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儿子有了五个爸》今轲

14、甜品

　　一行四人去了展馆旁边的商场，上了楼，经过一个甜品店。
　　糖果色的小屋从内到外散发着甜蜜的气息，两个孩子不自觉地停住了步子。

　　门口的大型玩偶皮卡丘端着试吃的托盘，小块慕斯蛋糕上插着小彩旗，荣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愣愣地问了句：“妈咪，你想吃蛋糕吗？”
　　梁子豪有样学样，拧头看曲泊儒：“校长，你想吃蛋糕吗？”

　　江雾笑起来，她望向曲泊儒，曲泊儒也正在看她，两人用这一个眼神交流，却十分没有默契地给出了两个答案。
　　江雾说：“蛋糕不能当饭吃哦。”
　　曲泊儒说：“就在这里吃吧。”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默，却并不尴尬，江雾偏了下头，有些无奈：“那怎么办呢？”
　　两个孩子替她回答：“就在这里啦”“校长都答应了”。
　　荣祺更是聪明，直接拉了曲泊儒的手，推了甜品店的玻璃门就要进。
　　江雾只得赶紧跟上去。

　　“叮当”一声，提示有客来。
　　穿着甜美女仆装的店员笑着迎上来：“您好，四位吗？那边有家庭用餐区，我们新出的全家套餐，品类很丰富的哦。”
　　江雾张口正要解释，曲泊儒却直接伸手接过了店员手里的菜单。
　　他的动作实在是自然，随后便跟着店员拐去了家庭用餐区，长腿迈得步子大，一点都没给江雾犹豫的机会。

　　这位单身男士坦荡荡，江雾也不好意思扭捏。四人真像一家四口般坐下来，曲泊儒还十分具有领导气质地来了句开场白：“今天破例一次，是对你们认真学习的奖励。”
　　两个孩子欢呼雀跃，一人拿了张菜单开始放肆地画圈圈，曲泊儒任他们闹，抬头看到江雾，淡淡地补充了句：“待会我们再去吃饭。”

　　他虽然语气平静，但总带着点哄孩子的意味，江雾觉得在曲校长眼里，自己大概只是另一个不太合拍的孩子，于是赶紧摆正自己的位置：“没事，我其实还蛮喜欢吃甜品的。”
　　曲泊儒伸手抽了张点餐卡，推到了她面前。漂亮的手指打个转，一只彩色的铅笔也放到了江雾面前。
　　江雾瞅瞅自己，再瞅瞅旁边的两孩子，忍不住笑起来。
　　还真是和孩子一个待遇了啊。

　　三个孩子点完各自的餐，曲泊儒一一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手上的笔一挥，判官一般：“子豪，你点的糖分太多了，马卡龙只给你留一个。荣祺，冰吃多了会拉肚子，大份圣代换成小杯。江……”
　　曲副校长顿了顿，大概是在找更合适称谓：“江女士，饮料确定要冰的吗？”

　　江雾没犹豫，点了点头。
　　曲泊儒扫了她一眼，眉头轻轻皱起：“还是换温的吧？”
　　江雾很确定，如果自己和荣祺一个年龄，这句话一定不是问句。她十分惊讶外表冷冰冰的校长竟然还有如此婆婆妈妈的一面，一时之间，竟然兴起了点调笑的心思。
　　她倔强地道：“不，我就要冰的。”

　　曲泊儒看着她，没说话。
　　静静的对峙，让江雾看清了曲泊儒眼镜下的那双眼睛，眼尾微微挑起，倒真是漂亮。
　　曲泊儒妥协了：“好。”

　　他将东西汇总报给店员，思路清晰，多一份少一份都没有，记忆力也真是好，再没有看点餐卡一眼。
　　店员走后，荣祺嘟囔了一句：“还是妈妈有特殊待遇，都不用改。”
　　曲泊儒道：“妈妈是大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是小孩，需要监护。”

　　“好了啦。”荣祺摆摆手，和梁子豪做了个鬼脸。
　　东西上得很快，桌子不大，三人面前摆得满满的，只有曲泊儒面前一杯咖啡，在一堆绚烂色泽的食物里，遗世独立。
　　江雾想起了这顿饭的来由：“曲校长，你之前说找我有事……”

　　曲泊儒眉头微皱一下，江雾突然了解了这个小表情，赶紧抬手道：“副，曲副校长。”
　　曲泊儒眉头舒展开，甚至勾了勾唇角：“谈一谈孩子生活中的监护问题。”

