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Ⅴ幕〖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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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期修炼生，凯文•格拉汉姆。在此谨以伟大女神之名、任命汝为《星杯》从骑士。”
“——受命。我发誓：我愿将己之肉躯献于七耀之理，将己之灵魂奉于女神。”
枢机主教左手中指轻轻敲着檀木座椅的侧把，满意地看着诚谨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唔。委任于你这般的年轻之辈，虽为教中破例之举……然吾对你自身资质、以及平日钻研之功的终有显绩，还是抱有期望的。今后作为女神的忠实之仆，汝须殚精竭虑、善行一名秘迹守护者的分内之务。”
“是！”少年抬起头来，双眼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从亚尔特里亚大圣堂的彩色琉璃窗上映射下来的七色夕照，是如此的神圣庄严……这一刻，他盼得太久太久了。
当他从封圣省的大门中走出来时，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哟，凯文•格拉汉姆。能平安通过大人的苛刻审议，实是难得啊。善哉、善哉～”
突如其来的声音进入耳膜，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样惊艳的颜色呈现在凯文面前。
胸前挂着教会徽章的女子抱臂倚树而立，身上火红的披风显示出灼灼的风华。
“瑟尔纳特教官……”经过了一年多的历练，凯文已经很成功地适应了那张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的嘴，“真是多得您的照顾了。没想到我一个新人，居然能得到守护骑士的总长的亲自监督啊。”
“呵，真是让人钦佩的态度。”瑟尔纳特总长冷哼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喜悦，“实在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初只身闯入封圣省，叫嚣着『请批准我成为骑士！』的少年啊。”
曾经的鲁莽举动在如今被提出，即使是凯文也觉得尴尬 。他挠挠头，挤出了几声干笑。
“哈哈，那个……因为我还年轻嘛～”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一年的时间是没有资格说‘那时我还年轻’这种话的。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正好在场，对你这莽撞少年也产生了兴趣。不过，没想到你居然是露菲娜和科琳的家人啊。既然这样，你何不去找她们带你入门呢？”
——其实还是不让你产生兴趣的好……
想到一年当中的种种经历，凯文的脸色青了一下。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科琳当时忠告的涵义——虽然明白的时候已经被训练得半死。后来又听说科琳在12岁的时候也是从她的手里撑下来的，就忽然对那个家伙有了一种无端的敬畏。
——能在瑟尔纳特总长的训练下撑过来的，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那、那个……这是有很多原因的拉。”
“呵呵，我不细问就是。”
凯文的局促，瑟尔纳特全看在了眼里。她也不再追问下去，只是从挎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方盒，挑出了一只卷烟来。不一会儿，她苍白的脸庞渐渐笼罩在了一缕缕浓郁的烟云之中。
烟雾折射着夕时的阳光，最终映照在瑟尔纳特赤色的眼眸上，显现出一层深邃的黯红光芒。这景象不由得让凯文想起了《紅燿石》小说里那个雷厉风行的修女来。他咽了咽口水，忽然挠头笑道：
“那个……请问一下，科琳呢？”
“科琳？”似乎对他这个问题很惊讶，瑟尔纳特总长眨了眨眼睛，“她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诶？”
凯文瞪大眼睛，四下环顾，正在这时，背后的斜上方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凯文，作为一个骑士，你还太嫩了呢！”
“什么——？！”
感觉到了头顶的阴影，凯文迅速回头看去，却不想被几点漏掉的阳光刺痛了眼睛。
穿着黑色风衣的黑发少女懒洋洋地躺在树枝上，一条腿弯曲在胸前，另一条腿垂到下面不规律地晃动。她的左手松松地捏着一把镰刀，以三角形的形式撑在树干上。通体漆黑的镰刀上印着妖异神秘的银色纹样，被白皙纤细的手指衬托出一种低调的华丽。阳光经过树叶的筛选落到少女的身上又落到地面，那种朦胧不清的逆光感觉让她整个人给人一种介于死神和天使之间的诡异气息。
从凯文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她左半边的侧脸上那镂空的妖冶蝴蝶刺青。阳光在刺青上斜斜地擦过，遗漏下的几点亮光带起一种磨砂的质感，如梦如幻。
少女单手撑住树枝一荡，轻松地转了个圈后稳当当地落到地面，一双红到绝美不详的眼睛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与瑟尔纳特总长的眼睛完全不同的红色。
不是那如火焰一般明亮跳跃的透明质感，而是给人带来了血色妖异的凄丽华美，被这样的眼睛直视的时候，有一种灵魂被吞入碾碎的感觉。
