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你老攻掉了》姚北北

4、1.11

　　初秋的空气仍然灼热，脱离了警局的空调，余席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热风吹了个跟头。

　　这一片也算繁华，马路上来来去去不少的车辆，余席挥手拦了一辆出租。

　　可还没等他坐进去，被他弟弟买通的那个助理再一次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余总要不先打车回老宅吧，现在家主估计正担心着，我送他去医院就好。”

　　这个人……不抓着机会一次性拉他下水是不会甘心的。

　　余席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他一眼，几乎是忍无可忍地吸了一口气。

　　可是这次没等他发话，刚刚一直乖巧入绵羊的魏槿突然站直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特么是哪根葱！也配送我去医院。”

　　魏槿虽然负了伤，但是身上那种食肉动物的攻击性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

　　男人被吓得一缩，不说话了。

　　魏槿看了他一眼，转身牵过余席的手。他的表情和语气几乎是瞬间就温和了下来，像一只被顺毛了的大猫：“我们走吧。”

　　余席的脸色难得好看了一点点，他毫不留情地甩掉了某个人的爪子：“别动手动脚。”

　　魏槿挠挠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身后那个男人略显怨毒的视线。

　　车子一路开到了市里最大的私立医院，这医院里面有余席的老熟人。

　　这天晚上柯凌正好在值班，余席一个电话打过去，他自己刚到医院门口，柯大夫就已经一身白大褂在门口等着了。

　　他乍一下看到余席架着一个人出来，两个人身上还都沾着不少血，顿时吓了一跳

　　他忙不迭地跑上去，对着余席从头到脚一番检查：“你……你这是怎么了？！伤着哪了？！”

　　好不容易见到好友，余席崩了一晚上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他把手里扶着的人往柯凌怀里一推：“我没事，都是他的血，看看他。”

　　柯凌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某人怼了一脸。

　　就这么电光火石地功夫，刚刚看起来还“奄奄一息”的某人突然灵活地转了个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蹭到了余席的身边。

　　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卖惨：“疼。”

　　余席额角青筋直冒：“医生在那儿！对着他嚎去！”

　　魏槿穷追不舍：“疼。”

　　余席这会儿看见他肿的老高的肩膀就脑仁疼：“疼你去找医生啊！听不懂吗？！”

　　柯凌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家发小，他认识余席这么多年，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傲样，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失态的样子。

　　柯大夫默默地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好半天才张张嘴，发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哇哦~”

　　——

　　私人医院的挂号大厅远没有公立医院的那么拥挤，柯凌很快就挂好了号，带着余席和魏槿一块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肿的有些厉害啊……”柯凌看看魏槿的肩膀，转头批了个条：“咯，拿着这个去拍个X光片吧，拍完就知道有没有问题了。”

　　魏槿抱着自己的手，很警惕地看着柯凌，半天连屁股都不挪一下。

　　余席怒了，拽着魏槿就往放射科走。

　　拍X光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中间放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端的仪器。

　　工作人员在看批条的空档里抬头看了魏槿一眼，对着那个仪器一指：“去，趴那儿。”

　　某个脆弱的醉鬼估计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他不知道脑补了一些什么，满心满意地觉得自己是得了重病，可怜巴巴地跟余席哭诉。

　　“呜呜呜呜我的手不会要废了吧。”

　　“会不会要截肢？那我以后就只有一只手了，变成残疾人了。”

　　“我要是真的变成了残疾人，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余席被他吵得脑仁疼：“闭嘴！”

　　魏槿撇了撇嘴，委屈地掉了两滴眼泪：“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余席忍了又忍，心说若不是你刚刚救了我，我现在就把你丢进大海里去喂鲨鱼。

　　穿着工作服的小哥哥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

　　今天晚上第N+1次受到这种眼神的洗礼，余席已经彻底麻木，他面无表情：“喝醉了。”

　　放射科的小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有点为难：“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他这么抗拒怎么拍。”

　　余席：“……”

　　——

　　余席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说服了魏槿，他一路威逼加利诱，要不是看在这是个伤员，而且还是为他伤的，他早就直接把人踹进下水道里去了。

　　十分钟后，余席精疲力尽地坐在了柯凌的办公室，身边终于没了某个醉鬼。

　　柯凌一边憋笑一边好心地帮他倒了杯热水，他看了看余席身上残破的西装裤和沾了许多血点的衬衫：“说说吧，这……咋回事啊？”

　　脱离了魏槿，余席一下就回归了原本优雅的样子，他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把一杯白开水喝得像是品茶。

　　柯凌对他这种反应显然早就习惯了：“又是你那个弟弟干的好事？”

　　余黎，余大少爷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正在积极地跟余席争夺家产。

　　“跟他没关系。”余席慢慢地把最后一口水喝完：“一点意外。”

