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往事》闷三

52、亡国罪人

　　西太后闻罢迟疑了，屏退在场的嫔妃，又令新军撤出御花园，只留了珍嫔与袁世慷在侧。
　　玦明见她犹豫了，奋力爬向前，扯着西太后的裤脚，哭喊着：
　　“你信我！你信我！你我虽为敌人，但救国立场是一样的，你能看得出，我为了大靖鞠躬尽瘁的心....你能的....太后娘娘，西太后娘娘，你信我啊！”

　　西太后虽一心想翦除玦明，却也并是非不分之人，对玦明的将信将疑，心下一时间却没了主意。
　　低头俯身，以手扣住玦明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面对着这张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孔道：
　　“告诉我，你是如何与新加坡军火商联系的？”

　　“电报、书信...我与哥哥时常有联络。”玦明奋力答道，
　　“但军火交易，需得我亲笔书信，再由心腹送到新加坡。哥哥识得我的笔记，再加上我们威灵斯顿家族的印章，他才能签了军火单子！”

　　太后听了若有所思：
　　“军火确是国战必不可少，既是这样那便先....”

　　珍嫔见太后有所动摇，还未等太后说完，便上前一步打断太后道：
　　“娘娘三思啊！军火买卖可是实权，白佳玦明这人如野草般顽强，若这次给她留了一线生机，便是给她东山再起的机会，恐后患无穷啊。况且洋文我们都不识，您就不怕她在信中求她那红毛哥哥来救她？”

　　又压低声音，凑到太后耳边，悄声道：
　　“况且所谓国战，不过是和一小国的小战，若是输了左不过陪点银钱，只要这大靖还是您当家，就无伤大雅。但若是大权旁落，即使仗打赢了，也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太后娘娘，宁与友邦，不予家奴啊。”

　　西太后看了看此刻跪在身前，满目无助与无辜的玦明，那样年轻，那样有朝气与生命力。再看看自己，已然年华暮迟。却从心底却生出无限恐惧来。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恐惧从何而来。或是忌惮，或是嫉妒，亦或许是不甘心。然就是这不知所起的情绪，使得她明知道正确的方向，依然做了最错的决定。
　　因为她是叱咤风云的慈禧太后，她愿意，亦有资本，倾一国之力，拿亿万百姓的命运，换取自己的一时的痛快。

　　望着西太后的眼神，玦明知道自己输了。此刻，她最后一丝自尊与希望，也在那句“宁与友邦，不与家奴”中暗晦消沉，此时的她，仿佛一具被抽去灵魂的躯壳，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冷笑了几声似自言自语道：
　　“大和国，不是友邦，是妄图生吞活剥我们的豺狼。前线的将士也并不是家奴....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
　　说到动情处，即站了起来，双脚的麻木让她的身体踉踉跄跄，指着西太后与珍嫔怒喊道：
　　“午夜梦回，十万亡魂，会找你们索命的！杀人凶手！亡国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