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糍》肆十

9、9个糯米糍

　　文学社的征文活动截止至九月下旬，在通知下发一个星期后，陆陆续续有稿子交到了萧凌和陆梧手里，班上超过半数的人都参加了，这令陆梧稍稍有些意外。高一时文学社也举办过类似的活动，但当时班上参加的人数寥寥无几，由于她是文学社内部人员，像这类面向全校的活动一般是不被允许参加的，只能作为文字编辑进行审稿的工作。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在稿子送到文学社之前她多担任了一次对班级稿子进行初次审核的工作。
　　说是审核，实际上最后送进文学社的稿数并不会有太大变化，无非是淘汰一些偏离活动要求的文章。

　　征稿截止后，国庆小长假也如约而至。
　　按照以往，七天的假期如果没有阳雪邀约，陆梧几乎不会出门，陆成虽然对她要求严格，但假期通常会稍加放松，正常的交际玩乐他不会限制太多。

　　假期第三天，她收到了孟纤琳发来的短信：
　　“陆梧，你明天有空么？我生日，方便的话来我家吃个饭吧。”

　　国庆当天，陆成便带她去买了手机，得了人生第一部手机的陆梧兴奋了一整天，回家就把阳雪和孟纤琳的号码存了进去，跟两人短信轰炸。

　　陆梧半靠在床头，捧着手机，不熟练地打着字回复：“有啊。但是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我都没准备礼物……”
　　那边回道：“我自己都忘记了，我爸妈也是今天才想起来，然后提醒我的。”
　　陆梧没忍住“噗嗤”一声，呵呵笑了起来。
　　这几天她没少听孟纤琳吐槽，也知道了她有一对多么不靠谱但却很有趣的父母。
　　那边紧接着又发了第二条短信过来：“你家在哪？远的话我让方权去接你。”
　　“不用了吧，太麻烦了。你告诉我地址我可以自己去的。”
　　“不用跟方权客气。之前不是听你说你朋友被绑架么，你一个小女生柔柔弱弱的我不太放心。”
　　陆梧拗不过她，把地址发了过去。
　　“OK，明天就等方权过去吧。不用准备礼物了，你人来就行。”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陆梧家的门铃被按响。
　　看清门口站的是谁的一瞬，她“咣”地一下又把门迅速关上了。
　　门外的人：“……”

　　听见不小的动静，沙发上看电视的杨玉珊伸头看过来：“小树，谁啊？”
　　“啊……是我昨天说的那个同学。”陆梧心虚地答。

　　“叩叩。”
　　那人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门。

　　“那你收拾好了吗，别让人同学等久了。”杨玉珊催促道，说着要起身过来开门。
　　陆梧赶紧跑回客厅，从沙发上拎起背包：“好了的妈妈，我这就走了。”
　　杨玉珊走向门口的步子停了下来，替女儿理了理包带和衣领，“快去吧，手机记得开铃声，我们会给你打电话。晚上别太晚回来，实在不行让你爸去接你。”
　　陆梧念着门外的人，母亲一边说她一边点头，乖巧地笑：“知道了。”

　　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萧凌敲了两下门不见有动静，也不急，靠在门边静静等着。没多久，锁声一响，一颗小脑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来，看见他之后身体如条泥鳅似的从开了条缝的门里钻出来，再回身快速关上门。
　　“……”
　　他有些好笑，“你是贼么？”
　　陆梧没想到来的人是他，局促地问：“孟纤琳跟我说是方权的，怎么是……是你来了？”
　　“你很失望？”萧凌挑挑眉，微微俯身，“还是说单纯不想看见我？”
　　“没，我没这个意思……”她怎么觉得今天的萧凌……有点，不太一样？

　　咄咄逼人，锋芒锐利，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方权去订蛋糕了，说要制造个惊喜。”他直起身，那股锐利感顿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恢复了以往的风轻云淡，“我们先去，他待会直接从蛋糕店过去。”
　　“哦。”他快速的转变让她感到不适应，见他要走，她忽然又叫住他，“等等。”
　　他侧身看过来。
　　“你背上……蹭上墙灰了。”她指了指门边的墙。
　　萧凌转过身去，声音淡淡地：“帮我拍一下吧。”

　　他背对着她，高挺的身姿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住。
　　陆梧耳尖红了红，伸出手，轻轻地拍掉他衣服上的白色粉末。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的指尖，烫得她不由缩了缩手。
　　“……好了。”她轻声说。
　　“谢谢。”他回头看她一眼，眸中似有丝丝笑意，“走吧。”

　　孟纤琳的家位于偏郊区的位置，上下学不是很方便，但小区环境幽雅，她所住的楼后面还有一片小花园，鸟语花香，没事的时候去逛逛坐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开门看见萧凌和他身后的陆梧时，眉头几不可见地一挑，没多说什么，只问：“方权呢？这任务不是他的么？”
　　陆梧换了拖鞋往里走，想着萧凌说的“惊喜”，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睡过头了。”萧凌神色自然地答道。
　　这倒确实是方权干得出来的事，孟纤琳嘴角一抽，冷笑：“他是不想活了吧。”

