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渲紫

30、第 30 章

　　事情就这么订了下来，大家也都忙碌了起来，卓景天只要在家，电话几乎是不断的，而秦丽敏似乎有着买不完的东西，常常跟冯阿姨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天。
　　相比之下，卓希瑶和陆辰两个当事人绝对算得上清闲了，除了照常上班外，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他们做的。
　　订婚宴最后定在了5月2号，陆辰家里的意思是，这个时间刚好在五一假期间，亲戚朋友的都方便过来，也会更热闹一些。
　　于是紧接着卓希瑶就被分配了两个任务：逛街、走亲戚。
　　卓希瑶有点头大，因为逛街不是单纯的逛街，秦丽敏是有要求的：买的衣服要正式、要喜庆，不能太朴素、太休闲，鞋子必须得是带跟的，颜色务必要闪亮的。
　　秦丽敏到底是了解她的，因为卓希瑶自打上了大学，买衣服这样的事完全由自己做主后，风格就直接切换到了休闲舒适的模式，一年到头衣柜里都难看见一条裙子，到处都是牛仔裤和T恤，天冷就是毛衣加外套，不喜欢亮色，不讲究搭配，脚上的鞋也就最近穿的这双带着跟，还是为了搭配工服，平日里的那些几乎全是平底的。
　　而说到走亲戚，卓希瑶更是发愁，或许是因为卓景天年轻的时候工作调动频繁，不常跟老人们住在一起，卓希瑶小时候回到这边的时候，跟爷爷奶奶难免就生分了些，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的去一趟，平日里是很少过去的。
　　倒是和秦丽敏这边的还行，刚回来的时候卓景天和秦丽敏都忙，有一段时间是把卓希瑶交给姥姥姥爷照顾的，一是住的近，二是因为那时候表妹陈安琪也被养在姥姥家，两个孩子在一块儿终是个伴。
　　所以在卓希瑶和陆辰趁着周末提着礼品去完成走亲戚的任务时，到爷爷家和叔叔家都只是略坐了坐就走了，而到了姥姥家，卓希瑶就放松了许多，自己去给她和陆辰接了水，看姥姥翻腾着给她找吃的，也一点都没客气，还四处看了看问道：“琪琪这周没回来？”
　　“没有，不过前几天打电话我跟她说你要订婚的事了，她没给你打电话？”
　　“打了，打了好几次了都。”卓希瑶都不想理她，这丫头自从知道她要订婚，就一直追着她要陆辰的照片。
　　“她是不知道你今天要来，要不然昨天准回来了。”陈安琪还在外地上大学，离家也不远，坐车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可那丫头懒，不是长假轻易不回来，也不知道整天在外面玩什么。
　　“听我妈说，小姨和姨父还在国外。”
　　“嗯，说是有个什么会在那边开，都去了一个多礼拜了，这两人也是，成天在外忙生意，琪琪怎么能愿意回家来？”
　　这话卓希瑶不敢随便接，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啃着，一旁的姥爷已经戴着老花镜和陆辰聊上了。
　　“一会儿别着急走，我给你们做饭去。”
　　“嗯，好。”
　　陆辰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卓希瑶于是悄咪咪地凑上前，小声道：“我姥姥做饭很好吃哦！”
　　陆辰宠溺的笑笑，点了点头。
　　卓希瑶的姥爷以前是当老师的，小时候她和陈安琪一调皮，最怕的就是姥爷，因为他虽然不打也不骂，往往也只是把她们往跟前一带，可那训人的架势跟学校里的老师们一模一样，小孩子谁愿意回到家还面对老师，于是对姥爷是能躲就躲，生怕听训。
　　不想这会儿看他和陆辰竟然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细听都是国家大事、经济形势什么的，卓希瑶于是转身去厨房陪姥姥。
　　“给我剥几个蒜。”
　　“哦，好。”搬了小板凳，卓希瑶乖乖坐下开始干活。
　　姥姥切着菜，突然压低了声音跟她说悄悄话，“我看那孩子挺好。”
　　“嗯嗯，挺好的。”卓希瑶想笑，她发现很多老人家说话的时候都喜欢压低了声音，尤其说悄悄话的时候，一定要凑着头，掩着嘴，轻轻的说，好像连空气都防着的样子，像小孩一样可爱。
　　“你妈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刚开始说你们相亲认识的，后来又说小时候就在一块儿玩过，两家关系也好什么的，听的我们糊里糊涂的。”
　　“具体的我也不记得，只知道小时候在那边，两家是邻居来着。”
　　“那后来见面的时候，就都没认出来？”
　　“没有，还是我妈问了人家一些家里的情况后，才对上的。”
　　“竟还有这样的事，我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姥姥摇头笑道，又问她，“我看着他要比你大一些？”
　　“嗯，比我大五岁。”
　　“大些好，男人年龄大一些，知道疼人，只是我看那孩子像是思虑有些重，不是活泼的性子，你们以后过日子，要互相体谅，什么事情商量着来，不要一个不说，一个也不问，要记着，婚姻是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共同经营的。”
