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渲紫

32、第 32 章

　　卓希瑶翻开相册，入目就是一张全家福，年轻的范秀荷手里抱着孩子，微笑着依偎在陆永成身边，那孩子刚出生不久的样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嘴微微张着，格外的圆润可爱，只是无意识皱着的眉头让人莫名想笑。
　　他们身前的一张长凳子上坐着一对老人，想来就是陆辰的爷爷奶奶了，之前听陆辰说起过，卓希瑶心里对两位老人很有些感触，不由地就看的认真了些，她发现陆辰的爷爷奶奶都长的极为出挑，爷爷浓眉大眼，五官立体有型，坐在那里身形端正，精气神十足，而他旁边的女人身材纤细，笑容温婉，只是简单的盘着发，气质却惊艳的让人过目不忘。
　　两人中间站着一个孩子，是年幼的陆俊，卓希瑶看了两眼，想起大嫂刚说那两人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原来竟是一点儿都没夸张。
　　往后翻，多是一些陆辰爸妈的照片，有男人倚着自行车照的，女人手捧鲜花的照片，还有几张那个年代的婚纱照和出去旅行在景点的照片，再往后，就是陆俊的百天照，周岁照，一家三口的留念照。
　　翻到陆辰的时候，卓希瑶一张张看过去，发现单从照片上来说，陆辰的表情随着年龄增长是越来越不可爱，小些时候的照片，虽然偶尔皱着眉头，但有长相撑着，用现在的话来说，即便没有表情，那也是萌的不要不要的。
　　可到了后来，照片上的人脸上几乎明晃晃的挂着三个字：不耐烦，有几张甚至看都不看镜头，所以翻到后面再也找不到一张关于陆辰的照片时，卓希瑶像是提前预知道一样，也不是很意外。
　　“咦，我明明记得那个相册也放在这里的，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卓希瑶站起来也准备帮忙，范秀荷却拍了拍手，干脆放弃了，“算了，可能是我给放忘了。”
　　说着她拉过卓希瑶重新坐下来，翻着相册慢慢的给她讲着，“你看这张，这是陆辰满月的时候，请人到家里拍的，现在想想，也幸好那时候拍了，总算是有了一张全家福。”
　　“这张是百天照，这个是他一周岁时候照的，你看那时候就已经有现在的影子了对不对？”
　　卓希瑶点点头，看范秀荷含笑温柔的摩挲着照片里孩子的眉眼，一脸的疼爱。
　　“这张是三周岁生日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条件慢慢好了起来，就邀请亲戚朋友来家里给他过生日，可这孩子一照相就不乐意，你看那小脸鼓的。”
　　“还有这张，要不是我坚决拦着，陆辰都要给扔了。”卓希瑶低头细看，照片里的陆辰穿着白色小衬衣，和小朋友们并排站在一起，应该是幼儿园里表演节目，每个小孩的脸上都被涂的红红的，眉心像是点了胭脂，画着黑黑的眉毛，嘴上还抹了口红，这样的装扮，也就搁小孩身上还好，若是换了成年人，敢走出去就要做好吓跑路人的准备。
　　“他照相怎么都不笑？”
　　“是啊，打小就不爱照相，别的孩子看见镜头咧着嘴就乐，就他，躲着避着不说，被逮到了还皱着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范秀荷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感叹道：“不过也有那么两次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卓希瑶不由有些好奇，范秀荷看着她期待的眼睛，猛然回了神，笑道：“就是照片不知道给搁哪儿去了，可能是搬家的时候给弄丢了。”
　　卓希瑶点点头，低头翻相册，没有看见范秀荷此时看着她复杂难言的神情。
　　陆辰的照片是真的很少，卓希瑶记得她大概初中以后吧，家里的相片就多了起来，有跟同学出去郊游的，有毕业留念的，还有和爸爸妈妈一起照的，相册里几乎全是她的照片。
　　“瑶瑶。”
　　“嗯？”
　　“你能跟陆辰在一起，阿姨真的很高兴，那有些事，阿姨能不能拜托你？”
　　“嗯，您说。”
　　范秀荷却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陆辰，他有些闷你是知道的，我是说，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或者，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觉得不舒服了，你别真跟他急，不要离开他好吗？”
