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秘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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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说，她在洞门口听到人说，这里藏着能控制地下塔的中枢，且守卫这里的空游境高手正在县令家中，要晚上才会回来。
这个谎言编造得实在是太粗陋了点，秦昭可真不擅长‘美色惑人’。万波波隐晦地抽了抽嘴角，调整好表情道：
“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秦师姐，你可直到那个地方在何处？”
秦昭迫不及待道：“我约莫知道位置，可以带你们过去。”
万波波不动声色，胳膊肘往后戳了戳霍见春，少年剑修立即反应过来：
“你突然出现，还赶在我们之前就发现如此重要的线索，未免也太可疑了点。”
秦昭眼皮子一抽，还来不及辩驳，万波波就赶着说道：
“秦师姐是名门正派弟子，比我们多修炼许多年，阅历上自然远胜于我们，你有什么好怀疑的？”
万波波说得情真意切，秦昭感动莫名：
“万公子，你真好。”
霍见春唱白脸，万波波唱红脸，两人配合着解除秦昭的疑心——原本剧本是这样定下来的，可万波波没想到，这秦昭长着张祸国妖妃的脸，性格却意外得天真好骗。
可再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
秦昭这样的修道者，向来对凡人不屑一顾，凡人们世代研究的计谋心术，她们自然也不放在眼里。活了一百多年，绝大多数时间都作为相思阁的首席弟子修行，地位稳固不需要勾心斗角。即便‘入世’，也只须凭借一张脸、一身媚术，就能不动脑子，被男人们捧上天去。哪里还需要思考太多？
这么一想，她这位霍道友看似呆了点，也算是一个可教之才了。
秦昭不知道，短短一会功夫，她的‘万公子’对她的评价已经下跌了几次，她还满心欢喜，自以为顺利完成了任务，脚步轻快了几分。
秦昭的生命轨迹与万波波想得大差不离。
她从小天赋出众，被相思阁掌门收回首席弟子，用最好的资源修炼到空游境。然而有情道修为境界提升得快，却容易导致道心不稳。秦昭为了悟道，带着一批弟子下山游历，她从不把凡人男子放在眼里，更不会从与他们的恋情中‘悟’到什么。就在她一路招蜂引蝶、乐不思蜀时，来到了安岩县，被那名空游境高手击败，修为从空游急坠到初识不说，那批追随她的相思阁弟子们也一并落入对方手中。
秦昭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是相思阁罪人，就算此刻顺利逃脱，也无面目回到师门。
但唯有那些全心仰赖她的师妹们，她要为她们搏出一条生路，不惜牺牲无辜者的性命。
‘对不住了，万公子，霍小弟。’
秦昭心里默想着，引着那两名祭品，走入了陷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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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骤降，原本沾着水汽的湿润石灰岩覆上一层白霜，万波波刚一踏入门内，岩制的巨门就猝不及防地向内阖上。
霍见春下意识抽出剑，想将门撑开条缝，耳边却捕捉到咔哒一声。
是机关！
霍见春反应过来，本能地将万波波推离，剑阵迅速组成防御阵型。恰在这时，数百支冷箭射了过来——目标却不是霍见春，而是脚步还没站稳的万波波。霍见春还想出声提醒时，那些黑沉的巨箭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一般，倏然提速，瞬间将万波波的身形淹没。
霍见春心脏猛地一抽，竟比自己遇到危险时还要惊惧几分。他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看见将少女围得密不透风的箭群裂开一条缝，少女长发披散，那黑亮的发尾像铁丝般将箭尾勾住，万波波抽出剑将箭群一一拨开，神色寻常地走了出来。
她看到霍见春的表情，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吗？”
霍见春呼出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无事。”
想想也是，这些箭群的速度还及不上他的七十一道剑影，就算数量多了点，万波波也定然能应付下来，他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他向前踏了一步，又僵住了。
关心……则乱？
他为什么会关心则乱？
万波波不过与他萍水相逢，他因亏欠和承诺要保护万波波，又为什么会有这种多余的想法？
答案呼之欲出，可眼下却不是思考的好场合。
那些箭群好像拥有自主意识一般，一直追着他们不放，速度不快，却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偷袭，而且其材质不凡，其硬无比，万波波和霍见春都无法将其斩断。十几轮骚扰下来，就算是万波波也有点神经衰弱。
她宁愿那名空游境高手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可一路警戒，愣是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万波波有些烦躁地望向秦昭：“离目标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前方了，你看——”
秦昭说着，指向前方。
昏暗的溶洞里，有荧光闪烁。
一路走到现在，秦昭已经不怕被怀疑了，她只想早日完成差使，好从那隐秘的愧疚感中解脱出来。
秦昭没有撒谎，这个地方确实是整座三重塔的中枢，不仅是因为这里与底下的影子分塔直接相通，还因为这里存放着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
即便是秦昭，也只见过这具尸体两次。尽管它早就死了，血液却依然鲜活不腐，甚至身体也在成长。一年前，秦昭第一次见到他时，‘它’眉眼间稚气未脱，还只是名少年，秦昭喝下了他体内的血，从此被十方宗控制。
而仅仅一年过去，这具由凡人男性鲜血供养的尸体又长开了些，容貌少了少年的青涩，像被催熟的果子一般成熟诱人，艳丽似朝阳、似玫瑰，他静静地阖眸躺在冰制的棺材内，神态安详，好像仅仅是睡着了一般。
秦昭一眼望过去，竟然被这安详静谧的美丽震慑住了，她惊艳地打量着它，耳边又一次响起令人憎恶的声音。
【不错，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阴沉的男声在秦昭脑内响起，正是来自那名空游境高手。
秦昭厌恶地皱了皱眉：
【既然我把他们引到这里来了，你也应该履行承诺了。】
【不，你还没有完成任务。】
男人怪笑着。
【那名万公子可是很讨你喜欢？他也很喜欢你吧，为什么不趁着他没对你起疑心杀了他呢？】
什么？！
秦昭面色扭曲了起来，她质问男人，为什么他修为高出一筹，却不愿意亲自出手，非要强迫她摆弄她？
可她心里也知道，这问题没有意义。
男人是个混蛋，这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十方宗全是混蛋。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愤怒，声音难掩愉悦：
【你的万公子快要走过来了，趁他低头看尸体的时候，一刀砍断他纤细的脖子，用他的血液供养吾等的圣君，这不是很美妙吗？】
万波波的气息逐渐接近，秦昭却感到眼中酸涩难当，她握住剑的手抖得厉害，只能藏在衣袖里，偷偷拭干眼角的湿气，故作镇定地向万波波与霍见春望去，笑道：
“万公子，霍道友，这尸体就是传闻中的‘秘宝’，是整座塔的中枢，只要将它毁去，他们就再也害不了人了，你凑近些来看——”
万波波的脚步停下了。
她对秦昭的话语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奇异地凝视着冰棺中的少年尸身。
“……万公子？”
秦昭迷惑又慌乱地喊他，待她亲切温柔的‘万公子’却没有看她，而是语气古怪地呢喃了一句：
“……秘宝？”
‘万公子’说话的语气好像变了个人，听在秦昭耳中，只觉得异常尖锐刺耳，让她心尖一颤，莫名害怕起来。她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氛围，就看到‘万公子’慢慢抬起眼，语气轻柔地问她：
“孤的魏卿……何时成了邪道供奉的秘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秘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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