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泡子》天之魅

29、梦游

　　连日来，周道士一直心事沉沉，兵荒马乱旳年头庙里也不得安宁，神奇的金蝉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金条的事该怎么向马保长解释？诸多的事令他常常失眠。
　　伏天无雨，白天闷热，夜晚凉风习习。庙里其他人都休息了，周道士像往常一样把庙里的里里外外仔细地巡视一遍，走回房间。毫无困意，沏了一壶热茶，拿起经卷，坐在桌子旁边，认真地默诵起来。
　　读着，读着，不知不觉睡着了。恍惚中，一个少年头戴绿色荷叶帽，上身穿一件前白后绿的内衣，外罩一件绿色蓑衣，紧裹住腿的禄色裤子，一双鞋是两个肥大的莲藕，两眼突出，脸蛋粉白，血红的大嘴角离耳唇不远。手托一束荷花，花心长一根蜡烛，烛光忽暗忽明。轻飘飘地来到周道士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喂，我家仙师打发我来邀请你去我府走一趟，当面答谢你的救命之恩。”周道士心中诧异，身却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他出了庙门。
　　梦里，周道士跟着少年沿着西山脚下的石子路不紧不慢地走着，大约走了一里多路，来到偏南处一块青色的石头旁边，这块石头比地面高出三尺多，面积有二十几间房屋那么大，光滑的石头在月光下青光闪烁，好似溜冰场。
　　石头呈半圆形，圆形向外分两条路；一条是向南下山的路，上山上香的人们大都在这里歇脚，然后在去庙里。另一条路很窄，通向石头的另一边的水泉子，泉子不大，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泉边是高耸入云的悬崖，悬崖上爬满了青藤，青藤的空隙开了许多各种各样的野花，月光下，藤影婆娑，凉风吹，花香四溢。“梦里真好！”周道士心想。
　　少年带着周道士径直向泉边的百年古松走去，古松的根系一半露在外面，一半扎进悬崖，其中有一弯曲的根系旁边是一个碗口大的小洞，洞口离地面有一人多高，只听见沥沥的水声，却不见水流，因为成年累月的流水，崖壁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正可谓；只闻其声，不见其面。
　　来到树下，少年飞身一跃坐在了弯曲的古松根上，把荷花灯对准洞口喊道:“善人来了石门开！”三声过后，洞口下的石崖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隆隆”响声，石崖分向两边，中间出现一个圆形的石头门。“请跟我走吧，”少年微笑着说。“好的，”周道士跟在少年身后，进了山洞。
　　洞内潮湿阴冷，脚下石板光滑，周道士小心翼翼地走着。大约有喝一杯茶的功夫，感觉有些暖和，低头一看，脚下已是松软的沙子，洞壁上长满了长长的青苔，青苔上的水珠时而滴在头上，时而滴在脚上。“幸亏不是很冷，”周道士心想。
　　走着走着，一团雾气扑面而来，周道士揉揉眼睛，定晴一看。洞壁上五颜六色的水珠游移不定，他几次伸手去抓，都没有抓到。不知什么时候，脚下变成了柔软的草坪，借着微弱的烛光，周道士看到紫红色的藤条结满了硕大的绽绿色叶子，密密麻麻地挡住了去路。
　　周道士正在诧异，只见少年把荷花灯稳稳地放在头顶，双手抓住两根红色藤条用力一推“吱呀呀……”两扇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了，眼前一片漆黑，周道士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的情景令他惊讶不已！
　　眼前如同白昼，脚下是半尺高的苔藓，哗啦啦的水声从苔藓的缝隙里流出，汇成无数条小溪，流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湖泊，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湖泊的上方和周围。看不清楚湖泊有多大，只见岸边有十几座小石头房子，石头瓦片的房顶上都有碗口粗的红色绒球，上下跳跃，圆形的石头门里一道道耀眼的绿光射向湖泊中心的一座金光璀璨的宫殿。
　　周道士愣在原地，“跟我走吧！”少年笑嘻嘻地拉住周道士的手，向湖边走去。
　　一阵悠扬的古筝声传到湖边，少年脱下荷叶鞋让周道士穿上，两人并肩走向宫殿，身后扬起两串水花。
　　宫殿前是一座石板建的伞型亭子，四周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半尺长的小草倒长在亭子内顶，除了通向宫殿的路，两边长满了绿油油的芦苇，亭内一块长方形绿莹莹的石板上放着一架枣红色的紫檀木制古筝。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弹奏古筝，只见他紫红色的脸膛，高而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神，雪白的眉毛，银针似的白发盘在头顶。花白的胡子长到前胸。坐在一块长满了苔藓的石墩上，宽大的绿色长袍盖住双腿，绿色的鞋子淹没在草丛里。
　　周道士来到亭子旁边，古筝声戛然而止，“来了？”老者慈祥地笑着招呼周道士坐到对面。讲述着请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原来，周道士用一根金条救的那只金蝉是老者的最小徒弟。出于好奇，私自下山游玩，回来的路上口渴难耐，误喝了农家的米酒，刚到庙前现出原形，差点被贼人打死，为答谢周道士的救命之恩，特意请他来到这里，送他些人间没有的奇珍异宝。
　　“不要，不要……’’周道士连忙摆手拒绝，“不拿的话，你是出不去的”老者一边说一边用手拽下一根松树针，吹一口气说：“桥！”顿时“哗啦”一声芦苇分向两边,中间赫然出现一座木桥，木桥的尽头是一间金光闪闪的房屋。周道士身不由己地上了桥，低头一看，荷花鞋早已不见踪影!