作为对那双眼睛拥有免疫力的极少数的几人之一，凯文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的事。
“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用这种态度质问自己的上司兼前辈，是不是太失礼了呢？”科琳挑起半边眉毛，嘴角懒懒散散地勾起，像一只懒洋洋的黑猫，“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在听了哦！”
“诶——？！”
“所以说，凯文你还太嫩了！如果我是敌人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我击毙了也说不定哦！”
比身体还高的镰刀一甩，泛着白光的刀刃架在了凯文的脖子上。
“噫——你要谋杀青梅竹马吗？”
“啧啧啧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后果而已。”科琳一眯眼睛，手腕一抬一甩，镰刀竟然被“喀喇喇”地折叠起来，揣进了怀里。
“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凯文有些挫败地低下头。
“呵呵……不要就想着欺负新人啊，科琳。”瑟尔纳特总长一笑，拍拍凯文的肩膀，“别沮丧，这家伙的隐身术是出了名的厉害，就连我也不能保证看透呢！完全是怪物级别。”
“‘怪物’么？真失礼啊！那么每次都能在我‘完美地隐身’之前找到我的到底是谁呢？”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科琳转向凯文，“对了，凯文，现在你就和我们一样，正式成为教会的走狗了，今后请多多指教。”
“呃……走狗什么的，是不是太……对一个年轻可爱的新人这么说话好吗？”
“年轻可爱？”科琳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然后嗤之以鼻，“且不说我本身就比你小——在我成为随从骑士的时候，你身边那位也是这么恭喜我的哦！”
早就清楚身边这位大人物不同寻常的性格和脾性，凯文除了叹气再也找不到其他事情好做。
这个时候，反倒是瑟尔纳特总长笑了起来。
“年轻可爱的小鬼，我说的可是实话。我们骑士团的实情莫不过如此。总是拼命地在寻查着秘迹的所在，而一旦发现了被惑入其中的外法，则不惜手段将其碎骨粉尸……这不是‘狗’，又是什么呢？”
“呼，反正这些话我听得也多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凯文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瑟尔纳特总长，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呵呵，少年啊，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是不希望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也这么来叫你……我说的没错吧～？”
凯文怔了一下，随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结巴。
“都、都说了不是那样的拉。露菲娜姐她……她就是我的恩人嘛。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
“所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呢～？”
“！！！”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凯文浑身僵硬，瑟尔纳特则是呵呵一笑，身子微侧，让出了身后的那个人来。
“露、露菲娜姐！？你不是到瑞米菲利亚去执行任务了吗……”
“呵呵……为了能赶上你的就任仪式，我紧追慢赶、总算是及早完成了任务呢。”
看着凯文那副傻瓜模样，科琳叹了口气。
“你真的是太嫩了啊，凯文，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我要提醒你的是，姐姐也是从头听到尾的……”
“嘎？”
凯文的脸色坏的透顶。
露菲娜拢了拢自己肩上的披巾，盈然地走上前来。那被微风吹拂起来的长长秀发，随着鹅黄色的丝巾一起在空中轻柔摇曳着。她久久端详着凯文，清秀的脸庞上浮现出来的，是那夹杂着感慨和欣慰的淡淡笑容。
“——恭喜你，凯文。你能这么早地自立成人，姐姐真是为你高兴啊～”
听到这样的赞扬，丢脸的事情暂时丢到脑后，凯文立刻笑了起来。
“露菲娜姐……嘻嘻，我离自立成人还早着呢。为了能及早赶上你们，我可得好好努力才行。”
“哟，那么谦虚啊～。对了……你已经通知莉丝了吗？”
“还没呢，我正打算今晚写信告诉她。那家伙知道我突然决定要到亚尔特里亚来后，闹别扭得很呢。可得想点办法哄哄她才行哦。”
“——已经不只是闹别扭的问题了。”科琳忽然插嘴，神情微妙，“前两天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在做饭，很难得地没有偷吃原料而是把一切能雕刻的东西都雕刻成了你的形状做成菜给大家吃，特别是面食居多，据说她现在拿刀的水平——无论是雕刻还是砍人——都能数得上数了，现在孤儿院的孩子都在拼命阻止莉丝进厨房呢！”
听到科琳的叙述后，凯文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啊……唔、唔……呃……啊啊啊啊！这下完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呵呵，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就一起回去一趟吧。”安慰式地摸了摸凯文的头，露菲娜笑眯眯地转移话题，“——谢谢你了，爱因。还累你特意牺牲宝贵的休假来照顾我这弟弟，真是过意不去啊。”
