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卧底]臣服》Alecto

50、【任务】19

　　梅已经能够做出判断，卢卡斯已经识破她的伪装了，她说不清楚卢卡斯是怎么发现的、何时发现的，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卢卡斯两只手的手指交叉，他的眼睛在交叉的手上来来回回，随意地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在过去是喜欢我的。”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被发现后，梅理应立即选择自爆，说不定还能拉卢卡斯做个垫背，但她也想到既然卢卡斯已经识破她的身份，那么也必定会想到她有一定几率选择自爆，但毫无疑问，如果她活着，未来将会受到严酷的拷问，就像是他们对待卢卡斯的团队。
　　可是，就在这一刻，她犹豫了，如果非要给这种情绪命名，那么它可能会被称为是不甘心。
　　卢卡斯脸上依旧挂着不可一世的笑，梅死死盯着他粗糙的侧脸。
　　他们都属于感官者，几乎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感官从而呈现出来的，然后经过身体内植入的芯片分析后，将最终结果呈现在他们面前。就像是计算机，通过他们的控制，从而将过程显示在屏幕上，呈现在他们眼前。
　　梅想到了很多，她想到219，想到安德格林，然后再没有想到其他人。她的人生几乎就围绕着这两个人运转，她曾经生出过嫉妒这种情感，但她很快就从中调整过来，因为她和219是一体的，而安德格林首脑也曾说过不会选择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他需要她们，她们都是不可或缺的。梅为她的嫉妒感到羞耻，安德格林首脑大人对她们一视同仁，这是多么伟大的品质。
　　然而，这种尊敬在这几天逐渐消失，她无法做到冷静，至少现在，她无法让暴怒的心沉静下来。一切事情逐渐在她眼前明了，她只是工具，和机器人无异的工具，用于侦察的人形工具。
　　恍惚之间，她竟然听到有人笑了，她身体一震，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神游了。
　　卢卡斯笑了出来，他腾出一只手，紧接着向梅靠去。梅的四肢僵硬，她能感受到卢卡斯的手已经探上她的颈椎，他们的脸颊靠的如此之近，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稍微粗大的毛孔和密密麻麻的胡渣根。他的眼神带有强烈的侵略性，就在这一瞬间，梅突然发现卢卡斯的眼睛中竟然还夹杂着些许银色的杂质。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肯定，如果卢卡斯想，他随时都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不过卢卡斯只是笑着说：“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也能跑神。”他的鼻尖蹭着梅的比肩，好像随时都可以接吻，但是他没有吻下去，反而缓缓向梅的耳边探去。
　　梅能感受到他的右手手指在她的耳垂部位揉捏，而他的头颅在她身体的另一侧，他离得太近，呼吸时的气息在她的耳侧流动：“之前是植入到这里了吗？”
　　梅不动声色地说道：“是你植入的。”这也确实是实话，当他们发现梅的时候，的确在耳垂部位检查出了监听器。
　　卢卡斯笑得更大声了，呼出的气体让梅感到耳边潮湿，这让她觉得有些痒。随后，卢卡斯自顾自地说道：“哦，是吗。”紧接着他又毫无预兆地说道：“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见过你了，那可是……”
　　梅的瞳孔倏然睁大，上下唇瓣不由自主地分开，而恰在此时，卢卡斯推开了她，这使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模糊起来，甚至呈现出扭曲的状态，就像是被搅拌的水箱，中间所形成的漩涡破坏了水平面的平静。人眼特性使人所观察到的物体呈现出立体感，但是当梅发怔期间，在她眩晕感乍来时，那种立体感逐渐变得模糊。
　　她听到卢卡斯说道：“另一个你。”
　　梅的眼神空洞，仿佛一潭灰色的死水，她不由自主地重复说道：“另一个……我。”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卢卡斯向后又撤了几步，他看着地板，在房间里缓慢地走来走去，只有脚尖落地，仿佛就像是不倒翁一样，脚尖在地上弹跳，他心情愉悦，声音也开始飘飘然：“我当时问你‘你是机器人吗？为什么做的这么逼真’。”他抬起脖子歪着头看着梅说道：“接着你就自爆了。”说到这里他又笑了出来：“这一次的你让我很意外，你竟然没有选择立即自爆。”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机器人。遇到这么仿真的机器人，说实话，我甚至有些兴奋。”卢卡斯看起来十分兴奋：“直到后来，我意外得知了另外一项技术。所以我每次都很好奇，会有多少个你出现。”
　　梅的思绪被他轻易地带走，她哑着声音低声说道：“什么技术。”
　　很显然，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来过”。而卢卡斯早已把她当成生活中的调味剂，她的身份早已被对方摸清。
　　卢卡斯说起话来毫不掩饰：“你也知道不是吗，复制人技术，这真是一项伟大的技术啊。”他顿了顿，狡黠的目光在梅身上兜兜转转：“不过照现在看起来，你要比之前的每一个梅高级太多了，你拥有自由的自我意识，一定是联邦中心人引以为豪的杰作。”
　　自由的自我意识？难道在此之前，那些人没有自己的意识吗？她们理应都是人，又不是机器人。
　　思索之下，梅问道：“是你寄过来的信息？”她这句话说了两次，第一次说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抖动的身体并没有将音发全。
　　然而对方脸上是明摆着的疑惑：“寄过去？”
