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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任务】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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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依旧是尖酸刻薄的语气,她说道:“你们还真是奇怪,作为混乱的制造者,在安徳格兰面临锡勒姆入侵时,竟然还想着作乱。”
她在等卢卡斯说那句话,或者相关的话,比如说,他承认他是他所说的那个国家的人,但是卢卡斯依旧没说。
卢卡斯说:“我们可不是古根海姆。”卢卡斯两只手指放在嘴边,摆出吸烟的样子,只是他两根手指间什么也没有,他只是用手指碰着自己的嘴唇,他继续说:“说起来,我们最近还在古根海姆的老巢发现了几个有趣的东西。”
梅问:“什么?”
卢卡斯笑了:“你不知道?”
古根海姆在他们的计划中,远没有隐形人这个组织重要,而关于古根海姆的计划,不过是由乔伊所在的狼局所决定的。而她作为后来人,不敢确定伊恩·里弗斯对她是否有所隐瞒。
梅如实回答:“我确实不知道。”
卢卡斯的大拇指擦着嘴唇说:“哦?有意思了。”
梅问:“发现了什么。”
卢卡斯的手指在嘴唇上摆弄,撕下嘴上的死皮后,他说道:“几个不属于古根海姆大本营的监视器。”
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她弯下她那纤细的脖颈,低垂着头,眼珠一动不动,冷声说:“我不知道。”
卢卡斯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轻咳一声,趁在此时,对着一个方向示意眼神,嘴上却说:“所以我在想,到底是谁有下的套子。肖恩吗?”
梅本来想说“他一直在我这”,但她还是犹豫了,最后抬头反问:“他不是你的人吗?”
“是吗?”卢卡斯反问。
梅眯起眼睛,右脚上前一步:“难道不是?”
卢卡斯没有回答,但似乎是默认,他说:“被他盯着,你应该没有机会传递情报吧,对吧。”
梅对此并不回答,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卢卡斯嘲讽她说:“那你还真是帮安徳格林解决了一道辨别情报真伪的大关。”
梅偏头说:“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曾经怀疑过赌场有诈,所以我早就做了保全之策。一方面我觉得是古根海姆想要杀我,另一方面,我压根不信任你们。只有肖恩,说实话,他确实让我迷惑。即便是现在,我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谁。”
在她说这番话的同时,卢卡斯也一直看着她,尽管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怎么专注,但是梅知道她现在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可能送命的话,可能是她的性命,但如果她死了,其他所有人可能都要为她陪葬。
卢卡斯听完她这番话,说:“事实上你有机会。”
梅知道她的心脏在跳动,明明她已经是经过层层筛选最终选出来的人,但为什么她还是会因为撒谎从而心慌。她不想这样,在这间屋子之外,卢卡斯的眼线一定会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么她的这点生理反应也一定会被记录。
她现在的行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仁至义尽,她本不应该如此,但是到底是什么,让她到现在都不肯松口。
为了安德格林首脑?
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她不能放下那位大人。
梅的后排牙逐渐放松,她说:“但我更想相信自己的猜测。”
卢卡斯叹了一口气说:“每个地下人都应该好奇,为什么安徳格林不一举封锁西北部,让西北部自毁,或者被锡勒姆毁掉?”
梅心中一直残留着这个问题,但她却不会向首脑发问,可她却可以问卢卡斯,她问:“为什么。”
卢卡斯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话,但却使梅万分震惊:“相信我,安徳格林他从来没想过要铲除隐形人,就像锡勒姆从来没想过毁灭安徳格兰一样。”
梅放在身后的手狠狠攥着衣角,想要使自己镇静下来,然而此刻她却管不住她的躯体反应,她只好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放在她另一只手上,但未曾改变的是,她的两只手一起发颤。她的牙齿也在打颤,这让她吐字并不清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就是真相。”卢卡斯咧开嘴笑,他重复了这句话:“这就是真相啊。”
梅嘴唇动了又动,她觉得自己的大脑应该生了锈,一时之间,她完全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她紧紧闭上眼睛说:“我想不明白。即便这是事实背后的真相,这也不足以让你有恃无恐。”
卢卡斯不再看她,他转移视线,将目光又随意地投向一个地方,对梅的反应似是熟视无睹,他说:“只有拥有共同敌人,才能凝聚更多人心。这样一个道理,不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吗?”
