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Ⅹ幕【幻真傀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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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会这样……『辉之环』它……它居然消失了……不可能……这不可能啊啊啊！！”
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攻击下，随着「天使」的剧烈颤动，只见一阵耀眼的金光闪过，『环』挣脱了自己实体化之后的笨重躯体，默默地在空气中散去了……
在失败的事实面前，怀斯曼的双眼开始变得失神起来。他声音颤抖、面前被自己视做蝼蚁的四人的身影突然变得异常可怖，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右手在空中一抄，把法杖拿在了手中后，马上施术逃走了。
“啊……！”
“跑了吗……！”
“那种家伙、还管他做什么！……对、对了……！”
“莱维！”
第一个回过神来的是约修亚，他几乎是在怀斯曼逃跑之后就迅速跑到莱维身边，近乎惊恐地观察他身上的伤势。
“莱维，……你振作一点啊！…………我、我马上帮你处理伤口！”
约修亚颤抖着双手拿出伤药，但是那样多的伤口几乎来不及处理，涂上的药膏很快就被红色的血液冲散又覆盖上新的颜色，到最后，几乎分辨不出衣服和血肉来。
红色，又是红色。
就仿佛是十年前的噩梦重演，他的视野满是火光和鲜血。
拿着药的颤抖双手忽然感觉到了外界的压力，却是莱维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停止了他异常的颤抖，在他近乎哭泣的表情中缓缓摇头。
“……没有那个必要……咳咳……”
他的声音哑的厉害，刚说了半句就开始咳嗽。那声音让约修亚的眼泪彻底决堤，再次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语无伦次地痛哭出声。
“不！…………我不要！……连莱维……也要像姐姐一样……！大家、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我一个……这种事…………我不要……！”
“……约修亚……”
莱维的话语在约修亚的哭声中显得异常微弱，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刚刚叫出一个名字就被接下来的声音所掩盖。
“…………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的啊……！……好不容易……才能够那么如往常一般倾心交谈的啊！！莱维你、莱维……”
“……别像小时候那个鼻涕虫一样，我、……”
“就是！……我还是那个又弱……又爱撒娇的哭鼻虫的！…………我……不要莱维离开我…………所以…………所以求你了……”
“呼……”
约修亚不断的痛哭让莱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约修亚的双手然后翻身坐起，或许是因为用尽了力量所以身体摇晃了几下才用手臂撑着地面稳住，再开口之前先爆发出一阵猛烈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
这一变故让四周一阵寂静，连约修亚都忘记了哭泣愣愣地眨眼。
“呼……我说了不需要。”莱维离开了外力的扶持，虚弱却坚定地一个人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出口的声音依然沙哑，却多了些生气，“……我好得很。”
“……”
刚才的哭泣还有哀求在一瞬间凝结，约修亚清秀的脸上因为表情转换过快而呈现出了些微的扭曲。在很久的寂静之后，黑发的少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质问：“——莱维，你耍我——”
“……你啊……”莱维异常疲惫地扶住了额头，像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一样停顿了很长时间，“你一开始就没让我说话吧？”
“……”约修亚气结，他在地上蹲了良久忽然站起来，一手翻开莱维血染的衣襟，一手四下寻找这本应存在于身体上的伤口，在确定肌肤像是没受过任何伤一样光滑之后狠狠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愤怒的吸气而显得有很大起伏：
“伤口呢？疤痕呢？——别告诉我刚才一切都是装的！”
“……伤口是真的，受伤也是真的，但是——”莱维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他一只手抚上嘴唇，像在思考什么一样移开了目光，“如果说是她的话……”
那样小的声音却不能瞒过约修亚灵敏之极的耳朵，他在一愣之后忽然明白了过来，暂时忘记了被耍的恼怒激动地冲上去抓住了莱维的肩膀狠命地摇晃：“你刚刚说什么？！果然姐姐她还是——”
