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往事》闷三

7、御下有方

　　回到文元馆后，玦明端坐于桌前，手握茶杯，杯中茶水滚烫竟也不觉着，还沉浸在方才种种险情中未回过神。只见子苓玉竹携了一屋子丫鬟太监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伏在玦明面前齐声道：
　　“奴婢（奴才）谢小主舍身救命之恩！今后定为小主马首是瞻，愿为小主孝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玦明竟惊得怔了半晌，又连忙让他们起身来，苦笑道：“你们这是何意，何以齐刷刷地行如此大礼，竟把我怔住了。”

　　子苓带着哭呛道：“方才在御花园中，小主竟以万金之躯舍身护着命如草芥的奴婢们！奴婢奴婢...奴婢...”

　　玦明听子苓声音哽咽起来，忙伸手扶起她道：
　　“自你们成我宫中人那一刻，你我便俱为一体，恩宠荣耀，都是相辅相成。护着你们与护着我自己又有何分别，再说，我若是连你们都护不住，又有何能力在这深宫立足。”

　　“小主这些日子以来躲在文元馆中装病着实是太委屈了，小主美貌，家事亦不俗，又何愁没有剥开层云光芒万丈的一天！”
　　从玉竹子苓身后缓缓传来一句稚嫩而好听的男音

　　“你是？”玦明寻声问道

　　“奴才文元馆掌事太监扁豆，叩见小主！小主万福金安！这些天来小主只让子苓玉竹在眼前伺候着，从不传唤奴才，奴才是想为小主尽心也不得道 。如今小主终于注意到奴才了，奴才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只见一着淡褐色太监服的少年一个箭步冲到玦明跟前，行了礼道。

　　玦明见此人身材短小，面庞幼稚，竟像是比自己还小了几岁。宽松而皱巴巴的太监服看得出几处明显的破损，缝缝补补不知多少次。瘦小的身形下更显得极为不搭，身为一宫掌事竟如此寒碜，想来日子也不好过，便心生了几分怜悯。
　　扁豆似是察觉到玦明神色变化，又行了一次礼道：“小主别看奴才面庞身型幼稚了些，其实入宫也有些年头了，见过不少世态炎凉。奴才看得出，小主是真心待奴才们好的。荣华富贵也好，粗茶淡饭也罢，奴才都不在乎！奴才跟着小主，便是一生一世忠心耿耿地护着小主 ！”

　　玦明莞尔一笑道：
　　“难为你忠心了，谁对我忠心我是看在眼里的。都别傻站着了，除了玉竹以外都退下吧。”留意了一眼扁豆破损的太监服，又从容补充道：
　　“你既是我宫中人，便不可再在外被人随意折辱 。我既代表我白佳一族，便赐你一姓为白。从此你便唤作白扁豆。若是内务府那帮不长眼睛的再感轻视你，你便告诉他们，你已不再是从前无依无靠的小太监。你是正黄旗白佳氏亲赐白姓的白扁豆 ，是我文元馆掌事太监，白扁豆”

　　“谢.....谢小主”白扁豆身体几乎贴着地面，双腿剧烈地抖动着，一股暖流通过全身，似乎这辈子从未被这般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