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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章 ...

  •   陆采莼和白玉堂那日不曾入得庞府,直到夜里,两人径直逾墙进去了,寻不到梅鹤的人,只见得一口棺材停放在偏房。寻到一个丫鬟问了,才知梅鹤已然殁逝,而刚归家不久的庞灿则又不知去往何方。

      庞炯疯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包拯上书,言庞太师教子无方,养患不察,皇帝便下了一道旨意,将太师贬为了庶人。

      至于平定襄阳之乱有功之臣,如四鼠、展昭等人,皇帝皆有封赏。那展昭在战中分外英勇,立下战功无数,兼之皇帝有个正值妙龄的公主,听闻了他的威名,心中爱慕,甚至不介意展昭前有妻室,央求着皇帝,下嫁给了展昭做续弦。当时长街是锦绣红妆,办得好一场热闹昏礼。

      卢方等四鼠是赶在班师回朝的军队前已到了汴京。五鼠重逢,皆是不胜欢喜。韩彰先是见了白玉堂右手有异,问起来,才知道白玉堂与陆采莼在冲霄楼的险情。

      徐庆气得顿足,大骂襄阳王奸贼,又道:“你们也当真是走得匆忙,要是俺老徐在那冲霄楼,出来后,必要一把火烧了那鸟楼!”

      白玉堂笑道:“这有何难?正反那襄阳王已被擒,荆襄之地又不是不得去。改日三哥上襄阳游山玩水之际,去那山上,顺手把那楼烧了便是。不过,经哥哥这么一说,小弟也后悔临走时没放上一把火了。”

      卢方仍是忧心白玉堂,问道:“五弟总不能就这般任右臂使不动了罢?”

      韩彰道:“咱哥几个趁着开封府无事,去寻寻江湖上有无甚么神医,许能替五弟治好这臂膀。”

      一众人正商量着,却听那开封府衙役道:“圣上张了一面榜,要捉拿刺客。”

      众人闻言,大惊,问衙役情状:“难不成奸王余党不曾清,竟胆大包天,要行刺圣上?”

      衙役“呸呸”了两口,道:“不是行刺圣上,是行刺襄阳王!”

      韩彰问道:“襄阳王已被擒,早晚都是要押解上京来处死的,行刺这么一个将死之人做甚?”

      衙役摇首道:“不知,许是与襄阳王有私仇,或是襄阳王知晓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故被刺杀了。”

      陆采莼道:“襄阳王虽已被擒,但好歹是贼首,怎会有人轻易地刺杀了他去。圣上既张榜缉拿,那必是不曾抓住刺客的。”

      衙役撇了撇嘴,道:“岂止是轻易刺杀?你们不知,活生生一个人,那刺客硬是将他割成了好几块,扔得那囚车旁的草木里都是,恁骇人!”

      闻得这话,白玉堂和陆采莼互觑一眼,一时无声了。另外四人还在扯住衙役,问东问西。

      蒋平见白玉堂和陆采莼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问道:“五弟和六妹可有知道些甚么?”

      白玉堂道:“我二人疑心是庞灿所为。”

      陆采莼也道:“能有入押解军队如入无人之地,且又与襄阳王有深仇大恨的,我们识得的,便只有这一个庞灿了。”

      韩彰攒眉问一声:“庞灿?这是……”

      陆采莼答他:“是庞太师的三子。”

      蒋平问道:“庞灿与那奸王是有甚么仇甚么怨?”

      白玉堂没打算将庞煜之事和盘托出,便简略地讲道:“你们可知与襄阳王勾结的是庞家二子庞煜?那庞灿与他是一母所生,平时甚是亲厚。庞煜虽说是为王法所诛,但实则是襄阳王要挟逼迫,庞灿前去杀襄阳王,也在情理之中。”

      徐庆道:“既然如此,连刺客姓甚名谁都知晓了,不如上禀包大人,前去抓他便是了。五弟,你可知这庞灿现在何处?俺问过了,揭了这张榜,赏赐不少,给俺哥几个功绩上再添一笔,岂不是锦上添花?”

      蒋平笑他:“三哥封了大官,才学也长进了,连‘锦上添花’都会使了。”

      徐庆搡他:“俺老徐虽是个粗人,但听得多了,不也会使么——你这病夫恁爱嘲笑俺!”