莱维的轻笑打断了他的话。他伸出手按在了肩上的双手上，也没见得有什么动作就轻松地从那钳制里面脱出，用一种很抱歉的语气对约修亚开口：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答案还有推论过程，不过好像来不及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地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震动，莱维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给出一个让大家觉得十分疯狂的解释：“这个浮游都市是由『辉之环』来提供能源的，而现在『辉之环』消失了，所以……嗯……”
“……”
包括约修亚在内的所有人，此刻的心情都只能用一个感叹号来解释。
良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莱维，我可以揍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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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怀斯曼捂着自己的伤口，拖着脚步一瘸一拐地走着。愤恨、失落、惊怒、沮丧，一齐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在极度的失落之中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倒抽一口凉气。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会发生这种事态…………我从来没有听《盟主》说过………………（一惊）……不、……等等……难道说在这、这次试验里……我也只是其中一枚棋子而已吗…………喀！……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不可！…………”
“不好意思、这已经不可能了。”
像是在道歉一样充满了歉意的说辞，然而声音的内里却没什么真正的说服力，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听起来更像嘲讽。接下他的话的青年穿着一身纯洁的白色外衣，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挂着纯良的微笑，出口的话语温柔得像是在劝导迷途的祷告者——只是那双海一样蔚蓝的眼眸里，有的就只有无垠的冰冷。
“凯文•格拉哈姆……你是什么时候到这来的…………给我滚开，……现在我不想在你这种小杂鱼身上浪费时间……”
惊讶还是有的，然而更多的是不耐烦和愠怒。因为一连串的失策所导致的状况让他积攒了满腔的愤怒，现在看到教会的人不由的一口气发泄出来，举起魔杖驱动了得意的技能『魔眼』。
然而预想的结果却没有发生，能力形成的诅咒漩涡在接近凯文的时候被一道看不见得透明墙弹开，而他本人则是带着一脸过于灿烂的微笑，特意放慢动作将手中的星杯纹章放了下去。
“你这家伙……难道不怕『魔眼』的吗！？就算是星杯骑士团的人、但你一个新丁又怎么可能会防得住的……”
“哈——、抱歉，那话不过是我乱弹琵琶啦。“凯文用对着老朋友一样的语气这样哈哈笑得抱歉，眨动的一只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大男孩，和出口的阴谋话语完全不相符。
“骑士团里我名列第五。至于现在这身份，不过是为了方便我办事的障眼法而已。啊……当然，要我和你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的话，我是很难稳操胜券，而你又太过狡猾，就算是科琳那家伙在也一样啦。但是呢……”停顿不是为了组织话语，而是为了让语境的效果更好地被对方理解。凯文脸上的笑容由灿烂变成了阴森，曾经凝固在眼底的黑暗现在完完全全地浮上了表面，将那一双本是蔚蓝的眸子染上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过现在看来，我有的是机会——不，是‘我们’有的是机会。”
“什么——？”
真正惊讶的是那最后一个措辞，怀斯曼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猛地“咯噔”了一下。
呵——
那一声微笑的声音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的确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然而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渗透到骨髓中的艳丽让怀斯曼猛然一惊，迅速地转头看去，第一眼便看到的，却是迎面飞来的无形引线！
