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吾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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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师
我是细作学徒。
由于上面人事变更，我需要换一个老师。
虽然非常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区区学徒而已，意见何人听？
紧接着几次出任务（一次是去大楼内部安窃听器，一次是偷盗计划图纸，再一次是混入高层子弟的私人学校伪作学生），我的老师开始作指导了。
刚开始他的指导颇有点睛或补拙之意，后来，随着我地位升高，收到一系列的任务邀请函，老师变得阴阳怪气。
刁钻，古怪，乖张，强硬。
那么360度的大变我简直经受不住。直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的到来。我铁了心，要叛离。
不过当然不是自己离开细作组织，而是想办法赶出他。
没想到，在我还感念旧恩的时候，他已经先发制人，伤得我个措手不及。
（不堪回首……）
私人学校里的种种诡计，我要不是一次偶然，否则都不知死因为何……
这是个彪悍的老师，他的阴谋诡计岂是初出茅庐的我可以识破的。
幸好遇到另一个人，我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同事（杰伦）的老师。这人年纪轻于老师，却有一手极好的本事，策划和实施的能力，全然不是言语可述。
就那样恰逢时机的，他和老师一同出现，并且后者成了噩梦，前者变了救赎。
一番尔虞我诈，我枪林雨弹中生还。
老师终于焚尸扬灰，烬洒汪洋。
杰伦的导师果真是心中有天机，几番指点，我终成大器，暂时忘却了老师带来的噩梦一场，心寒万千。
我永远也不知道真相，如果我没有出最后一次学徒任务。
让我杀一个人。据说身份显赫，德高望重云云。
为了成功转正，我当然欣然允诺。不过可恶的是，这人名字似乎听过……
杀熟人，这不是好差事。不只是下手难的问题，也是因为他可能了解你，甚于你自己。
我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上路了。
避开暗棋不是容易事，躲避机关也不是。
重重障碍都突破，血腥快感陡然升起。
但是待我杀进去，心中却猛地哽塞了一下。
这是一个熟悉的地方，规模，格式，装潢，园艺……这些在美梦中影影绰绰，也在恶梦里午夜漪洄。
是老师的格调啊！！
难道，难道……
癫狂一般奔入，空旷，尘埃飞扬。观之，久未住人。
不知道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在熟悉的楼道。
这里应该有一个埋了折式刺刀的月季花盆，那里的门应该有通电的蛛丝，而脚下，应该是……
我手颤抖起来，瑟瑟地打开地板，下面不明显的凹洞中，有一个本子。
作战计划。
我幼时总是玩笑一般生活，老师那时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所以，这个滥俗的名字，正是我随口言语。
本子里面，的的确确和每次任务的策划相符。直到不小心本子掉地上，刚好看到最后一页。竟然是古书的写法。我从右往左看。
学徒计划：害惨了那么多学生，我愧对国家武器一称，我决定，这一个学生，我要让她逃离……
惊悚异常，文字与认知截然相反，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完的。
原来这不是细作组织，这是……！
下一章，自杀计划。
泪眼婆娑，我读着策划书，仿若亲眼看到一代名师，毅然决然地为自己的死计划出来一个个我正在做或者已经做了的事。
全然相合。至此方知，起因为何。
原来只是个玩笑。那么老师呢。他当然应该没有死去……
这应当是目前最值得庆幸的事了。不论真伪，我就算为杀他而来，也须找到老师。
可惜，只看到一盒骨灰。
倒是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老师在本子里提到无数次的朋友，就是他了吧。杰伦的导师啊。
他说：“你的老师很早就在计划你的未来和他的死。”
他说：“你的老师是为了你，才犯了许多显露破绽的错。”
他说：“其实他早就死了，不过托付你给我，于是我接手了计划。你可知，我们见面后，你便从未正面他过？”
他说了许多，我笑弯了腰，冷不丁一个踉跄，坐在长梯上。
我知道他所言真实。
脑中凌乱，蛛丝马迹建立不起联系。
他摇头：“怎的如此愚钝，枉费他一番苦心。”
是啊，于心有愧。
我还是笑。一手紧紧攥着作战计划，一手扣梯，觉得什么学徒什么尔虞我诈，枪林雨弹，全是恶梦一场，心寒万千。灵光一现……
我猛地站起，在长梯隔间摸索出的蝴蝶刀直直扎他胸口。
他才是有问题的那个人！
老师说，有危险的时候，应该放弃感情只保护自己。
老师说，最危急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反而有效。
现在，我应该是做到了吧。已经，不能经受再多伤心。
然而，他的脸上不是错愕。
我怔怔然看着他的满脸欣慰笑意。
忽而惊觉。我丢下蝴蝶刀，急急出手相扶，险险接住。
“你出师了。”他如是说。
我颤抖的手摸到他的耳后，人皮面具骤然脱落。
“师傅死了才能有徒弟出师，这是铁打的规矩。”老师用竹棍敲敲我的脑袋。
“那我们不能例外吗？”我委屈巴巴望着他。
“愚钝。”老师笑骂，不曾回答。
——怎么我就给忘了呢？
满脸的笑，满眼的泪。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吾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