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Ⅶ幕〖真相〗 ...
-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处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鼻腔里弥漫着自然的芬芳，空气中添满了幸福和谐的味道。
“你醒了？”
耳边突兀响起的声音惊得她险些跳起来，然而就连弯一弯手指都费力的感觉提醒着她目前的身体到底有多么脆弱。
她转过头去，一双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红色眼睛映入了眼帘。
好刺眼……
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她有些口齿不清地开口。
“你是……”
“爱因·瑟尔纳特。”对方非常体贴地扶她起来，并顺手拿了两个靠枕垫在后面，“星杯骑士团的女性总长，率领星杯骑士团的第一守护骑士‘红耀石’，你可以叫我瑟尔纳特总长。”
非常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
女孩垂下眼帘，一只手捂住了额头。
星杯骑士团……好象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对了……那是七耀教会所属的秘密部队，负责回收蕴藏着危险力量的古代遗物以及所有相关事件的调查。所属人员中，随从骑士和正骑士共约有1000人，处于持有特别力量的12名“守护骑士”的管理之下。
“这里是哪？”
“‘紫菀之家’，教会的福音设施——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孤儿院。”
“……我为什么会在这？”
之前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的瑟尔纳特总长忽然静了下来，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她，似乎在斟酌词语一般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她蹙眉，在脑海中不断搜索之前的记忆，然后定格在不堪回首的一幕上。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忽然像要走下床一样撑起身子，然而疲惫的身体却因为这一个细小的动作直直地滚落到地上。
“喂喂喂，你做什么！”瑟尔纳特总长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她立刻抓住对方的衣襟，虚弱却又不容置疑地颤抖着声音喊道，“镜子，给我镜子！”
“我明白了，你等一下。”瑟尔纳特总长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一面化装用的小镜子递到她面前，在那之前微微顿了顿，以一种微妙的语气开口，“在照之前……你最好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她近乎是用抢的将镜子拿在了手里，在目光触及到里面的面容的一瞬间，镜子掉到地上发出“啪啦”的脆响，四分五裂的玻璃中，每一块都映出陌生的容颜。
那个黑发红眸，脸上带有妖冶的镂空蝴蝶刺青的女孩……是谁？
她颤抖着手指摸上脸，左脸那异样的突起的触感让她的眼睛顿时失去的焦距。
开什么玩笑……骗人……
看着她茫然失措的表情，瑟尔纳特总长轻轻叹了口气。
“呼……我知道这种事情你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但是……我想我可能知道你外貌变化的原因，要我说来听听吗？”
“……”
女孩如同呆滞的人偶一般捂住自己的左脸，精致的脸庞被手掌覆去大半，神情晦涩不明，只露出了微微蠕动的嘴角吐出一个字，“说。”
并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多么不好，瑟尔纳特总长抿了抿嘴唇，又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你对‘星杯骑士团’究竟了解多少，不过看你之前的表情，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么想必应该听说过，统领‘星杯骑士团’的十二名特殊的守护骑士，传闻中，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令人恐惧的特殊能力。那种能力的名称，叫做‘圣痕’。”
“圣痕……”她似无知觉地重复着这个词，呆滞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波动。
——【你，想要力量么？】
——【很好，那么契约成立，记住，吾名……圣痕。】
——吾名圣痕。
那个直接响起在脑海里的声音……的的确确是这样说的没错。
“那么，我……”
“没错，给了你血洗了拍卖会场的力量并且因此而体力透支晕倒的源泉，就是‘圣痕’之力——能使一般情况下无法达到的□□强化，高级法术的使用变成可能的力量的源泉。而你的外貌之所以会改变，我想就是因为发动圣痕时灵魂深出发生了共鸣吧。”
“是因为‘乐园’而植入的东西……”
“不，并非如此，那是本来就属于你的、无论谁都无法比拟和代替的神赐的力量。本来‘圣痕’就不是什么刻意植入身体的东西。而是自然产生、显现的东西。况且‘守护骑士’的人数的话，历史上通常是十二名——任何时代均是如此。拥有‘圣痕’的人都必然会在某处出现，成为‘守护骑士’。到目前为止，我所统领的守护骑士总共有十名，四号和五号都是空位，现在，一切就看你的意愿了。”
“我的……意愿？”
“没错。你看起来虽然不大，但似乎是聪明人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有没有成为守护骑士的想法？”
“——！？”似乎因为惊讶过度，女孩抬起头，神情变换不定，“守护骑士……我吗？”
“啊，当然不可能立刻就成为守护骑士——那是需要接受考核的。首先经过考试后成为‘随从骑士’，在得到认可后成为‘正骑士’——一般人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你不同，在拥有‘正骑士’资格的那天，你就可以成为‘守护骑士’之一。你看起来是接受过一定锻炼的样子，我想应该不难吧——顺便问一句，你多大了？”
“9岁……不，10岁……不对……我也不清楚，但是在……之前，的确是9岁。”
