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月上眉梢

49、第四十九章 满城飘絮

　　行至烟波桥下，一汪碧水潺潺东去，在无边月色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岸边垂柳风姿绰约，风拂凝碧叶，纤枝弄清波，不失为一番美景。
　　只可惜万奴月的仙体没有这番雅兴，刚将马车停稳，便嚷嚷着要出来。万奴月不理他，只说了句：“老实呆着，这酒我要自己喝！”
　　不去理会在脑袋里闹翻了天的仙体，万奴月拴好了马，冲着岸边的柳树扬了扬酒坛：“要不要喝一杯？”
　　柳树精离了树身，缓步走到万奴月面前：“前日见到一个小狐狸哭，今日又见到一位半仙满面愁容，老朽真是命歹，想来这碧波千里还真是个放开胸怀的地方。”
　　狐狸？万奴月苦笑了一下：怕是何七七吧？该是为了不得不离开金莫笑而哭，她的喜悦与悲伤，牵挂与厌恶，似乎都与我无关，万奴月不过是个处处妨碍她的麻烦半仙，兴许连朋友都不算不上。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戳破封坛的蜡纸，让那些浓郁的酒香喷涌而出，麻醉自己早就看清楚一切结局的神经。
　　何七七跟金莫笑有姻缘又如何？没有姻缘又如何？自己终究不是可以站在毫无私心的立场上去阻止事态的发展。
　　更何况阻止了又怎样？何七七最不可能跟随的人便是他万奴月。
　　索性那些事情想起来如此不快，不如喝酒。
　　柳树精摆出一把酒壶，两只酒杯，刚做了个请的动作，便被万奴月用笑容拒绝了：“喝酒何必如此矫情？天庭里的神仙喝着琼浆玉露还需浅斟慢饮，无趣的很，我不过是半仙，何必管这些无聊的风雅？”
　　说罢，他单手提了酒坛，仰头倒下。酒香扑面而来，入口的呛入喉头，不入口的溅湿衣襟，原来酒是这种味道，辣得可以逼出眼泪来。
　　柳树精在一旁摇摇头：“此等喝法，半仙怕是只求一醉，也罢，反正我也时日无多，不如同醉！”
　　想起三日后，此处便要伐木建屋，自己修行不过千年，难挡这场灾劫，柳树精也扔了酒杯，抱着坛子大口喝了起来……
　　几番豪饮换来的的确是一场大醉，万奴月初次饮酒便是数十坛，柳树精伸手拍拍醉翻在地的万奴月，赞叹道：“真是海量啊……”自己也脚步飘然地挪向不远处的树身。
　　刚一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柳树精，请留步。”
　　醉眼朦胧中，柳树精回头一看，河岸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八仙桌，万奴月正端着他先前丢弃的酒杯，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哦……万半仙居然跟老朽装醉呀！”柳树精又挪着飘然的步子走回来，刚到桌前便看到万奴月冲他诡异地一笑，将头扭向一旁。
　　柳树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万奴月正躺在一旁的地上，还是那副不醒人事的样子，那眼前这个万奴月又是何人？
　　这一怪事让他先是一惊，随后又摇摇头仔细验看了一番，对方的确是万奴月不错，只是这笑容，这眼神都太冷太可怕了！
　　“不用看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人抬起头来坦然地往嘴边送了一口酒，勾起一抹冷笑，“我就住在他心里，是人就有心魔……”
　　这答案让柳树精身体里的醉意吓醒了一半，迅速后退。
　　只见这心魔微微一笑，手指弹出，唇边的酒杯闪电一般射出，只一下就将柳树精打倒在地。
　　而他气定神闲地走过来，缓缓蹲下，在柳树精耳边轻轻地说：“今天放柳絮吧？”
　　柳树精吐出一口血水，惊恐地说：“柳絮？这时节怎么能……”