“呵呵，哪里话。这对我来说就是种很好的消遣啊。无论是武术还是法术，他都是很有天赋的。不过，除却实技一环，这修养方面可就不敢恭维了……”
“呼……我也这么觉得啊！”很遗憾地叹气，露菲娜作出一副抹泪状，“多么残酷的现实，因为忙于工作而疏忽了教育的姐姐使弟弟的教养在水平线以下，不仅如此，似乎就连一手带大的两个妹妹在这方面也多多少少有些问题，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眼看火苗就要烧到自己身上，科琳的眼角一抽，拉着凯文就跑。
“这家伙还得去领徽章和房间钥匙，我先带他去好了！”
“………………………………”
看着两个人的身形渐远，露菲娜忽然沉默了下来。
“呵呵，怎么～？看来，你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卷入到这危险的工作中来吧？”瑟尔纳特丢下了手中所剩无几的烟卷，用右脚黑色的长靴靴尖将烟头蹭熄了，然后抬头，“现在的话，劝他退出还来得及哦！”
“不……选择怎样的人生道路，那是那孩子的自由。………可是………………”
“无怪乎你如此引以为傲，他确实有着很好的天赋和秉性。我想今后他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的。”瑟尔纳特一根手指弯曲，拖住了下颚，“另外，露菲娜。这是我的一种感觉……莫非他……”
露菲娜看了她一眼，接口道，“……莫非他会和你一样，将『圣痕』显露于表吗。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唔……没有被『选中』的你，连这点也发觉了吗？……哎呀，如果你成为一名守护骑士的话，那将会是何等景象啊。”
半是调笑的话语，眼睛里面却透露着认真。
“呵呵……你我虽为亲友，这话也未免过誉了吧。不管武术还是法术，我都与常人无异……如今能做好一名正骑士的分内之事，这就已经不错了。”
“会这么想的，也就你自己吧。上次那关乎《蛇》的事件……你的对手不就是个极为难缠之人吗？我听说你可是很巧妙地将之化解了呢。”
“呵呵，那只是因为对方也是个知趣之人，所以我才能从中全身而退啊。”
“何必过谦呢？那可是在‘结社’中无论是和‘师徒’还是和‘执行者’比起来战斗力都数一数二的“执行者”No.Ⅱ『剑帝』莱恩哈特，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属实不易。”
“…………说到这个，我有话和你说。”
“哦？关于这次的任务？”
“不，是关于那个‘莱恩哈特’的。”
“…………”
“当时听了之后就觉得十分耳熟，而那样貌又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没有任何印象。这次想了很久我才想明白，所谓‘莱恩哈特’其实是Leonhardt （“狮子的果敢”），而昵称，理所当然地就是‘莱维’了。如果是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
“莱……维……难道说！！！”
“一点都没错，科琳虽然不曾明说，但是一旦发烧什么的总是会叫的名字……总是和‘爸爸妈妈’连在一起，说一些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好像是她害死了莱恩哈特一样。这么说起来，那个相貌似乎也是科琳在那幅我无意中看到的画里面见到过的……可奇怪的是，科琳似乎以为他死了……”
“……”
“现在问这种问题有些失礼，科琳以前的名字，是不是叫做‘莘西亚•拉赛尔’？昵称是……莘蒂吧？”
“……拉赛尔么……导力发明之家的人……那就难怪了。老实说，她姓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如果是‘莘蒂’的话，那就应该是她了。”
“……唔……那么问题就更严重了……”露菲娜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那个叫莱维的，似乎也是执意认为……科琳，不，是莘蒂死了。按照现在来看的话，以他的性格，活无人死无尸的状况不会轻易这样定论才是，那么到底为什么……”
“这下麻烦了啊……如果这样看起来，‘哈梅尔的悲剧’恐怕是‘噬身之蛇’在背后主使的阴谋呢……”
露菲娜沉默片刻，忽然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做出了拥抱的姿势。
“看，起风了呢！”
“哦？”
“无法避免的连环套啊……”
露菲娜眺望着蔚蓝的天空，碧蓝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深深的悲哀。
“……那个孩子……无论是凯文还是科琳，都太过温柔……我怕，他们终有一天会把自己逼上绝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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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露菲娜为什么和莱维有交情有疑惑的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Ⅴ幕〖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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