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浮平…

12、第 12 章

　　“小姐，你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等我打开门，站在孟医生的办公桌前的时候，他对着我疏离的笑，然后给我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犹如初见。

　　“不，我是想来告诉你，我很好，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的。”我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面，站在椅子的后面。

　　他坐在椅子上面，面对着我，“你不打算坐下说吗？小姐。”

　　“不用了。”

　　我对一个告别仪式并没有是兴趣，对于这个纯白的，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房间，犹如一个梦境一样，我对他并不感到熟悉，也不感到留念。

　　“所以，你是来……”

　　“为我们的治疗过程写上一个句号。”

　　孟医生听到这句话，笑着摇了摇头。他的手支着下巴，恍若一个不羁的浪子，随意而轻佻，”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小姐。”

　　他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面，双眼冰冷的看向我，“这个治疗过程，说结束的，只有我。”

　　“你说过吗？抱歉，有可能是我不记得了。”我朝着他认真的道歉。

　　“没关系，我会原谅你。”他收起了像是要即将攻击的姿势，“无论是什么。”慢慢抬起手，朝着我往下面压，示意我坐下。

　　我坐在了那个像是专属于我的位置上面，看着他，只见他紧紧的盯着我，然后慢慢的坐了下来。

　　他放松的笑了一下，“好了，我们来说这个冬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喉咙，他的视线紧紧的盯着我的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在看着我的戒指。

　　“你这个是……”他伸出手，指着我的订婚戒指，微微的颤抖。

　　“哦，这个啊。”我朝着他轻轻的笑，不是敷衍，而是一个少有的，真挚的，富有感染力的笑容。“这个是我的订婚戒指呀，今天是特意想和你说这个的。”

　　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转动着这个戒指。这是我现在新养成的习惯。

　　“戚南向我求婚了，孟医生，我似乎感受到了你曾经对我说的一切，你曾给我念抑扬顿挫的情诗，辗转反侧的纠缠，我曾经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现在我却是觉得，那该是一个美梦了。”我说完便低头看向那枚戒指，露出了笑容。

　　我说完，只面对着一阵深沉的沉默，仿佛我的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阵虚空一般。

　　于是我抬头，只见孟医生犹如一座雕像一般，沉默而阴郁，不像是一个真人。我好奇的看着他，是的，我似乎开始对一切有了兴趣。

　　“没关系。”他动了，伸展了一下脖子，像是会发出‘咔咔’的声音，然后听到他说道：“订婚之喜，我应该送上祝福，所以，你想要我的祝福吗？”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好奇又试探的看着我。

　　“话说……”我沉吟一会儿然后说道，“我并不是很在乎。”

　　“然后呢？你是想告诉我，你的特殊只对着这么一个人，只有他才可以触动你冰冷又坚硬的心？”孟医生忽然暴躁起来，我想，大概是他对着这个结果并不是十分的满意。

　　我的睫毛颤了颤，想起戚南，我的内心会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种小小的满足，似乎可以填满我的整个心房，但是面对着孟医生这样的问责，我又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不应该轻易感到满足，而应该对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负担起责任，给予最诚挚的回应。

　　“实话说来。”我抬眼看向他，“我感受到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愉悦，似乎是金子做成的那样珍贵。”

　　够了，够了，我觉得够了。他像是看到我眼里面透露出来的消息那样，然后格外坚定又果断的否决，“不，还不够，相信我洛妃,咳咳……”

　　孟医生又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了严肃又坚定的话语，他握拳挡住轻咳，然后便忙不迭的说道：“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生，你所体验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脚，你忘记了你的初衷了吗？你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这是你曾经许诺过自己的。”

　　那个青涩又孤独的自己，我回想起了自己那时候的认真的模样，不忍拒绝，“所以，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具体的标准，孟医生。”

　　“我会告诉你。”他双手抬起，又慢慢压下，声音放轻放缓，柔和的眼神，像是一个可以营造的幻境。我想起了戚南各位明亮耀人的笑眼，只觉得孟医生的温柔太过于阴郁。

　　“现在吗？”

　　“当然。”

