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城往事》闷三

5、刁难

　　皇后居的坤宁宫本与文元馆相距甚远，却也有着相同的必经之路，果不其然冤家路窄与玦明一行迎面相会。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玦明见躲不过只好上前行礼。
　　又见皇后身边站了位熟悉面孔，敷衍着向自己行了平礼，那人着了绣着玫瑰花样的长袍外罩着桃红色缎地棱纹如意襟坎肩。
　　玦明瞧着她衣着华丽又趾高气扬只以为是个位份高贵的妃嫔，便谦卑地问道：

　　“这位姐姐是？”

　　“这位是荟常在你们选秀那日见过。”皇后淡淡道

　　玦明见荟常在品阶低于自己却仅向自己行了平礼，心中虽有几分不悦，碍于皇后倒也没有发作 身边子苓却先于她道：
　　“我家小主的位份是大荟常在一级的贵人，荟常在见我家小主却只行平礼，也太失了礼数...”

　　子苓一语未毕只听 “啪！”的一声脆响荟常在已是一巴掌打在了子苓脸上，五指印在白皙的脸上清晰可见。

　　“礼数？！本常在现在就让你这区区贱婢知道知道什么是礼数！”

　　玦明待身边的奴婢一向亲厚，从没有一句重话，子苓哪受过这般委屈吓得伏在地上直发抖。

　　“你.....”玦明将子苓护在身后怒目而视荟常在

　　“芳琳”皇后唤道
　　“奴婢在”
　　“本宫看这路边翠绿色的瓷罐里面的红杜鹃极为不般配，看着碍眼，给本宫将它砸了。”皇后冷笑道

　　“这破瓷罐不详竟惹了皇后娘娘恼怒，可要砸的..碎碎的才好”荟常在笑得瘆人补充道

　　“是”芳琳会意将瓷罐中的杜鹃与泥土倒出狠狠砸在地上,踩成碎片又将碎片踢与子苓脚下,然后退回皇后身后。

　　“文元馆婢子不知礼数,惹得本宫极为不快,本宫就罚你再此... 跪上一个时辰你可服气？”皇后趾高气扬对子苓道

　　“奴婢.....奴婢....”
　　子苓吓得不知所措

　　玦明护着子苓心切俯下请罪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管教不力,这婢子若是惹恼了皇后娘娘罚她跪上一天一夜也是应当的！只是这碎瓷片刀般锋利,凡身□□跪上去这双腿怕是要废了……望皇后娘娘开恩饶过她这一次 ！臣妾必当严加管教！”

　　“像她这样的贱婢本就是贱骨头,饶过她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这后宫中也就只有文贵人这般厚脸皮,开罪了皇后娘娘还敢请求饶恕。我瞧这文贵人必是与这贱婢一路的贱骨头,都说她白佳家显赫看来也是徒有虚名。文贵人如此不知礼数想必是自小家教不足家风不良罢。”荟常在咄咄逼人道

　　玦明听这小小荟常在竟也敢辱及自己的母家,满口污秽之言也实在难以入耳。
　　只是低着头心下从畏惧气愤渐凝成冷静...
　　玦明性情本就刚烈,原也不是软弱忍让之人,只觉气越发涌进天灵盖实在忍无可忍不曾多想便纵身而起，

　　快步走到会荟常在跟前见她那张刻薄恶毒的脸便是抬手一耳光，打在荟常在左脸,比方才荟常在打在子苓身上那一掌更狠了三分。

　　荟常在被打得头嗡嗡响差点一个踉跄向后仰倒去,幸被婢女扶住,皇后亦惊得楞在原地说不出话。

　　“这一掌是打你目无尊卑小小常在竟口出狂言折辱本贵人？你说本贵人的侍婢是贱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说我身为贵人压你一级，就凭你一个小小汉军旗包衣奴才，竟对本贵人上三旗正黄旗辱骂不休。
　　再说本贵人的父亲，乃是先帝钦封的正一品墒国公，更是大清股肱之臣，而你的母家怕是连与我父亲当洗脚奴也不配的奴才！我本不重门第，入宫以来万事皆多加忍让，不想却让你等贱婢之流骑到我头上！”

　　荟常在被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辱骂气得发抖，正欲分辨，玦明又向着荟常在右脸挥了一掌，
　　“啪！”这一掌玦明用了九成力，打得手火辣辣的手生疼，而荟常在竟直接被挥倒在地捂着脸低咽。

　　“这一掌是我代皇后娘娘赏的你，皇后娘娘治理六宫最看重礼仪尊卑，你自以为与皇后亲近便目中无人竟在皇后娘娘面前放肆如此以下犯上，就算是皇后仁厚不处罚于你我也要代她教训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

　　子苓见平日平易近人的小主竟也有如此很辣的一面固然惊讶，吴氏的受辱却更让她觉着解气，心下侥侥而笑。

　　皇后见玦明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是处处指向着自己，荟常在是当真以下犯上，玦明却是打着为自己整顿后宫的旗号教训她当真半分错也没有。心下便有几分沉不住气 ，却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道：

　　“好.... 好一个名门望族，好一个代本宫整治六宫！”皇后拍手称好笑得虚假又道：
　　“既然文贵人是如此看重礼仪规矩的人，想必是不会偏袒自己宫中人，必会严厉监督这婢子上刑不让本宫失望的。”

　　玦明的双手紧扣着双腿两侧暗青色的沙质罩裙，汗水浸湿贴身的丝绸锦衣，片刻后表情却忽的释然好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狠狠盯着皇后以几近要吃人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说道：
　　“臣妾宫中婢子以下犯上 ，到底是身为主子的我没将她管教好，论起责任必是臣妾首当其冲固若要受刑...”玦明望着皇后堆积着厚厚脂粉惨白的脸停顿片刻后坚定道：

　　“就由臣妾替她来受好了。”

　　说罢便要掀起及地的洋缎褶裙跪下去，

　　子苓与玉竹哭着拼死护住玦明，
　　“小主今日要是为了奴婢伤了半分，奴婢便只有即刻了断在这了！”子苓哭得撕裂了喉咙喊道
　　“小主不能跪不能跪啊！”玉竹也哭成了泪人。

　　皇后竟也吓得发怔，素闻玦明待下人极好，却没想到她竟愿为一个婢子伤及自身竟不知所措起来。

　　“娘娘，她若是要跪便让她跪，不论她出身有多高贵，在这后宫都归皇后娘娘管束，左右不是我们强迫于她的，是她自己愿为一个婢子受此刑，若是落得残废也于我们无干。”芳琳见皇后左右摇摆低声提醒道。

　　荟常在的双颊已红肿起来，又畏惧玦明凌厉的手段不敢多言，捂着脸颊，只是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瞪着玦明，哭喊道：
　　“对！左右于我们无干就让她跪！”荟常在眼饱着泪水声音也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