　　梅反问道：“你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寂静，它或许也是积酿的前奏，正当梅失去耐心想要再次出声时，卢卡斯又咧出了比之前更灿烂的笑容，眼神里隐隐透漏着野心和欲望：“看来，我们被摆了一通啊。”
　　梅愣了愣：“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卢卡斯清了清嗓子，他像是在压抑身体内部的情绪。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相，以至于身体兴奋到想要手舞足蹈：“他之于我，就相当于隐形人之于你们。”
　　梅心中想到：“或许。”
　　卢卡斯继续他的话说道：“这么厉害的技术，却鲜为人知，联邦中心的科学院恐怕也不知道这项技术。”
　　梅大惊：“科学院有隐形人的人？”
　　这仿佛是天方夜谭！对方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他对于科学院有一定的了解。而联邦中心的人都不能掌握科学院的信息，那么卢卡斯……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卢卡斯嘴边噙着骄傲自得的笑：“你们真的很厉害，我承认，你们，不过你们，过去的梅……”他说了好几遍“你们”，似乎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眼睛越发深邃起来：“也很可怜，像他们一样的可怜人。”他的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悲戚。
　　梅咽了咽嗓子：“他们……是谁？”
　　卢卡斯笑出声了一下，又回答：“太多了，我都叫不出来他们的名字。”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卢卡斯又向她瞄了一眼：“在你没有被制造出来之前。”
　　梅眯起了眼睛，但是向后退步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内心的激烈活动:“不要愚弄我。”
　　在她没有被制造出来之前？梅一直认为自己属于那个时期的人，她远比很多人年长。但是卢卡斯说出这样的话，以及她所能知道的信息都足以证明，她或许并不年长。
　　那些所谓的成长的经历都属于219他们想让她看到的。当然，她不是没有怀疑过219是否有可能也是复制人。只是如果连她也是复制人的话……那么她们的本体又身在何方呢？
　　“可我说的是事实。”卢卡斯说道：“你一定怀疑，为什么发现你们这些人是潜伏的联邦中心的人，但我却不立刻将你们抹杀。”
　　梅点了点头：“是。”
　　卢卡斯用他的思维引导着梅，至少在梅看来他确实是这么做的：“那你为什么没有自爆呢？你完全可以选择自杀。”他今天的表情比往常丰富太多了：“害怕？还是不甘？”
　　梅没有回答，她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并不怕死，所以这两种选择，她很明显地偏向于后者。她只是不愿意被当做一个工具，在被充分利用完毕后就要执行被销毁的自杀行为。她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尽管长期以来她一直视安徳格林首脑的话为信条。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她的本我意识上。
　　可以知道，安徳格林首脑欺骗了她。
　　“看来你真的是不同的，不过显然，你犯了一个错误。”
　　梅疲惫地抬起头：“什么错误。”
　　卢卡斯敛笑：“你越是犹豫不决，最后的结果越是无法控制，很有可能……不尽人意。”
　　尽管梅不想承认，但他说的没错。
　　她的确是在犹豫，仅仅是是否自爆的犹豫，就引出了这些她未知晓的内容。
　　梅走到旁边的沙发处，坐了下来，难得地翘起了二郎腿：“你现在的面目，是你的真实面目吗？”
　　卢卡斯和往常明显具有差别，他的行为要比往日放纵许多，连语气都有几分变化：“你是指这副皮相吗？这当然是我的脸。”
　　梅直言道：“我有过这样的考虑：你有几分可能是隐形人首领。”
　　卢卡斯笑了：“抱歉啊梅，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他停下了声音，不过也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还是继续笑着说道：“不过在第二次梅被送过来的时候，我就开始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联邦中心明明知道我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诡计，却还是要将人送过来。”
　　梅张开嘴，欲言又止，最后挤出来了一句：“这也是我所不解的。”
　　不过卢卡斯又说：“我没有想明白，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站在足够高的高度。”
　　他们每个人都站在一角，无法去窥探另外一角。
　　梅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觉得身心疲惫：“为什么要建立隐形人？你们的实力是无法和联邦中央抗衡的。”
　　卢卡斯哈哈大笑起来：“你在劝降？”
　　“是。”
　　卢卡斯笑起来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睛：“看来，你的本体一定是……”他说起话来十分淡然，但是似乎有混有其他难以言喻的情绪。
　　梅放在腿上的手握紧，指甲陷进了拳肉。
　　卢卡斯掰开了手指：“差不多……坎德尼斯六世180年后的人。”他说完这句话，向四周看了看，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卢卡斯的脚轻轻地向后一踢：“真是奇怪，你眼睛背后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