　　“反正你都活不长了，不如借你的命给我用一用！”心魔语气突然阴冷起来，伸手一掏，便挖出了柳树精的内丹！
　　再看那柳树精，竟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便断了气，身体在心魔的注视下，化做四散的微弱星光，缭绕在岸边的柳树身旁。
　　心魔转身，对着渐渐枯萎的柳树挑眉一笑：“先别慌着死嘛，帮我办件事，让这洛阳城漫天飘絮，一番美景才好让你死而无憾。”
　　言语间，他碾碎了手中柳树精的元丹，提起一口真气，将粉末吹向一团死气的树身。顷刻之间，那棵枯柳焕发出勃勃生机，再次抽芽生叶，宛如一个回光返照的病人，由发芽至果实成熟竟然不过片刻。
　　柔软的柳絮宛如漫天扬花，飘飘洒洒随风而去，或追逐着水波，或钻进院落，或飞入楼台……似六月飞雪，整座洛阳城都笼罩在似花非花的迷雾之中。
　　心魔看了一眼依然不醒人世的万奴月，满脸不屑地说：“就你也懂得什么叫风雅？我告诉你，这才叫风雅，哼！”
　　拿起桌上的了另一只酒杯，刚倒满一杯，便有柳絮飘落杯中，溶进杯中的月影里，心魔看着那柳絮幻化出血夜的脸，笑容再次浮现在俊美的脸上。
　　未等他的笑容收起，那些趁夜潜入洛阳各色人家的柳絮，早已经钻入每个人的心里，心魔说过，是人就有心魔。
　　夜晚的微风骤然凛冽起来，无数雪白的柳絮早已带着一抹血红重回河边，它们都是潜伏在人类心底的魔，无形无体，难以察觉。
　　此时狂风骤起，撕扯着心魔的长发和白衣，漫天乌云如浪涛翻滚，将月色吞没，只有满城诡异的红光争先恐后地奔赴河边，环绕着这个占据着万奴月神仙之体的心魔！
　　“告诉我，血夜在哪儿？”心魔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威严，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散发着危险的压迫感。
　　“他在洛阳藏春阁，刚叫了数名姐妹侍寝。”有一枚柳絮娇声答道，想来是接客的妓女之一。
　　闻言，心魔的脑海中闪过何七七缠住血夜颈项的画面，轻叹了一声：“被那只狐狸吸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还不肯收敛。”
　　抬眼却见无数柳絮丝毫没有退散的意思，他的脸色一变：“能为本君效劳，是你们的福分，还想跟我讲条件，要奖赏么？！”
　　顶着红光的柳絮见心魔有了怒意，竟然只是弱弱地退了几寸，却没有溃散的恐惧。
　　“呵呵，人类的贪欲真是强大哦，居然连本君都不害怕，有意思！”心魔猛得大笑起来，“也好，不妨把你们养大些，将来把这洛阳城变成一座人间邪都！”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心魔快步走到万奴月身前，用指甲划破他的手腕，倒了酒水，换了一杯血水，飘入河水中央。
　　扬手倒入那鲜美的不老血水，河水顿时翻滚起来，成千上万只找不到冥界入口的水鬼，纷纷伸出手掌，争抢这能将它们引渡的血水。
　　只是心魔哪有如此好心，他扬手射出漫天锁鬼符，被这明黄色的符咒贴住额头的水鬼们，皆被拖出水域，吊在空中发出痛苦的哀号，不多时，便化作一只只又黑又干的腐肉，散发着阵阵恶臭。
　　心魔皱了皱眉头，冲漫天等着他犒赏的血色柳絮们一扬手：“还不快吃？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
　　无数柳絮带着洛阳城所有人的心魔冲向河面，享受这场前所未来有的盛宴。
　　心魔飞离河面，望着满河贪婪的人性，开心地大笑起来：“本君就是要以鬼养魔，你们又能拿我如何？！只待时机成熟，洛阳城是鬼都还是魔域，都只需本君一声号令！”

作者有话说

　　好吧，血腥了点，不过……魔啦，魔啦，顶着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