噗、噗、噗、噗、噗——
连续五声血肉被刺穿的钝响，分别对应着四肢和胸口，曾经张扬而不可一世的教授如同扯线木偶一样被股定在了原地，然而他却甚至来不及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屈辱，只是瞪大了一双腥红的眼睛，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前方——
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说不出的死亡静谧和妖娆香甜——
——本应死去的科琳，就那样带着艳丽的微笑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这不可能——”
“怀斯曼，你可千万别说什么‘你应该已经死了’这种老掉牙的台词才好。”
下意识地失口否定自己双眼看到的一切，怀斯曼那倒吸一口凉气的样子换来的是科琳近乎温柔的平静说辞，她漫不经心地让自己手中的引线收紧，看向怀斯曼的眼神是嘲讽而怜悯的，“那种让人惊讶的低能程度——我可不会承认那就是从教会叛逃的第一异端哦。”
“那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我明明已经确认过你断气了——难道说？！”
他首先是狂乱地摇着头，动不了的四肢因为身体的颤抖而被隔出了长长的血痕。不知道是不是那疼痛唤回了他的冷静，在极度的慌乱中忽然抓住了一丝清明，再次看向科琳的时候眼神充满了被戏耍的耻辱。
而科琳则是因为这一变故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啊，没错，怀斯曼。你终于想起来了么？我可是『地狱傀儡师』呢——你究竟凭什么认为死的是我？因为那张一摸一样的脸？因为那爆出的圣痕？还是说，因为那是你眼睛看到的事实？”她的回答太过爽快，以至于对方张大了嘴而反应不过来。但是短暂的沉静之后，怀斯曼却又像是否定自己的话一样拼命摇头。
“傀儡……不对——那不可能！我明明确认过——骨骼、血液、神经、构造——那分明是人！”
没错，就是这一点很矛盾。
傀儡那种东西，即使模仿得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人”的完全翻版。外表完美无暇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它的其中一定多多少少有些缺陷或者不完整的地方，那才是傀儡——否则要如何分辨本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再完美的傀儡也只能复制本体５０％的上限力量，但是和『剑帝』交手也不落于下风的你——刚才那个你——那怎么可能是傀儡！”
怀斯曼不顾身体上的束缚几乎要挥起手来，然而科琳则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话语结束恢复平静，像是在哀悼什么一样露出了近乎怜悯的微笑，就连漆黑的刺青也因此而动了一下。
“怀斯曼，你的大脑已经不能用了么？再好好想一想，回忆一下你身处教会时的日子——看起来你想到了，对吧？”
“……”
对，没错，还有一个疯狂的解释。那就是——
“你，动用了导致上任四号死亡的‘幻真傀儡’——”
“答得好。虽然我做不到完全的复制，但是如果借助古代遗物的力量却是绝对可以的——虽然危险了点，不过从结果看来是值得的。”科琳的笑容像是在夸奖答对问题的孩子，鸽血红色的眼眸里面流淌着危险的光芒，“你最大的缺点在于过于自信，因为看到了‘我’的死亡就放下心——所以你才会失败，才会陷于现在的境地！”
“……不对。”沉默了一下的怀斯曼忽然又开始否定得到的答案，“就算是‘幻真傀儡’也没可能让你同时出现两个真品，所谓的伪物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假的才能被控制自如，而知道了自己并非正品的替身终有一天会自己走向毁灭，那才是常识！”
“……这话不对哦。虽然我没有向敌人解释的习惯，不过你成为特例好了。我想你还不知道‘幻真傀儡’的本质吧？……也是，那玩意太危险了，就只有代代相传的第四任的笔记才会记载下那邪恶的启动方式。”科琳的眼神是不带感情的，然而声音却温和如初，“那东西不仅仅是‘制造和使用着相同的傀儡’那么简单，在制造的过程中，使用者的精神会分裂成两个，其中之一带着‘我是傀儡’的暗示进入那替身当中——没错，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构造、一模一样的精神，不同的就在于那‘暗示’——所以才会有实力的差别，也所以傀儡才无法反噬主人——因为它清楚自己是被创造出来的，只是个替身而已！”
“那就更不可能了！”体内身为学者的血液让他拼命地否定科琳的话——已经在实力上输掉了的他，绝对不甘心自己在知识上也败给这个在教会的下属，“按照你的话说，制造出的人偶越多分裂出的精神也就越多，需要的暗示也就越强力——但是无论怎么强劲的暗示，总有一天会失效。那时候只有两个可能——走向毁灭或者反噬其主！自古以来无一例外，所以‘幻真傀儡’才会被列为禁忌而无人使用，而你说刚刚死的那个和现在这个都是‘真正的科琳’——那就更不可能了！同一人分裂出的精神必有主次之分，否则的话只有两个人都走上毁灭者一条道路！”