轻描淡写地略去了因为被“乐园”关押而不清楚时间的经过，她那张精致的脸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诶（升调）……出乎意料地年轻呢！你看起来明明已经至少超过12岁了的样子。算了，这不重要，我们回归话题好了。你有没有接受我的建议的想法？”
“……可以拒绝吗？”
“这个嘛……你的确有拒绝权利。虽然骑士团已延续了千年，但被选中守护骑士而拒绝的人却从未有过。”
“……为什么，是我呢？”
“啊？”
“为什么是我？”女孩抬起头，神情疑惑，“像我这样靠别人的牺牲才活下来的人，失去了一切的人，夺走别人生命的人……为什么会是我这样的人？哈梅尔的每一个人都比我强，如果莱维在这里……如果……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这样连生存价值都没有的人被上天选中，为什么！！！！！”
“哈……梅尔？”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瑟尔纳特总长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虽然你的话我听不大明白，但是你的确提了‘哈梅尔’这个词没错吧？”
“……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的哈梅尔，是不是位于埃雷波尼亚帝国利贝尔交界处的小村庄？”
“……是。”
“因为山体滑坡而灭村的那个？”
“——！！！什么？！”她一下子激动起来，明明应该筋疲力竭连动一动都费力的她竟然揪住了对方的衣领狠狠地摇晃，“山体滑坡？你说山体滑坡？！那么多拿着导力枪的王国军士兵冲入村庄进行屠戮，他们亲手杀了那么多人，你们竟然说是什么‘山体滑坡’？！你们……你们到底……”
她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揪住她衣领的手逐渐无力地滑下转而捂住脸庞，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指缝滑落，黑发的女孩逐渐泣不成声。
“那么多那么多人都死了……因为救我，爸爸、妈妈、甚至莱维都……怎么可能是山体滑坡……”
看着她如崩溃一般地哭泣，瑟尔纳特总长的表情逐渐变得深邃。
“果然么？看起来，教会调查到的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假的……这个时候竟然……”
瑟尔纳特总长打断了她的话，转移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你，知道百日战争吗？”
女孩缓缓地摇了摇头。
“七耀历1192年春——也就是去年春天，位于利贝尔北面的埃雷波尼亚帝国对王国突然宣战，『百日战役』正式爆发。”
七耀历1192年春……
那正是，在哈梅尔度过了半个秋天和整个冬天，将要离开的时间。
同时也是……
“战争开始后的仅仅一个月内，帝国军便依仗强大的兵力快速突破哈肯大门，然后占领了除王都格兰赛尔以外的利贝尔整片国土。但是两个月之后，利贝尔的王国军利用飞艇对帝国军进行“闪电作战”，并封锁地区之间的关所，令到在各处作战的帝国军部队一一被孤立。再加上得到卡尔瓦德共和国的协助，断绝了帝国的补给线，并将被侵占的地方逐个收复。之后，由于七耀教会和游击士协会从中居间调停，两国缔结了和平条约，持续了大约一百天的战争终告结束。”
“关于这次战役的起因众说纷纭，战后也留下了很多未解的谜团。不过大多数人认为，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埃雷波尼亚帝国之所以侵略利贝尔王国，是因为觊觎王国丰厚的资源和高端的导力器技术。”
女孩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向总长。
“但是！”瑟尔纳特总长的话锋一转，平淡的语气凌厉起来，“根据我们的调查，战争的起因，正是因为‘哈梅尔’。”
“什——”
“帝国军向利贝尔发动侵略就是紧接之后的事情了……由手持王国军制导力枪的袭击者所发动的国境附近的惨剧……这无疑正是发起侵略战争的绝好借口。但仅仅在数月后……就在战争以帝国军的败退而结束的时候，我们却接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说法。——袭击村子的是猎兵团的一伙野盗所为。”
“那山体滑坡……”
“当然是不可能的事，那也不过是帝国为了掩盖他们罪恶的阴谋的一种说辞罢了。换句话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帝国的主战派们为了入侵利贝尔而早已定下的阴谋。到了战争末期、此事已经昭然若揭，帝国政府才开始张皇失措起来。已经顾不得颜面的他们马上提出了停战协议、答应将所有主谋者都坚决处刑，千方百计地将事情化去。你的话刚好成为了证词，我们也终于能将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也就是说……撇去理由不说，哈梅尔不过是……”
她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反倒是瑟尔纳特总长接过了话头。
“棋子而已。”
“——当然，战争的原因尚未查清，可是我们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甚至说，就连帝国的主战派……可能也是棋子。”
“……哼哼……哈哈哈………这是什么啊…………这到底算是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停止了哭泣的她忽然开始笑，声音由小转大，最后近乎疯狂。
“……”瑟尔纳特总长看着她的神色，忽然多了几分悲悯。
“哈哈哈哈哈！杰作！真是杰作！156条人命……我所最爱的家人……我最喜欢的人……那么悲惨的死亡……竟然都不过是棋子中的棋子而已……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由高转地，最后近乎呜咽，让人无从分辨她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瑟尔纳特总长是么？我接受你的提议了。——可以马上安排训练，我一刻也不想等！”
“你的名字？”
“科琳，我叫科琳，没有姓。就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Ⅶ幕〖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