　　孟纤琳的家是三室两厅，装修风格偏欧式，却又比较简洁。陆梧好奇地环视了一番，问道：“你爸妈呢，不在家么？”
　　“他们约会去了。”孟纤琳推推眼镜，面无表情，已经习以为常，“今天很不巧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你们先坐，我去拿点儿水果。”她指了指沙发，“对了，你们要看电影还是打游戏？”
　　萧凌走到沙发边坐下，有点懒懒地淡声应了一句：“都行。”
　　“男生的意见不重要。”孟纤琳嫌弃似的挥了挥手，看向陆梧，“陆梧你呢？”
　　“啊？游戏我不擅长……”陆梧羞涩地笑笑。
　　她点点头，下了决定：“行，那就先看电影吧。等方权来了再说。”

　　孟纤琳给两人准备好水果后又去书房翻影碟去了。陆梧是第一次到同学家，浑身都透着拘谨，这种拘谨在萧凌在她身边坐下后更甚。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思绪却有些神游。
　　看着她僵硬地挺着的背脊，萧凌忽然轻笑了一声。

　　“广告很好看？”
　　陆梧回神：“什么？”
　　他冲电视机扬扬下巴。

　　里面正在播放着一则治疗不孕不育的广告，婴儿的啼哭声配上护士小姐姐友善的笑容，直让人感到社会和谐，人心暖热。
　　陆梧：“……”

　　“看你那么认真……”他声音缓缓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学术课堂呢。”
　　她面上一红，说不出反驳的话，但被他这么一闹，她感觉放松了许多。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方权终于姗姗来迟。

　　孟纤琳一手撑在门框上，俨然一副不让他进的架势，冷笑，“你丫还知道来？直接睡到世界末日算了！”
　　方权嘿嘿一笑，讨好道：“老佛爷，小的这不是赶紧给您请罪来了么？您行行好，就别跟小的计较太多了行不？而且你看，我这不醒来发现晚点了就马上让老萧接人去了嘛，梧妹还是安全抵达了不是。”
　　陆梧被他逗乐了。
　　孟纤琳轻哼一声，放他进来了。
　　萧凌瞥过去一眼，方权悄悄地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陆梧看着两人间无声地一来一往，心底也浮上一股守着秘密的紧张，还有点小窃喜。

　　孟纤琳很快从书房里抱了一小摞影碟出来，“哗啦”一下瘫开在他们面前，问道：“看什么类型的？”
　　方权兴奋地搓手：“动作片！”
　　她凉凉地斜他一眼。
　　方权双手举起，一副投降的姿势：“别误会，我是说普通的动作片，有打斗啊枪战啊什么的那种。”
　　孟纤琳懒得理他，转向陆梧：“陆梧，你说吧，想看什么？”
　　陆梧迟疑地用眼珠在众多影碟中来回打转，最后抽出其中一本，弱弱地问：“要不……这个？”

　　方权呆滞了，孟纤琳诧异了，萧凌也意外地挑了挑眉。

　　“梧妹，你……”方权一脸复杂，“你居然是这种人设么？”
　　陆梧沉默。
　　她也没想到自己是这种人设啊。

　　孟纤琳推了推眼镜，认真问她：“你确定？”
　　她坚定地点点头。
　　“好吧。”

　　电影开篇的色调就已是十分阴沉，方权边看边啃着苹果摇头晃脑的：“啧啧，没想到啊，梧妹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胆子倒是不小。”
　　“这大概就叫反差萌吧。”孟纤琳赞同地点点头。

　　陆梧选的是一部恐怖片，不论是影碟的封面，还是简介，都溢出来慢慢的阴森感。
　　这着实让方权和孟纤琳受到不小的惊吓。
　　“其实我小时候还挺害怕的，现在反而……很喜欢。”陆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笑得文文静静的。

　　两人：“……”
　　行，你厉害。

　　萧凌自始未发一言，然而在电影中恶灵出现，被害的女人发出凄厉惨叫的时候，他像是吓了一下，反射性地，碰了碰身边人的手。

　　温热的手背碰过来的时候陆梧一下就察觉了，她偏头看过去，见他神色沉静，但薄唇却不太愉快地抿着，见她望过来，低声说了句：“抱歉。”
　　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隐约在她脑中冒出。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小小的，试探地问道：“你……害怕？”
　　听见声音的孟纤琳和方权也看了过来，一脸不信。

　　沉默了半晌，三人才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嗯，我不太能应付……这种片子。”

　　陆梧惊诧地眨了眨眼。
　　方权瞠目结舌，“老萧，你你你……？！”
　　孟纤琳也愣愣地：“反差……萌？”

　　行吧，还是您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