　　江雾没想到所谓“有事”是这么宽泛的问题，这个问题简直可以开个座谈会来邀请全校家长来听了。
　　江雾愣愣地看着曲泊儒，曲泊儒扶了下眼镜，没有看她：“我们就以这次夏令营为例吧……”

　　其后的时间里，江雾算是见识了一位兢兢业业的教育工作者。曲泊儒的长篇大论和他平日里的日常对话是一个风格，总是清清淡淡又一针见血。
　　他身上有教育者该有的为人师表的正气，又有身为一名校长庄重自如的上位者气势，却一点都不古板迂腐，说起教育来反而有一种与自身的文雅对比鲜明的朝气蓬勃。

　　江雾觉得这个人真是有趣。
　　怀上荣祺之后，她便开始看一些教育类的书籍，荣祺的不断成长，也是她身为一名母亲的不断成长。花了九年去研究的东西，现在与曲泊儒讨论起来，颇有些高山流水之感。

　　等孩子们吃完了东西，江雾盘子里的蛋糕才下去了一小半，荣祺看到店主在做生日蛋糕，拉着梁子豪便嚷着要去看。
　　两个大人让了位子让他们出去，曲泊儒再坐下来，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我说得有些多了。”
　　“没有啊。”江雾笑着道，“我很喜欢听这些。”
　　曲泊儒抬头看着她，没有回话。

　　江雾突然有些感触：“大概是因为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想这些事情。”
　　曲泊儒顿了顿道：“教育是我的工作，是你身为母亲的一部分责任，但它不是生活的全部。”
　　江雾舀蛋糕的小勺子停了停。
　　曲泊儒又道：“一个人的人生，总应该是独立的。”

　　江雾笑了笑：“你说这话的样子真像一个人。”
　　曲泊儒看着她。
　　“确切来说，像机器人。展馆里的心理治疗机器人，外冷内热的……”江雾低下了头：“挺可爱。”

　　可爱这词大概用得太过分了，甜品店里，两人没能再说一句话。
　　倒是出了店，又逛了一圈商场，最后一起带着孩子回酒店，衬着逐渐暗淡的阳光，颇有些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错觉。

　　至此，江雾知道，自己彻底逃离了婚姻破裂的阴影。
　　就像是终于掉落到了谷底，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往上走的了。

　　三天后，江雾收到了律师发过来的离婚协议书扫描件。
　　签名的位置女方她早已填好，男方如今也清晰地写上了荣瀚的名字。
　　关于荣祺的抚养权，荣瀚提了一系列的要求，但江雾都不觉得过分，因为监护人明明白白地写的是她的名字。
　　这就够了，算是圆满的结局。

　　夏令营的这些天，江雾专心地陪荣祺玩，也专心地享受充满童趣的生活。时不时地她总会在荣祺的打头下和曲副校长“偶遇”，就像开启了另外一个奇特的世界。
　　直到《超级家长》的第二阶段开拍在即，江雾才抽回了状态，重新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不看不知道，一搜真是胆战心惊。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荣瀚就像是被人下了降头，接二连三的小道消息曝出，跟出轨事件无关，也不是些什么有明确证据的大事，却都极其败坏路人的观感。
　　耍大牌、打压新人、与当红某明星的不对盘……层出不穷。

　　江雾算是搞清楚了荣瀚这么快签了离婚协议的原因，他再经不起任何一个大料曝出了，那有可能毁了他的演艺生涯。

　　去机场的那天，按照曲副校长的说法，“做事应该首尾呼应”。于是江雾和荣祺又蹭了趟车，到底是熟悉了，没有再一路沉默，时不时聊几句，很快到了目的地。
　　曲泊儒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安检口，最后说再见之前，他突然道：“手机号码是微|信号吗？”
　　江雾愣了愣，荣祺拔腿跑到一边，开始玩一盆毫无新意的绿植。

　　机场人来人往，曲泊儒静静看着江雾，终于忍不住抬手扶了下眼镜。
　　这是紧张了，居然紧张了，江雾笑起来。

　　“你有我手机号吗？”她说。
　　“有。”曲泊儒严谨又认真，“我们会及时更新每一位学生家长的联系方式，并且了解他们基本的家庭结构状况。”
　　“哦。”江雾点点头，“现在班级都有微|信群的，曲副校长你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想以私人的身份征求一下同意而已。
　　但谁让他顺口就又说了学校的事呢，曲泊儒只能又扶了下眼镜道：“现在知道了。”
　　“好的，再见。”江雾对他伸出手。
　　曲泊儒握上去，多停留了一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