　　卓希瑶有些奇怪，类似这样的话范秀荷已经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了，之前她以为是客套，可今天这话几乎是明白的请求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陆辰他很好，真的很好，好到可能在别人看来，更多的会觉得是我配不上他，但既然我们在一起了，就一定会好好相处，虽然不敢保证以后一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但我能保证的是，有任何问题，我们一定努力沟通解决，不让您们担心。”
　　范秀荷笑笑，摸着她的头，很是欣慰的样子，“瑶瑶，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些话，我没有对陆辰说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今天我把它告诉你。”
　　卓希瑶点点头，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对陆辰，我心里是很自责的，当初我跟你陆叔叔结婚以后，就开了饭店做生意，那时候陆辰的爷爷奶奶帮扶了我们不少，我又有了陆俊，就没怎么操心店里的事，但是到了陆辰这儿，他奶奶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们只能家里店里两头顾，很是忙乱，后来没两年，陆辰奶奶就走了，老爷子很伤心，整个人一下就垮了，我当时想着把陆辰交给他，一来有孩子在身边，对老人心里也是个安慰，二来店里实在太忙，整天把陆辰扔在店里也不是个事儿。”
　　“就这样，陆辰被他爷爷接了过去，我们也开始忙活生意，到了陆辰五岁多的时候，老爷子身体也不行了，我们就请了人专程照顾他，把陆辰又接了回来，但其实，那个时候陆辰就已经不太跟我们亲近了，他常常跑去看他爷爷，有什么话也很少跟我们说，脑子聪明，可性子太沉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要好的玩伴，我们就带他出去玩，给他买玩具，平日里的零花钱也给的比陆俊多，因为总想要弥补，就恨不得把什么都给他，只要他开口。我甚至不敢跟他说一句重话，怕他心里会更怨我们，那时候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会怨会闹、会任性要求才是孩子最亲近的表达，而陆辰很乖，很懂事，那么小就知道不给我们添一点麻烦，我欣慰又心疼，便安慰自己，或许等他再大一些就好了，他会明白我们的，可渐渐的，他就长大了，我们也终于没有那么忙了，但孩子的亲近和信任又哪里会等着我们？！”
　　想来这些话也压在范秀荷心里很久了，卓希瑶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只能握住她的手，希望她不要这么难过。
　　“所以瑶瑶，阿姨希望你能多关心他，多去了解他，做他最亲近信任的人，让他放松一些，开心一些，好不好？”
　　“好，阿姨，我会的，您放心。”
　　“孩子，辛苦你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卓希瑶毫不意外的被热情淹没，看着面前顷刻间被堆成小山的碗，还没开吃，就已经觉得任重而道远。
　　“来，瑶瑶，多吃点。”
　　刚扒了两口饭，范秀荷就又忙着给她夹菜了，卓希瑶愣愣的看着那超大块的鱼肉从天而降，一时都忘了道谢。
　　大嫂扑哧一声笑了，看大家的视线都聚到了她这里，于是笑着对范秀荷说道：“妈，您就别忙活了，让希瑶自己来吧。”
　　范秀荷这才注意到卓希瑶那满满当当的饭碗，嗨了一声，赶紧收住筷子，“我这不是想让她多吃点吗？！”
　　“您就放宽心吧，我爸准备了这么多菜，光看着都馋人，下筷子我们只会比谁更快，再说了，以我当初的经验，您这么做，希瑶反而会更拘谨的，自己家里人嘛，随意就好了对不对？”
　　这话显然说到大家心里了，陆永成也很是高兴，“对对对，随意一点，今天就咱们一家人，喜欢吃什么自己动手，都别拘着。”
　　卓希瑶点点头，转头看见大嫂冲她悄悄的眨了眨眼，也笑了笑。
　　“陆辰你那房子收拾的怎么样了？”陆永成吃着饭，忽然问道。
　　“嗯，差不多了。”
　　“有时间多去看看，该置办的及早置办。”
　　“是啊，尤其家具那些大件，质量一定要好，还得提前散散味儿，听说现在有些甲醛超标很严重的，对身体不好。”范秀荷说着更不放心起来，“你平时上班忙，怕是顾不到，过几天我和你爸过去了，再给你收拾收拾。”
　　陆辰却立刻拒绝了，“不用，妈，我请了专业的公司处理，没问题的。”
　　范秀荷嗔怪道：“你这孩子，婚房整这么神秘做什么？我们去了几次你也愣是不让看。”
　　卓希瑶吃的差不多了，正对碗里的米饭发愁，听见范秀荷这么说，也咬着筷子，有些奇怪的看向陆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