      见卢方一众人都目光炯炯地瞧着自己,白玉堂叹了一口气,直言道:“我与六妹前几日里去庞府探过了,并不知他去向,其实我二人也在找他。不过,他总是要回府上的,在庞府守株待兔,或许能撞见他。”

      四鼠听了,都觉着是个主意。

      开封府犹议论不休,陆白二人先向包拯与四鼠辞别了,回了卢方宅中。

      路上,白玉堂见陆采莼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便问她:“六妹心中所虑何事?”

      陆采莼道:“如今庞二公子与梅……姊姊都不在世上了,也不知这庞灿会不会带着鸿渐阁卷土重来,再到开封府闹个天翻地覆。”

      白玉堂颔首道:“我心中也在担忧此事——也不知杀襄阳王够不够那庞灿泄愤。”

      陆采莼抬眸看他,问道:“若是庞灿不依不饶,五哥,他下一个会找上谁?”

      “庞二之死是由于庞炯,也是由于襄阳王的步步紧逼。如今庞炯已疯,襄阳王惨死,若说他还要寻人报仇——”白玉堂凝神忖度,忽恍然道,“对了,开封府!揭发所有襄阳王同谋者的信是寄去开封府的,上门抓人的也是开封府,不知他是否会对包大人不利。”

      陆采莼沉吟片刻,蹙眉忧虑道:“若他真对包大人不利,这开封府里没一个拦得住他的。他行踪犹如鬼魅,一身功夫如此可怖,叫人怎么提防?”

      “咱们该上开封府一趟,”白玉堂道:“也不知你师叔走到甚么地方了。他若在汴京,要叫咱们不终日这般提心吊胆。”

      陆采莼掰着指头,细算着日子,喃喃:“快了……若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师叔便该能要到汴京了。”

      两人此时刚走到卢方宅子边,两人对望一眼,齐齐折转,又向开封府的方向快步走去。

      把庞灿之事讲与包拯听了,白玉堂道:“包大人,这庞灿武功深不可测,又是掌着鸿渐阁的。草民疑心他与丁氏之死脱不了干系。若是如此,他性情恣睢,黑白不分,恐对包大人有所不利。在庞灿落网之前,还望包大人时时留意。”

      包拯听了,暗暗记在心中,吩咐了王朝马汉与陷空岛四鼠,警惕开封府周边来往之人。白玉堂与陆采莼也守在开封府中,不敢有懈怠,只盼望着庞灿早日被擒,或是欧阳春能早些来京。

      开封府一时间风声鹤唳。

      如此这般过了三日。第三日黄昏时刻,暮色四合,眼见天便要黑了。陆采莼本留守在开封府当中,用过晚膳,正在开封府周边巡看,却见得一人上开封府来,向守在门口的衙役问道:“请问衙门里可有一位姓陆的姑娘,北侠托小民来向陆姑娘带句话。”、

      陆采莼走上前,对那人道:“我姓陆,师叔找的该是我。”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点着头道:“姑娘这副模样——该是不会错的。”言罢,他便将欧阳春托给她的话讲与陆采莼听了。原来,欧阳春在开封府郊外送一队遭了贼的行商入京来,如今脱不开身,恐陆采莼久等,便托这人轻车快马地向陆采莼带了消息过来。

      那人道:“北侠当真是侠义心肠,某定要请他上摘星楼去吃酒。”

      陆采莼道:“阿叔,你可千万别。”想了一想,恐怕那队行商怀的都是这个意思,欧阳春推脱不过,兼之他与陆采莼数月不见,不知开封府的情状,说不准便留下吃一宿的酒,到时候误事了,要出大漏子。她赶紧道:“阿叔,师叔现在何处?我去寻他。”

      白玉堂正好也巡街过来,见了陆采莼和人讲话,走过来,听了他们的话,对陆采莼道:“六妹,若要去接北侠,咱们还是同行为好。”

      陆采莼道:“那包大人……”

      白玉堂道:“便是庞灿来了,多咱俩不多,少咱俩不少。但平安接回你师叔,那才是大有助力。”