“啊啊……没错啊，所以前任才会死了——死在自己的得意技下。”科琳一点都不犹豫地点头承认，提及前任的死，语气也是没有丝毫波澜，脸上漆黑的蝴蝶刺青因为微笑而扇动一下翅膀，像极了嘲讽，“但是我是不同的——只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分裂成两个也无关哦——顺便说一下，从一开始进入利贝尔的‘我’就是假货——即是说，你一直都在和一个傀儡替身明争暗斗。”
在怀斯曼那想要反驳却找不到词语的铁青脸色中，科琳知道自己获得了完全的胜利。
但是有一点她却是没有说的——‘幻真傀儡’之所以被列在禁忌里，是因为人们的精神往往承受不住屡次的分裂，最后导致精神分裂以至于灭亡。尽管她不会，却只是因为有强大的动力支撑着——复仇、赎罪。
而且她的精神很显然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圣痕』的屡次暴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现在想这些是没有用的。“
“既然你已经没有疑惑了，那么就由我来送你一程吧。”
科琳这样说着，语气里残存的一点温柔也消失不见。
“……虽然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注入你的身体里，不过你似乎没感觉到的样子。”
她看着怀斯曼，那里面闪动着的是复仇之后的绝对快感。
“……虽然有点浪费，不过这是上级的指示也就罢了。”
完全莫名其妙的话语。
怀斯曼惊愕，想要挣脱引线的瞬间却看到科琳放了手，远远地退了开去。而她的手指本来握住的地方，化作了白色的粉末簌簌地掉落在地。而那粉末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通过引线急速地前进着逼近了他。
——不，那不是白色粉末，是盐。
当他足以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忽然连心脏都为之冻结。一个可怕的词语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着，终于从他干哑的嗓子挤出了那三个字来，
“盐之桩……曾将诺藏普瑞尔北部化为盐海的禁断咒具……好绝啊……为了处理我一个人……居然……好绝啊啊！”
“你又做得何尝不绝——现在就连中立的教诲都看不下去了。Ma，还是乖乖消失吧。”
身为『地狱傀儡师』的冷酷执行者，送给了他这样的话语作为结束。
然后，她露出了几位疲惫的夸张姿态，对着半空中的某个位置叹气。
“你也看够了吧？可以出来了。”
“星杯骑士第四位——『地狱傀儡师』科琳•亚尔珍特和第五位『异端裁决者』是吧？呵呵呵，果然如传闻中所说，冷酷非常嘛～”
忽然出现的人有着雌雄不辨的丽色，右眼下方的红色诡异纹身和一双介于血和火之间的颜色的双眸是十足的妖艳。就连出口的声音，都是那样慢慢的妖媚感。
“你……确实是『小丑』吧。……不好意思，你恐怕已经来晚一步了。”
“呵呵呵，想必你也听说过的吧～？我此次的目的仅为『监视』，即是将计划的全部过程详细记下、一字不差、毫无遗落地向《盟主》汇报罢了。教授他自取其亡，也不过是一个结果而已，我又何必去刻意阻止呢？”
同伴的死没带给他一点悲伤，他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清深浅，亦分辨不出真假。
“原来如此……哼……『噬身之蛇』——你们的谜，真的还有很多啊。”
“呵呵呵～你们骑士团不也是这样的嘛。”说着似乎是谦辞的话，肯帕雷拉抬手打了个指响，“好，到此我的任务就算是结束了。而且该回收的「失物」也可以得到回收、差不多该回去了呢～”
“你说什么……！？”
在那清脆的响声过后，肯帕雷拉和教授权杖的所在位置升起了两朵红云，红云散去，魔杖和他一同消失，就只留下了邀请一般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呵呵～那么祝你们愉快呢～！希望下回我们还有机会能够再次相逢啊～！”
“……”
凯文和科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出了“回收『辉之环』不在本次任务范围之内”这一默契答案，然而在转身欲走的时候，科琳却猛地顿了一下，蹲下了身体。
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身体流出，很快就染红了衣衫。
凯文站在一旁看着她脸上忽然泛起的痛苦神情，眼神似悲似喜，深不见底。
舍命保护的东西、誓要守护的存在——科琳，这次你是否真的抓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第Ⅹ幕【幻真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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