这人抓回来!你看他如何处置?”

      姑苏梓夹紧马肚催它靠近亓玉,随后看清被抓人的相貌不由狐疑这人怎么还跟着他们。

      啸凤笑容可掬的扬起脸任姑苏梓看个明白:“白清荭啊,你这个小徒弟出手真快,我呐,恰巧和你走同样的路,你不会是看我不顺眼才抓我的吧?”

      亓玉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从我们出了你的潜龙谷就一直跟着,别想胡言蒙混。”

      “哎,小兄弟,我这也是两肋插刀,身不由己。我与你师傅相处甚好,你说是吧,白清荭。”

      姑苏梓暗笑老小儿嘴皮子翻的挺溜,的确师傅和他关系不浅,可惜他是姑苏梓,根本就不熟识上一代的人物。

      “姑苏庄主给了你什么好处?”姑苏梓单刀直入的问。

      啸凤身上绑着粗绳,他有些难受的扭扭身子:“好说好说,我与姑苏庄主怎可提个利字,况且我刚才说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路上截他儿子,谁知道来讨解药的人是你,自然解药奉上。但我越想越不对劲,信上明明说来的是姑苏梓,如果换成你,固然要装作拦一栏咯,你说我够不够朋友~”

      姑苏梓觉得有理点点头:“玉儿,放了啸凤前辈。”

      亓玉面露难堪,人是他抓的,不能就这么轻松的放了。

      啸凤见亓玉不肯动手,自个儿手往外一挣,绳子啪啪断成三截。亓玉一楞马上醒悟:“你假装被我捉住!”

      啸凤展开折扇,从容的说:“前辈不敢当。小兄弟也是真抓到了我。现下身受内伤,你们拿着这块青铜令,自会安全抵达御青山庄。”啸凤自以为是卖个人情,其实是掩饰自己一时冲破穴道受了点内伤,途中欲要跟踪白清荭他们,遂未有自行疗伤。谁料白清荭身边的小徒弟忽然折返,煞气凝重到忘了他自身的武艺,哎,想起那张欠他祖坟的脸,下意识退避。

      “喔?你意思是我们路经之地都有你潜龙谷的伏兵?”姑苏梓玩味的顺顺马头上的毛发。

      啸凤抬扇干笑,似乎想浑水摸鱼。

      亓玉与之共笑三声,然后话锋一转:“设了圈套还想畏罪脱身?太便宜你了!”

      啸凤一愕,正眼瞧着面前的小兄弟。初遇时,本以为他个性纯良憨厚,站在白清荭的身后做个小跟班。如今说话的样子…倒像个利析秋毫,藏龙卧虎的人儿。

      “你想怎么样?”啸凤收起轻浮的语调,正经相视。

      “你知道我们要找的解药在潜龙谷,松仁观和天慕山,他们的共同点在于解药的分布和持有人,则第四个人或地方,想必你是当事人,应该知道它在何处!”亓玉勾起唇等着啸凤的答案。因为他不断在脑中分析解药和持有人的关系,所以啸凤是答案的关键。

      啸凤原以为是什么苛刻的要求,心里做足了忽悠的打算,原来转了一圈他们还未凑齐解药,不禁露出了然的笑。

      “不妨你说,最后一个地方和持有人就是你们出发的地方。”

      姑苏梓和亓玉听到此话,即刻变颜变色,尤其是姑苏梓面目狰狞到另个极端。

      “哇呀呀!死老头!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喂狗!”

      亓玉气归气,惊见姑苏梓全然不同往日的恐怖脸色,身上的汗毛顿时竖起。

      啸凤退居亓玉的身边,悄悄说道:“喂,你带着你师傅快点回庄,其实我心中有一事一直未说,就是御青山庄明儿个要办喜事,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喝一杯喜酒。瞧,我收到的请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

      姑苏梓眼明手快,当着他们的面抢过喜帖,扫了眼里边的内容,接着喜帖变成碎花扔在道上。啸凤傻子般的张大嘴巴,亓玉同情的掬把泪:“啸前辈,你这是火上浇油…”

      姑苏梓怒火中烧,他家老爹竟然自作主张的为他定了门亲事,尽管替代他的人是不是他犬子。

      为了声誉和自由,他插翅也要回庄。

      “亓玉,这次你不要拦着我拭父!我非得要千刀万剐了他!”

      亓玉打了个寒战:“姑姑…使不得!你是在气头上做出些傻事,玉儿要怎么交代。”

      啸凤嘴一歪,满头黑线:“他已经走了,你不追么?”

      亓玉目瞪口呆:“你不早说!驾——”

      啸凤正思着关他屁事,奇怪白清荭怎么称姑苏庄主为父?两声鞭子,啸凤一个趔趄怒吼:“干嘛抽我的马?”

      亓玉无奈的抓紧缰绳:“我一急,不是抽错了嘛…”

      风中,啸凤憋红了脸干吼:“我对不起你啊…姑苏庄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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