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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婄姜与容希也算是山镇名人，两人一路穿街过市，眼熟的街坊都乐呵呵地跟他们打招呼。婄姜不明所以，神仙们总觉得凡人不好相与，这里的凡人却如此热情，着实叫她受宠若惊。
她秉着她神女的好脾气，一个两个地回了礼，倒是容希一贯高冷地只当不见。
“大家都在跟你打招呼呢，你好没礼貌！”容希在前头走，婄姜跟摆摊的小婶婶问完好就跑上前去戳了戳他。
脑子是好了点，这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
后者拂开她不安分的手，清清淡淡地扫她一眼，她若是知道先前自己给这镇上的居民留下的都是什么印象，想必是能恨得跳起来。
“算了，你们城里人就是没礼貌！”讨了个没趣，婄姜也不再跟他纠缠，她自顾自地走开，先是上卖肉的摊子瞧了瞧，后来又跑去捏糖人的小摊上。
见那小老板惊弓之鸟一样看着她，婄姜扁了两下嘴，怎么大家都怪怪的？
从草包上抽出一根糖人，她摆弄了两下才想到问那小老板：“老板，这秃头儿怎么卖呀？”
熟悉的场景仿佛又要重演，那段全程心惊肉跳的过往还历历在目，小老板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节，决定今日早些收摊。
他小心翼翼但动作奇快地从婄姜手里抽回那根秃头糖人，讪讪敷衍道：“不卖了不卖了，你走走走！”
“喂！你这人好不知趣！”一捧火从心口直上脑门，她大怒，“不就是钱么！我…”
她身无分文，便将主意打向容希：“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她兜兜转转，最终凑到在肉摊前同卖肉的询价的容希跟前，将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掌摊到后者下巴前头，她毫不客气：“给我钱！”
“做什么？”
山镇肉价高，梁牧之给的钱又被她败得所剩无几，得亏张大夫人傻心善这才省了点银两下来，容希有自己的打算，婄姜要想从他这里抠点钱出来，想来是不大可能。
“那个卖糖人的看不起我！”
她一指头戳向小老板摆摊之处，可那里哪还有什么卖糖人的，连半个糖人的影子也看不见。她气极，用力捶了捶自己，凡人果真阴险狡诈！
容希希望婄姜的戏能像他们的钱一样少一点，于是就在挑肉的时候抽了空来安抚她：“旁人说什么随他说便是，姜…你只管安心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他开门做生意，为什么只卖给别人不卖给我？”婄姜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容希继续一心两用：“你亲眼瞧见他卖给别人了？”
“这倒没有。”被他一语道破玄机，婄姜有如醍醐灌顶。也兴许是那小老板收摊心切，所以才这么对她，这么一想，她有些欣慰，“但我还是觉得今天氛围不对。”
看她对先前发生的一切，是记得一些忘了大半的样子，容希并不预备告诉婄姜那些在她口中…不值得留恋的事情。
“要这一块。”他选好了一块梅花肉，叫那卖肉的先切了下来。
付过钱，卖肉的便拿油纸包了那块梅花肉，用细麻绳穿了递将过来：“来，公子你拿好。”
白花花的猪肉含羞带臊地藏一半露一半，婄姜好奇宝宝似地探过去看了看，喋喋不休：“你买肉要干嘛？”
她还以为他吃素？
容希勾住细绳的食指微微曲了一曲，垂眸解释道：“冬至日该要吃饺子。”
“哦…”婄姜了然，“你们城里人讲究真多。”
…
抢过刚买到手的猪肉，婄姜自告奋勇地说要替容希拎肉。这看起来不像是坏事，但直觉告诉容希，此举万不可行。
果不其然，才刚把细麻绳接到手指上，她狠狠就捏了把猪油，满手油腥地要往容希衣服上蹭：“给我钱！”
见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后者颇为嫌恶地蹙起眉：“要多少？”
“唔…”婄姜看了看远处那烤肉铺支起的幡旗，打了两下算盘，“二十文！”
容希应言，从袖子里数出二十文给婄姜，那卖肉的从未见过如此别开生面的抢钱手段，赶紧稳了稳手里的刀。
那家肉串肉少卖得还贵，要十文钱一串，根本不值当。卖肉的这厢叹这公子真不愧是宠妻的一把好手，那厢又赞这姑娘倒也不贪心，只吃两串也就称了心。
奸计得逞，婄姜眼冒凶光，饿虎扑食一样冲到烤肉铺去做成了这笔交易。她已经好久没吃人间的肉了啊，甚是想念甚是想念。
