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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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不停闪动，城市里依然浮动着一如白日里的热闹喧嚣，来往行人如织，车辆川流不息。
项芫站在市内一家私人会所大门前不远处，半个小时前，收到眉姐传来的简讯，她便立刻按照要求将苏星宇临时需要的剧本送来。面前低调高雅的装修风格，明显不是毫不起眼的她有资格踏足之地，因此，她只是在给眉姐发过简讯告知一声自己已经到达门口后，便等在原地，偶尔朝里张望。
更多的时候，则是抬头注视着街对面，这座城市中几乎随处可见的苏星宇的广告海报。他随意地一抬手一投足，再加上一个简单的笑容，就是一处足以令人驻足欣赏的风景。与海报中的他对视，眼眸如同黎明前最漆黑的夜空，神秘幽邃，那专注的眼神仿佛他的眼中唯你一人，令人情不自禁地沉沦其中。
“请跟我来。”考虑到无处不在的狗仔，眉姐不方便露面，最后是让一位服务生在前引路，项芫目不斜视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电梯，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华，华美眩目，光华可鉴的大理石地板模模糊糊地倒映出两人不急不缓的身影。
为了保护会员的隐私，只在整个楼层一眼就可以看见的尽头处设有三个房间，分别用于就餐，休息以及休闲娱乐．
两人最终停在休息房间的门口，服务生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后就站在一边，没多久，门应声而开，开门的人是眉姐，看见项芫，一直微蹙的眉头终于释然地舒展开来。还不待她开口，项芫已经主动从挎包里取出剧本，郑重其事地递到她面前。
“送来得很及时，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了。”接过剧本，眉姐淡淡地笑了笑，只随口说了一句就直接关上门。
项芫也没多想什么，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眼前的另一间房间门突然打开，猝不及防地看进一双熟悉的眼眸，久违得仿佛是逆着悠悠时光的长河，倏然而至，伴随着眼角眉梢不敢确信的浅淡惊喜。
“项芫？！”
项芫缓缓地勾起一抹浅笑，与故友久别重逢总是会令人意外又欢喜的。
“好久不见，高芒。”双唇轻轻开合，刻意压低的嗓音仍显清甜。项芫的嗓子其实并未出问题，只是出于某个原因，她才故意假装不能说话。
高芒于她却是不一样的，她并不想有丝毫隐瞒。在曾经的那段时光里，他们始终相依相伴着度过，见证过对方最不堪的狼狈以及最深沉的悲伤，十分亲近却又不含一分暧昧。他们对彼此的特殊意义，那是外人根本无法清楚了解的。
高芒随即皱起眉来，脸上写满明晃晃的疑惑不解。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年不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帅气俊朗得极易招惹女孩喜欢，但也藏不住心事，情绪总是明明白白地显露出来。这样并未陌生的模样，轻易便勾起心底的浅浅怀念。
项芫嘴角的笑弧不自觉地拉大，毫不掩饰满心的愉悦。
“难道……”忽然想到某种可能，眸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旁边安静恭谨的服务生，高芒这才意识到两人此时所处的场合并不适合叙旧，连忙转了话头，一边大步向前走去，“你跟我来。”
略显匆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与此同时，刚刚的门再次打开，出现的人却是苏星宇，眸光沉沉，眉尖微蹙，望着走廊另一头已经合上门的电梯，若有所思。
高芒坐在保姆车里，侧头看向窗外，光影变幻，映衬着他神色莫辩的面容明明暗暗，记忆跟随着街景不断倒退。
“高芒，陪我去个地方。”初中三年，一笔七位数的投资，让上至校长，下到老师，都对我行我素，行事张扬的高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屁股后面总跟着一干毕恭毕敬的小弟，其他同学大多避之不及，敢这么熟稔不客气地同他讲话的，只有一个人——项芫。
数年前，大人们在某个酒会上应酬交际，无聊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偷溜恰巧在外面遇上了，还聊得甚是投机，然后发现两人居然是校友，一来二去地，便成了朋友。两家常有生意往来，家长们也乐见他们继续相交，直到如今。
自从项芫的母亲去世之后，高芒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少女如此刻这般，眉眼间再无一丝阴霾，笑容粲然明朗。心下不禁一松，嘴角轻勾。
“行，小爷今儿个心情好，就陪你走一遭。”
翻墙逃课早已是家常便饭，他们熟门熟路地出了校园，项芫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远在另一个区，一所知名高中的名字。高芒虽然感到诧异，但还是按耐住开口询问的冲动，往后靠上椅背，闭目养神。
那是高芒第一次见到苏星宇。明媚的阳光下，那个少年面容干净，笑颜清爽，明明都是穿着同样的蓝白校服，站在一群人中竟显眼如鹤立鸡群。他下意识侧转过头，身旁的少女正目不转睛注视的方向，果不其然正是那个焦点般的存在，唇角漾着一抹隐约可见的温柔笑意，含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异样情愫。
自此以后，高芒陪着项芫做了许多年的傻事。翘掉上午的两节课，坐半个多小时的出租车，跨过大半个城市，只为了偷偷地看一眼走出校门的苏星宇。从初三到高二，风雨无阻地坚持了整整三年。身为富家子弟，学校的选择，从来由不得他们，项芫便不可能和苏星宇上同一所学校。
苏星宇恰好大项芫一岁，在她升上高三那一年，苏星宇去了外地的大学。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远，从跨区到跨省。于是，高芒便同她一起翘了一整天的课，专程坐飞机去给第一次参加歌手大赛的苏星宇加油。
他们买了第一排的VIP座位，那大概是项芫和苏星宇最靠近的一次。她激动得整夜睡不着觉，第二天高芒毫不客气地取笑了她的黑眼圈许久。台上的苏星宇含笑看向台下时，项芫紧张地屏住呼吸，期待而又担忧。然而苏星宇只当她是一名普通的观众，并没有留意，视线交汇不过短短一秒就移开，高芒将她脸上掩不住的失落看得分明。
苏星宇容貌出色，又有一副好嗓子，在大学里理所当然地成为风云人物。除了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赛，也经常在各类晚会中登台表演。四年来，项芫一次也没有缺席，每次都有高芒的陪同。
第一次从苏星宇所在的高中回来后，项芫就将他们的初遇娓娓道来。那时，她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脸上却是笑容清浅。
她说，“高芒，我第一次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我就想这样看着他，直到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十四岁的高芒还不懂什么叫爱情，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毫无怨言地支持项芫。
大三那年的暑假，他就去了国外留学。两人为数不多的通话里，大多离不开苏星宇的名字。项家的产业并未触及娱乐圈，项芫帮不了苏星宇太多，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签了经纪公司后变成个混日子的小演员。
在高芒即将回国前夕，父亲来了一通电话，第一句话就是“项家垮了”。他和项芫自此彻底断了联系，直至这次再度遇见。
大致了解了项芫这些年的经历，沉默半晌，高芒只问了一句。
“你打算告诉他吗？”
他并未问得太直白，但个中深意两人心照不宣。因此，项芫只是摇摇头。
“从前，我是富家女，他一心想当歌手。如今，他是大明星，我却成了钟点工。这么多年来，我们两人从来不在一个圈子里。有些事，就应该永远成为秘密。”
她的语调平淡如水，这些年里的辛酸苦楚仿若只是一拂而过的微风。她的一腔情深脉脉，终归只能是黑暗里开出的花，始终没有沐浴阳光的那一天。高芒猛然觉得，心，有点疼。
我从未奢望过，我们两人之间会存在一丝一毫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