      陆采莼见状,便也就允他一同前去。

      >>

      月到中天。包拯夜来口渴,本欲起身吃一口水,润了唇嗓,再回来歇息,谁料起身时,手探过去,却摸得榻边空空,夫人董氏不知去向。

      包拯凝神听周遭动静。年节刚过不久,春雪未融,屋中清冷,四周阒寂得一丝声响也无。他便开口唤了三两声夫人,都不见应。想了一想,许又是稚子哭闹,夫人起去唤奶娘了。

      接着窗纸里透出的一片皎洁月光,包拯摸索着站起身来,趿着布鞋,一步一步望案边走。他夜里时常口渴,董氏便备一盏凉水,放在案上。

      手摸到茶盏,瓷器冰手。他饮罢凉水,心中却觉董氏久久不归,而屋中又无其他声响,颇为怪异,便披上大氅,打起珠帘,要去寻董氏。

      脚刚迈出寝房门槛,眼便望见书房点着灯,那光亮映出窗纱来。这样晚了,也不知董氏在书房内做甚。

      包拯快步走上前,正要推门而入时,却听得书房内有异动,像是椅脚磕在地砖上的声响。

      记得白玉堂前几日说与他的庞灿之事,包拯并未推门进去,生怕那房内藏着一个亡命之徒。他缓缓挪开脚,要朝外退开去,不出百步远,便是王朝马汉与四鼠所宿的班房。

      脚还不曾下得台阶,忽然,那门嘎吱一声,洞开了。

      风吹得案上书纸哗啦啦响。

      包拯还来不及惊骇,那屋中忽闪出一到人影,手臂暴长而来,拽住了包拯前领,将他拖进了房内。

      嘎吱一声,书房的隔扇阖上了。屋内的灯火兀自亮着。

      >>

      包拯醒来时,只觉得胃中翻涌,后脖酸痛。动一动手脚,却发觉似给绳索捆住。勉力睁开眼,见的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阴戾少年,正翘腿坐在书房案几上,手中把玩着端砚。墨汁染得他满手,他便随意揩在身畔书页上。

      见包拯醒来,他咧开嘴笑:“包老儿,小爷想会你很久了,上次打伤你手下那条狗,你可同小爷我讲过话?唔,许是不曾讲甚么有用的话,正反我是一句记不清了,真是可惜可惜。”他将砚台重新搁回桌上,冲包拯挑眉,道:“为了弥补上回的遗憾,这不,小爷又来找你了。”

      听他话中意思,包拯已知他是庞灿。

      包拯把目光扫视屋内,正见的是书架下也绑着唐氏。她口中塞了麻布,泪眼泫泫地正望着自己,再看过去时,不过二三岁的稚子便睡在案几上。

      包拯问道:“你却想把我三人如何?”

      庞灿从桌上跳下来,一边在房中走走看看,一边道:“包老儿你这么一问,倒难住了小爷。其实,我也没个甚么打算,或许是杀了你儿子,或许是杀了你家婆娘,抑或索性将你们三人都杀了。”

      一听这话,董氏只是哭,口中塞着麻布,哭得声息不大,只有听得呜呜之声。

      包拯颔首,道:“既然如此,本阁有几句话问你。”

      “你有几句话问我?”庞灿背着手,弓腰几步走上前,直杵到包拯眼前来,惊奇道,“你当是审案哪?小爷是你堂前的犯人?”

      说着,庞灿掩面作哭泣求饶状,捏着嗓子学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饶命,我就——杀你全家!”揸开五指,指缝里漏出目光,庞灿眼中都是阴毒讥笑之意。

      包拯静静地瞧着他做戏,不发一言。

      庞灿见了他这个样子,把手一扬,不耐烦道:“你问是问,小爷开心就答,不开心就在你婆娘脸上划一刀。”说着,他从靴中掣出雪亮的匕首来,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包拯看向似在熟睡的儿子,问庞灿道:“我儿为何在此昏睡?”

      庞灿道:“喂了麻药。”话音刚落,他忽大叫起来,“什么狗屁问话!无聊!无聊!”

      包拯得知儿子无恙,不由暗中松了一口气,不顾庞灿颠三倒四地在那里叫骂,又问道:“你是如何进得我府上来的?”

      庞灿置若罔闻,两步走到董氏身边。董氏骇得身子直望后缩。庞灿手扬起,匕首划过,青芒一道,血溅出,包拯侧过脸去,耳边是董氏被麻布捂住的呜呜喊叫。

      “包老儿,小爷跟你讲,”庞灿在董氏肩上的衣裳上鐴着匕首,把血迹揩去,董氏眼翻白,几乎要骇晕过去,庞灿道,“别净问这些有的没的,你只消知道,这偌大的开封府,没人救得了你。”

      “若是真来了人,来一个,小爷杀一个,来两个,小爷杀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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