　　“那我洗耳恭听。”我好整以暇，一会儿过去，孟医生却还没有开口。

　　“孟医生？”我疑惑的问道。

　　“你不能这么的偏爱，洛妃，这个标准或许有点苛责，但并不是不可能实现，所以，我需要你，你爱我。”他深深的看着我，指着我，然后又指向他，像是在加深我和他之间的联系。

　　“这太荒谬了……”

　　“不，一点都不。”他摆手否认，“这是我曾许诺自己的，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只有你爱上了我，这场治疗才会结束，妃妃。”他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神情严肃，仿佛经过了数千次的深思熟虑，没有任何的玩笑可言。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终的陷阱，我的后背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试探般的开口道，“我看过很多书，孟医生。”

　　“是的，我推荐给你的每一本你都认真的阅读过。”他朝我投来一个赞许的笑容。

　　“上面有许多种不同类型的爱。”我没有理会他的笑容，脑海中努力的斟词酌句，“有父母对子女的舔犊之情，朋友之间的爱意，师生之间的爱……”我犹豫了一瞬，继续开口，“你是我的医生，教会我如何应对着世间的各种纷杂，你是想让我对你向老师一样的尊重吗？”

　　他温柔的笑着看我，眼眸之中似乎充满了宠溺纵容的意味，那样的神情，仿佛在鼓励我说出更多的话语，也像是在认同着，我说的每一个字。

　　“你说的很好。”他站了起来，然后绕过桌子向我走过来。“比我曾经教你的那些还要更好，想来，你的这一个冬天是过的格外的充实。”他站在我的身边，弯下腰，手指勾起了我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子底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哦，原来你的头发是这个味道，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不过却是更好闻了，花香味，那天在步行街道上面，我看了很久，那个男人，把头埋在你的头发里面，嗅到的，就是这样的花香吧。”

　　而后，他又将手上的头发放下，轻轻的勾起我的下巴，“五年你都没有换过洗发水，这个男人来了，你就换了，怎么？是为了他吗？”

　　我冷冷的推开他的手，“恕我直言，这与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我没有告诉你，曾经的低调淡雅的香味我十分喜欢吗？”他的话语没有变化，依旧是平和又缓慢，富有磁性的声线，像是在悠然的问话，却使我毛骨悚然，内心升起了十分的防备。

　　他认真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一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面，一手撑在桌面上，像是将我半拥在一起。“你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我了解的那么清楚。”他的脸上扯开一个灰败的笑容，然后拍了拍扶手，像是恶作剧一样的笑起来，“因为这张椅子，它会留下你的每一丝痕迹，你的头发，你的味道，你的……”

　　“你疯了，先生。”我用力的一把将他推开，他一个不防备摔到了地上，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的先生，看起来有些狼狈。我站了起来，俯视着地上的他，目无表情，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说道：“孟医生，你这样的行为让我很怀疑你的职业素养，也让我十分没有信心的接受你的治疗。”

　　听到我的话，他没有站起来，一只手捂着脸轻笑出声。然后，他慢慢的站起来，一边怕打胳膊上面的灰，一边开口，语气有些怅然又若有所失：“很高兴你提醒我职业素养这个问题，我似乎依旧忘了很久了。”

　　“这与我无关。”我拿起手边的包，就往门外走去，他在我身后忽然开口，充满信心的高声说道：“妃妃，那只不过是一个试验品，一个廉价的，可以随意丢弃的试验品而已。”

　　“所以呢？”他说到了戚南，让我停下了脚步。确实，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错误，那时候我接近他，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愧疚，甚至还带着冷硬的残忍。

　　错误不可以挽救，我只希望戚南对这一个漠然无情的开始丝毫不知晓。

　　“所以……”他沉吟，然后又笑出声来，我现在总是觉得他的笑容充满了神经质，他的眼神也是格外的阴郁，我想，以前我的直觉并没有错，他比我更像是一个疯子。

　　我背对着他，只听见他轻声冷漠的说道：

　　“所以，廉价的东西，没有用了，自然是越早丢弃越好了。”残忍的使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