　　周道士被来时的那个少年在背后催着过了桥，来到金屋门前。门的上方有两个火红的大字“宝库”。少年轻轻地转动几下门环，门徐徐地开了，“呵呵！”周道士惊叹一声，只见各种奇珍异宝令人眼花缭乱。
　　周道士随着少年进了屋，只见四面墙壁都摞着整整齐齐的金砖，挨着金砖的是金条，和屋顶一齐;地中间是蓝色玛瑙做的长方形柜子，长面离金条只容一人走动的距离，柜子装得满满的，没有盖；周道士除了认识金银元宝，其他宝物一概不识。距离柜子两边一米外是两排水晶货架子，直达屋顶，层层货架摆满了数不清的珍宝，有金花瓶、玉碗盆、栩栩如生的各种飞禽走兽都是由颜色各异的翡翠雕刻而成……周道士转了几圈就要出门。少年上前拦住说；“别走啊！那天你救的金蝉就是我，我师傅为了答谢你才命我带你来这里挑些财宝带回去，你若不拿，师傅会怪罪我的。”“我不会拿的，出家人救命乃是职责所在，不图回报，快送我回去吧!”周道士说。少年再三劝说，周道士仍然无动于衷。无奈，少年只好带他返回亭子。
　　老者半闭着眼睛，悠闲地喝着茶“回来了？怎么什么都没拿？”他边问周道士边把墨禄色的玉石茶杯放在古筝边。周道士被老者左手无名指戴的一个小金盒子所吸引，没有回答。
　　小金盒子有酒盅大小，线一样细的金链子上有一米粒大的黑金扣环，扣住指头。盒厚薄如蝉翼，内有绿色荧光透出，随着老者手指波动，金光、绿光、黑光同时波动，奇幻无比！周道士出神地盯着金盒，眼睛一眨不眨。
　　老者乐呵呵地对周道士说；“看好了，还有更神奇的呢”？只见老者右手轻轻一摁扣环“啪”一声，金盒开了，一棵一尺长的绿色七叶草“唰”地长了出来。这时，他把草取出来放在左手臂上，就没了身影，仅有一棵绿草悬在半空，金盒扣环又响了一下，老者又出现了，左手拿着金盒，坐在原地看着周道士神秘地笑着。周道士诧异地张大嘴巴，默不作声。
　　老者缓慢地站起身来，拍拍周道士的肩膀说：“把这个金盒送给你吧，盒子里装的是千古奇草——隐身草。此草用时不可离盒三尺，超过三尺，只能用一次，即刻消失，切记，切记！”周道士接过金盒，心中暗喜，当年在蓬莱仙岛时，他师傅常常说起隐身草，今日一见，果然神奇！
　　周道士把金盒子戴在左手大拇指上，这时，老者说:”因你心地善良，专修正道，是一百年来第一个可以进洞的人。我因当年出洞吸收日月精华，昏睡三天，险些丧命！幸亏一好心凡人鸡鸣上山采药，把奄奄一息的我背回洞里，救回性命……这就是金鸡山晶莹洞的由来。师傅责罚我在此修炼，永不出洞，怕凡人起事，又把大洞封小，自今天以后咱们永远不会再见面。天色不早，该送你回去了”。说着，老者含了一口茶，“噗”地一口喷在周道士的脸上，周道士顿时困意袭来，朦胧中耳旁响起低沉且洪亮的声音“封——洞——！”
　　周道士感觉身体向飘了起来，忽忽悠悠地睡着了。
　　“嘀嗒，嘀嗒……”松枝上的露珠滴在了周道士的脸上，他一激灵睁开了眼睛，“怎么睡在这里了？”周道士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石板边是一棵同水缸粗细的松树，松枝上象珍珠一样的水珠不停地滴在脸上，他用手擦去脸上的露珠，小声嘀咕着，揉揉眼睛坐起来。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周道士想站起来，手刚着地，金盒子闪了一道金光。“呀！”他突然想起来那个似梦非梦的梦，又坐下来，重温一遍梦时情景……
　　太阳露出了半个脸。鸟儿唧唧喳喳的叫声把周道士从沉思中吵醒了。他站起来，用袍袖擦擦湿漉漉的头发，迈开大步，向庙里走去。
　　到了吃饭的时候，庙前庙后都找遍了，也不见周道士的踪影。大家正在着急，只见他乐呵呵地走回来了，随着手臂摆动，金盒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灿灿。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瞅着、惊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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