梅觉得自己原有的认知观念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卢卡斯地话没有错,但是……
她争辩道:“可是锡勒姆的确进攻了安徳格兰。”
卢卡斯点了点头,可他却又问道:“所以说,既然锡勒姆变了,那么安徳格林会改变思路吗?”
梅咬牙说:“怎么说。”
卢卡斯淡然说:“安徳格林已经在暗地里封锁西北部了,现在,在西北部的边界,已是隐形地雷遍地。”
梅对此并不了解,她只是猜测到首脑会对西北部采取一些措施,但她却没想到首脑大人会采取这种玉石俱焚的措施,梅说:“你掌握的信息还真不少。”
卢卡斯继续说:“安德格兰本没有必要这么做,但他还是做了,他甚至装模作样,加以伪装。”
梅说:“或许事实并不像你所说那样。”
卢卡斯又笑出声,他说:“你可以不相信,毕竟这些也只是我所看到的,而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只有我能够看到。”他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片筹码,拇指将筹码弹到空中,筹码片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自由落体,最后又被卢卡斯攥入手中,卢卡斯说:“这场游戏中,我或许不是最大的赢家,当然,也不会是最弱的那个人,至少不会是安德格兰那个可怜鬼。”
梅下意识说:“你不能够……”
卢卡斯再次抛起筹码,他的目光随着筹码向上、一直到筹码升空的最高点,接着又快速向下,他说:“不能够污蔑他?”筹码安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他说:“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梅说:“什么话。”
卢卡斯说:“地上曾经流行一个这样的问题:最完美的艺术是什么?”
安德格兰没有艺术,只有锡勒姆有艺术这种使人软弱敏感的事物。
梅回答道:“地下不需要艺术,我们从不谈论艺术,民众中也不应该存在‘艺术’这个词语。”
“对于这个问题,格里·梅辛如是说。”卢卡斯又拿出一片筹码,两片筹码一个接着一个地被抛起,他声音未变,但是语气却发生了变化,他说:“当然是,利用最破碎肮脏的事物,创造最完美无缺的作品。” 他说的不是安德格兰语言,而是梅所知的锡勒姆语,只是在他说完锡勒姆语后,卢卡斯又说了另外一种语言,而那种语言是梅从未接触过的。
她所没接触的自然不是只有语言,还有卢卡斯所说的那个她没有听懂的词语,而那个词语极有可能就是一个国家,她从未听说过的国度。
她当然知道格里·梅辛的名号,她不仅从锡勒姆资料中得知一些这个人的信息,她甚至还从首脑大人最终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首脑大人称格里·梅辛为他的朋友,而她则猜测格里·梅辛是安德格兰人派去的间/谍,但当她看到首脑大人不同于平时平静的眼神时,她就知道她的猜测可能是错的。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但是梅却不敢去探究,她并不敢长时间直视首脑,更不敢去挖掘首脑的内心。
梅眼睛闪烁,她说:“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难道你不怕我……如果我活着出去的话。”
卢卡斯打断她:“我说过,你会活着,甚至会比原本更快乐地活着,因为此时此刻你已经拥有自由。”
梅认为自己的语言功能出现了问题,她不自然地说道:“我不需要自由,我会舍弃……我……”
卢卡斯说:“可是现在你依旧站在我的面前,不是吗?”他向梅逐渐走近,脚下的每一步都与地面重重地接触,他说:“我真的不想,真的很不想。”他重复了两遍这句话,原本镇静的眼睛此刻却有些朦胧:“可安德格林,他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这种肆意延伸的贪婪使他害怕地下人的进步,因为一旦拥有高度觉悟的人对民众启蒙,他的皇座便会岌岌可危。所以他只需要机器,只为他运转的机器。可是他错了,我们是人,无论是地下人,还是安德格兰人,还是善神教国的教民……”
梅咬着下唇,她困难地将内心的话吐出:“你告诉我这些,诱导我去叛变吗,或者是为了感化我吗?”
卢卡斯停下了脚步,他有些惊讶:“你用了‘感化’?那是锡勒姆的词语。”
梅仰起头,她抬头看着眼前卢卡斯的脸,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口才极佳的人,但我……”
卢卡斯低下头,两人的脸此时靠得极近,梅甚至能感受到卢卡斯深重的呼吸压在她的脸上,而卢卡斯此时又抛下了一句她最需要思考的一句话:“你是机器,还是人?”
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能打到她的心扉,引起她去思考。
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复制人。”
卢卡斯却说:“复制人,同样是人。你的大脑是血肉,而非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