　　卓希瑶自然点头称是。
　　吃了饭，两人一起出来的时候，陆辰有些沉默。
　　“没想到你跟我姥爷聊的那么好，我看他都不舍得让你走。”
　　陆辰笑笑，“我也很喜欢跟他聊天，很温暖。”
　　“温暖？”
　　“嗯，让我想起了我的爷爷。”
　　卓希瑶侧头看他，却见陆辰也正看着她，“你应该不记得了，但我想，他要是还在的话，一定是记得你的。”
　　卓希瑶愣住，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存在。
　　这个时候正是人们在家吃午饭的时候，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两人漫步走着，陆辰像是陷在了回忆里，看着远方，缓缓的说着，“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不在了，我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她好像身体不太好的样子，爷爷一直照顾着她，后来，奶奶走了，爷爷就成了一个人，他不跟我们住，坚持要住在老房子里，我小时候有段时间是跟着爷爷的，记得每次放学回去的时候，就总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也不开灯，能坐很久，我妈说，那沙发是一对，是奶奶结婚时的陪嫁。”
　　“他们一定很相爱。”
　　陆辰点点头，“再后来，没几年爷爷也走了，老房子空了下来，我没有再去过那里，这些年也很少会想起他，今天见到姥爷，看他坐在那里跟我说话的样子，才想起来，小的时候爷爷也常这样跟我说话，会拿着报纸给我讲故事，会手把手的教我写自己的名字，也会悄悄地塞给我零花钱……我以为我早都忘了他的样子，可今天才知道，他在我的记忆里竟然也是生动深刻的，就连坐在沙发里望着昏暗中的神情都近在眼前。”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调平平，神情淡然，好像只是单纯的想起了一个人，一些事，于是平静的叙述了一下，可卓希瑶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是有牵动的，或许思念，或许难过，而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太过无力，她能做的，只是更紧的握住他的手，给他一丝温暖。
　　陆辰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忽然转动了一下手腕，与卓希瑶手心相抵，五指交叉，缓缓相扣，然后看向她，终是笑了。
　　临去陆辰家的前一晚，秦丽敏帮着收拾东西，说是帮忙，其实更确切一点，应该说是秦丽敏单方面在忙活，卓希瑶站在旁边，最多只负责递个东西什么的，这样的情景，以前就常常出现，每每这个时候，秦丽敏就总免不了要对卓希瑶一番说教，从前是学业，现在是礼数。
　　因为考虑到去陆辰家路途有些远，开车也要小半个早上，而礼节上拜访亲友是不能过午的，这样算来一天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陆辰便想着趁周六周日带卓希瑶回去一趟。
　　当时陆辰跟卓景天和秦丽敏说起的时候，秦丽敏答应的很是痛快，可眼下却是各种不放心，好像生怕卓希瑶第一次上门就落了礼数，对着她是千叮咛万嘱咐。
　　“对了，陆辰有说，到了那边要安排你住哪儿吗？”
　　“住哪儿？”卓希瑶把收拾好的包包随手放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想也没想的说道：“酒店啊，应该有酒店的吧？”
　　“你自己给我注意点啊！”
　　“注意什么？”
　　对上卓希瑶那纯净透澈的大眼睛，秦丽敏一肚子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一时间愣是出不了口，最后干脆放弃了委婉的说法，直接道：“我是说，不管他们家是给安排酒店还是让你在家住，你都自己一个人睡知道吗？你们的事儿，是订下来了，但你妈我思想传统，你可别给我弄出什么奉子成婚的事儿来。”
　　卓希瑶愣了一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脸瞬间爆红，又恼又羞的瞪着秦丽敏，“妈您在说什么呀？！”
　　“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们年轻，现在又是热恋中，很容易情不自禁，你自己要知道分寸。”
　　卓希瑶只觉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当下不管不顾的推着她就往外走，“不早了，您快回房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关上房门前，还听见秦丽敏在外面悠悠的说着：“女孩子自尊自爱，别人才会尊重爱护你，记住你妈的话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