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斩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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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见春生气了，琥珀色的瞳眸都深了一圈。万波波不是没见过他生气，他此前恼羞成怒时，面颊的绯色总令人联想起花瓣晕红的尖儿，让人想凑近些轻嗅。可此刻，他虽然十分生气，却没有一点诱人可口的样子。冷白的肤色更冷更白了，比落秋山深冬的雪还要刺骨三分。
又回到最初那个冰块少侠啦，万波波心想。
曹真人活了两百多年，没少见过霍见春这样的正义少侠，少年剑修再如何天才，现在也在他的掌心里逃不出去，又有何惧之有。他不仅不生气，还越加兴奋了。夺人所好总是很有成就感的，不是吗？
他于是悠然道：
“姓霍的，你在生气？我记得无想宗可是修习无情道的，你才下山不久，就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好上了？”
他似乎嫌刺激还不够，像是提起一桩趣事般补充道：
“想你母亲当初何等辛苦，拼上性命才将你救出，你好不容易学成，却不想着复仇，被小姑娘牵着鼻子走，我现在杀了你，也算是替你全了孝道了——”
此话一出，万波波心脏怦怦直跳，迅速看了眼霍见春。
——是时候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霍见春瞳眸骤缩，不再克制满身杀意与戾气，抬手便是一式倾注全身真力的杀招，这一剑招式简单，却正因少了花哨而保足了威势，剑锋所过之处，呲拉作响，空气宛若布匹被撕裂。
放在平常考虑，这应是霍见春杀伤力最强的一招，若那日霍见春见到万波波便直接出此招式，她必然会在一个照面内死于其剑下。
可在此刻，万波波却很清楚，这一剑绝不是霍见春最好的选择。
看起来，似乎只是少年激愤之下宣泄怒火的下下策。
曹真人嘴角隐晦地翘了翘，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仿佛已然看到霍见春浑身淌血的模样。他不躲不避，正对着那道剑光，一时间倒是显出了几分真正高手的气度。
万波波故意迟了一瞬，才叫道：
“霍道友，我来助你！”
说着，她足尖轻点，也同样向曹真人扑去。
曹真人被二人围攻，不仅不惧，反而目视着举剑飞刺而来的万波波，大喜道：
“小美人投怀送抱，快哉快哉！”
空游境与初识境真力储备差距悬殊，若是正面抗衡，再来数个曹真人也不惧。可他是个谨慎的人，担心对手的‘道’碰巧将其克制。之所以让秦昭故意试探，还要以陷阱冷箭追击，就是要逼出霍见春与万波波的全部手段。
出言挑衅，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想让其丧失判断力。
曹真人嘲讽地心想：两个黄口小儿，仗着天赋卓绝，便不知天高地厚地闯进别人地盘，折在他手里也不亏。
他催动浑身真力鼓动，从足底灌入地下，原本光裸的石灰岩地面竟瞬间长出无数藤蔓。一半去挡霍见春的剑气，一半则是袭向万波波。那藤蔓与寻常藤蔓不同，墨绿近黑，有男子腰围般粗细，被真力浸透后可硬如铁器，上边长满骇人刺针，霍见春的最强一击打上去，只击倒了三株藤蔓组成的盾牌，便被第四株死死拦住。被击倒的藤蔓很快又被新的代替，好似源源不绝般从地底涌出，加入对霍见春与万波波的合围中。
曹真人的道攻击性并不算强，要临场应变十分困难，可担当阵地防守，却再合适不过。县令家与三重塔底部，都被他暗中洒满了妖藤黒刺蔓的种子，布下天罗地网，可以说，只要没遇到克制的‘道’，曹真人凭借主场优势，与三名空游境周旋都不在话下——更别提两个小辈。
阴沟里的老鼠活得小心翼翼，可显而易见的是，现在已经不用再担忧，到了尽情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甜美的果实。曹真人舔了舔下唇。
曹真人欣赏着万波波最后的挣扎，少女已被藤蔓勾住脚踝，条件反射地用剑劈砍——可那不过是徒劳的，眼见她消耗巨大，劈砍越发无力，那灵气逼人的眸光也染上了绝望黯淡，曹真人不由心满意足地微笑道：
“明白你与我的差距了吧？你还太过稚嫩，若现在放弃，等会还能少吃点苦头……”
少女显然听懂了他的暗示，她一时间难掩羞愤，可无力的身体却无法回应她的意志，只能被紧紧桎梏，像包扎好的可口点心那般，缓缓送入曹真人口中。比起秦昭那些深谙此道的成熟女子，少女眸中的潋滟水光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直到此刻，曹真人完全放下心来，比起杀霍见春供圣君，他迫不及待地要将那小美人拥入怀中，一亲芳泽，于是他哈哈大笑地张开双臂，敞开怀抱——
视野就在此刻突然倾斜。
欸？！
曹真人无法理解这件事，他困惑地想重新站直，视野却急速下坠，他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
是犹自站立着的、属于自己的半截身体。
面色呆滞的秦昭与一条硕大到滑稽的金鱼出现在视野中，它的尾巴往下与秦昭的影子相连，头颅正挂在他腰上，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什么。
那是他的肉！曹真人愤怒地想，那种畜生，居然敢对他的身体做这种事！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但那强烈的、被冒犯的怒火很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茫与恐惧。
这时候，曹真人终于意识到了，他要死了。
就死在这种表情愚蠢的金鱼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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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真人气息断绝后，吸食他真力生长的妖蔓黑刺藤立即失去了束缚力，一片静默中，万波波动弹起来，她避开那些锋锐的尖刺，小心翼翼地踏上地面。足尖沾地，万波波才将身体的重量下放，便痛得身形一歪——
她没有凄惨地摔倒在地，霍见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掌心抵住她后背，将她牢牢撑住了。
万波波转头看他，嘻嘻笑道：
“霍道友，你可真聪明，我眼神一递过去，你就出剑了。”
若没有霍见春的全力一击和她自己的卓绝演技，向来多疑的曹真人也不会放松警惕，被躲在秦昭影子里的金鱼一击致命。
“……我说了，要依你的意思做的。”
霍见春沉闷地说着，垂眸看去。少女的鞋袜破破烂烂，方才那藤蔓的尖刺扎进她脚踝中，那一片鲜血淋漓。
万波波奇怪地看他：“我们赢了，你怎么听起来不太高兴？”
她顺着霍见春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
“你是在难过我受伤了？你可真好心，可这么小一点代价又算什么，我和你打的时候——”
她说到一半顿住，自知说错了话，安抚地碰碰霍见春皱起的眉毛：
“好啦，你要是感觉心里有愧，就先背我走一段吧。”
霍见春抿了抿唇，他没有立即照做，而是抬起手，指尖轻柔地抚过少女沾着血迹的脸颊。
温热的。
眸中浓郁的深色化开，他心里终于安稳了下来。
现在的万波波可没心思去管霍见春被气到半死后又吓到半死的虚弱少年心，她爬到霍见春背上，也没在意少年瞬间的僵硬，兴冲冲地要指挥他去捡尸，心里想着：
魏卿的尸体保存得这般完好，必然是有什么宝贝护持。嗯，孤帮他把不要的东西拿走，再一尽君臣情分，让他风风光光下葬也不迟。至于那曹真人，他的——
万波波美滋滋地想到一半，突然看到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立下大功的金鱼张着巨口咀嚼，连带着曹真人腰间那金光闪闪的储物袋也被它吞了下去。
一贯云淡风轻的表情裂了，好色更贪财的前朝公主惨叫道：“鱼哥！！！口下留袋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斩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