一手一根肉串，心满意足地啃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此番下山来的正事。将两根被她蹂躏地体无完肤的烤肉端详再端详，婄姜决定献出左边那根看起来比较完好的。
“那个，容希。”自报家门互通有无之后，婄姜正经叫容希的名字这是第一次，这名字实在是不太顺嘴，甚至还有些别扭。
“什么？”蓦然一阵油腥味飘至鼻尖，容希朝后仰了仰。
“你吃吗！”虽然吃成了这样，婄姜不大好意思。
“什么事？”
“你说，那个，卖衣服的在哪儿？”
…
荒山山镇，说小不小，说大也确实不大，镇子里的茶楼酒馆、肉铺米铺成衣铺都只此一家，因此要找到成衣铺，对容希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成衣铺老板娘是个有点品位的妇人，据她口述，早些年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后来感到外头的世道太过浮躁，长久待下去不免厌倦，这才回了乡来做些小生意。
老板娘将这小铺面打点得很有条理，外间挂着一早做好的衣裙供人挑选，内一层是布鞋和头巾，最里头才是量身定做的小隔间。
婄姜见的世面少，她看这一身心里甚是喜欢，看那一身又觉得更好。她想伸手去摸摸衣料，顾虑到手上有油，便照着裤腿抹了两下。
容希早就见怪不怪，倒是老板娘热络地打来清水给她洗手。
“多谢老板！”
“不谢不谢。”
婄姜有礼貌，嘴甜得老板娘更热情，她拿木叉叉下一套鸢尾花样的织锦套裙来展示给婄姜，笑得眼角折出几道细纹：“姑娘底子好，穿这一身指定好看！”
少得人如此夸赞，夸得婄姜恨不能把尾巴翘到天上：“真的嘛！”
“我哪里会说假话。”老板娘笑如姨母般慈祥，她拿带着薄茧的指头指了指容希，暧昧道，“不信你问问他？”
婄姜顺着老板娘的手指看了看容希，左右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无趣地啵了一口气，很有原则地问价：“贵吗？”
原是扮猪吃老虎！老板娘愣了愣：“姑娘说的哪里话，这衣服么，自然是要穿得好看，贵不贵的哪有什么要紧？”
“那买回去不好看可怎么办哦？”婄姜不听她空口忽悠，“要不我先试试吧！”
婄姜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一句话叫那老板娘觉得有门，只见她往后退了两步，掀开一张帘子请她入内：“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
怕婄姜傻模傻样穿不好，老板娘还特地进来帮了她一把。
神仙大多自立，自小少人服侍，因而此举在婄姜看来，简直热情得可怕。
方才街上那些小姑娘，哪一个不是看见容希就巴不得凑上来攀攀交情的？她倒好，非得要缠着自己。
这难道就是精明市侩的老板娘和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之间的区别？
凡人真是复杂。
“姑娘你这…？”婄姜身上大小疤痕不少，老板娘看她小姑娘家家，被养得天真傻气不像是经历过生死的样子，便自动脑补了一段不太好的情景。
“我…”婄姜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老板娘虽然有些发福，但依旧白皙细腻的皮肤，不太好意思承认：“我小时候皮…”
“哦…”老板娘意味深长。
她给婄姜束好腰带，再探手进去提了提她的胸，婄姜又惊又怒：“你你你！”
“别害羞嘛！”半老徐娘挤了挤眼，掀开小帘指挥道，“来，你走两步我看看？”
“这样？”婄姜大手大脚地走了两步，命命之前说什么来着？有个词是不是叫逼良为娼？
对了，她现在就有一种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也还行吧。”老板娘对婄姜不甚合意，但她对自己做的衣服可谓十分得意，“公子你瞧瞧，我说的不错吧！”
人靠衣装，婄姜穿矜贵的衣服倒也不是穿不得，只不过…容希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怎么她穿这衣服总有那么点，不伦不类？
婄姜看别的脑子转得不快，对容希质疑的眼神倒是理解的透彻，她将自己、容希和老板娘依次看一遍，提议道：“换一身…”
“换一身样式简单些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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