　　柯凌想起那个“意外”，嘴角不由得往上勾了几分：“真不是你弟安排的？”

　　“……”余席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余黎那个脑子，估计想不出来这么弯弯绕绕的计谋来。再说了……魏槿的那个疯劲，一般二般还是演不出来的，这要是真是演的，他还不如直接去当个演员来的实在。

　　柯凌挑眉：“那你准备把他怎么办？他那样子，见你跟狗见着主人似的，恨不得在你身上拉跑尿。”

　　一提起这个，余席眉间的火气就不由自主地往上冲，他耐着性子解释：“他肩膀上那一下是帮我挨的，放着不管我良心上过不去。人就放在你这，尽力治好。”

　　看余席这么说，柯凌也放下心来，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并不困难的任务。

　　解决了眼前的事情，柯凌转了转手里的水性笔，开始饶有兴趣地跟发小谈论起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哎，我可是听说余黎已经开始在你公司大肆收买高层了，你爸好像还挺乐见其成的。”

　　“环宇算是你家最大的一份产业了，要是真被他给弄到手，你的处境可就有点难了。”

　　余席面无表情地一下下地敲着手边的木头桌子：“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救场的。谁让老头子病的那么巧，他要是再多撑个五年，他不就直接能给小儿子接班了，还要我干什么。”

　　余席的声音里带着寒意，柯凌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了下去。

　　嘴里说着不在意，但是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的至亲之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柯凌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了一点心里话：“我就有点不放心，所以想顺带提醒你一句，现在看来……你估计看的比我们明白多了。”

　　“我们这些个朋友虽然没几个成器的，关键时候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

　　余席清冷的表情里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嗯。”

　　就在他们聊天结束的时候，那边拍的片子也差不多出来了。

　　工作人员把X光片连带着魏槿一块送过来的时候，某个醉鬼还在喋喋不休地嚎。

　　“啊！我的手好痛！是不是断了！是不是要截肢了！呜呜呜呜……”

　　这动静还在走廊上的时候就远远地传进了柯凌的办公室里，他忍不住笑出声：“你的“意外”来了。”

　　余席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表情瞬间紧绷，一看就是处在愤怒爆发的边缘。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放射科小哥像送炸/弹一样飞快地把手里的结果扔进了办公室，然后转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魏槿看见余席眼睛一亮，那样子仿佛是被丢弃的小狗见到了主人。

　　“刚刚那个人一进门就把我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了！还非不让我动！我手都要疼死了，他还把东西往我肩膀上按！”

　　余席：“……”

　　冷静，冷静，冷静……

　　柯凌颇为好笑地拿着手里的X光片，对着灯光看了起来。

　　余席面无表情地听着魏槿在他耳边念念叨叨，开口问道：“是骨折吗？是要动手术还是要截肢。”

　　魏槿一听截肢这个词更不得了了：“我不截肢！截肢了我就是残疾人了！那我还怎么养活我的一家老小，我还怎么帮我的兄弟，我还怎么挣钱，我会饿死街头的……”

　　余席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你要真截肢了，我养你一辈子！我有钱！非常非常多的钱，懂吗？！”

　　这句话仿佛给一台不受控制地收音机按下了停止键，魏槿突然就不说话了。

　　余席吼完一长串话，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他气还没喘匀，就见魏槿眼神亮闪闪地看过来，他的眼中充满着开心，甜蜜和小心翼翼：“那是你说的哦，你要养我一辈子的。”

　　余席：“……”

　　余席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把他憋死，他无比绝望地看着柯凌，等待柯大夫的审判：“说吧，动手术还是截肢！”

　　柯大夫差点没笑岔气了，他笑得满眼是泪，还坚强地拿着X光片端详了好一会儿。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柯凌举起了手里的片子，无比郑重地对余席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余席神色一凝。

　　“嗯，这位意外先生应该只是软组织挫伤，骨头……并没有没什么问题。”

　　柯凌一开始还能维持着正经的语调，后面却不由自主地带出了笑意。

　　余席一愣。

　　他扭头看了看身边那个一脸娇羞加幸福的人，额头上又开始爆青筋了。

　　“软组织挫伤是什么意思？”

　　“就是……肿了。”

　　“……”

　　这一天晚上，柯医生的办公室鸡飞狗跳。

　　高贵优雅的余大少爷彻底暴走，叫嚣着要把某个“意外”扔进医院的福尔马林池子里。

　　“意外”十分灵活地躲避着余大少爷挥来的拳头，无比委屈地控诉：“你刚刚还说要养我一辈子的。”

　　余大少爷被气的彻底爆粗口：“去他妈的一辈子！！我要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