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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小孩子才做难解的选择题 ...

  •   “……老师躲在这里做什么呀?”

      松阳肩膀微微一僵。

      趴在栏杆上面的孩子是道馆里最活泼的小姑娘阿源,大概是趁周末想过来找某个小鬼联络感情,这会儿她正瞪着大眼睛,望着松阳缩在院子里那颗刚过花期的樱花树后面躲躲藏藏的样子,一脸纯良的好奇。

      松阳用手指抵在唇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瞄了瞄屋子里的情况,轻声对阿源解释。

      “老师正在和胧师兄捉迷藏喔,要是被发现就糟糕啦。”

      阿源捂着嘴连连点头,一面热心地帮松阳把后院那扇方便孩子们溜进来的小木门拉开。

      松阳来不及阻止她,只能无能为力地捂住脸,听着木门发出吱嘎声响想,这下麻烦了。

      阿源拽着木门的手一顿,眼神惊恐。

      ——松下道馆最严厉且最不苟言笑的大师兄胧此刻就站在她老师身后,无奈地注视着她老师佯装从容转过身的样子。

      “老师在这里做什么呢?”

      松阳顶着她家大弟子幽深的注目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轻声道。

      “咳咳……刚起床,想在院子里随便走走,吹吹初夏的风什么的。”

      “是这样吗?”

      灰发男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被阿源拉开一半的后院门,又回忆起卧室里被团成睡觉造型的空被褥,沉声问道。

      “老师没有想要丢下我一个人出门吧?”

      “怎么会呢……”

      松阳唇边的笑容还努力维持着淡然,试图打消面前的男人眼神里怀疑的成分。

      ——自从结束在晋助舰船上的修养,从异星返回道馆之后,她家大弟子便进入了高级戒严的状态。

      他往整间房子里的榻榻米地板上铺满一层又一层厚实的毛绒地毯,又仔仔细细地把所有四四方方家具的边角全都用泡沫给缠起来,连书房里的木质书柜都被他用软胶细密地包裹了一层,一副要把屋子里所有尖锐的部分都消灭掉的架势。

      过去道馆的孩子们一头朝她怀里扎进来求摸头的情形也不复存在,往往孩子们人还没靠过来,全都被胧冷着一张脸提起衣领放到距离她一米开外的位置。

      偶尔她想拿木刀给孩子们做个示范,手臂还没挥两下,胧就循着动静过来,极为耐心且温和地请求松阳把木刀递给他。

      即便她言词委婉地想和胧打商量。“不动一下的话感觉身体都要退化掉了呢。”

      她家大弟子闻言面上立即流露出受伤的神情,只讷讷地唤了声“老师”,就用那双幽深的灰色眼睛望着她,望得她止不住的心软,只得任凭他把木刀收走。

      不仅如此,屋子里的家务杂活事无巨细胧也全都亲力亲为一个人包揽下来,先前她还能进厨房泡泡茶洗洗茶具,这会儿厨房里也没她用武之地了,她家大弟子就差没让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这种身为老师,却快要被弟子宠过头的错觉让松阳也觉得难为情,背地里忍不住会抱着某个刻意把自己扮成小鬼的前任大魔王悄悄嘀咕两句。

      松阳这具身体被剥离龙脉的影响之后,与虚的脑内联系自然也被切断,但维持幼童形态的虚打定主意不开口讲话,不论是被小姑娘阿源叽叽喳喳地缠着也好,还是被活泼好动的夜兔小鬼百般逗弄也好,都毫无所动,只有看见她在胧面前败下阵来时,会嫌弃地拿眼白嘲讽她。

      松阳能够泄愤似的把虚短短的浅毛揉乱,但却拿胧完全没有办法。

      近来连她一时兴起外出散步时胧也是走到哪跟到哪,曾经还带着距离感的跟随就快发展到贴身看护的地步,她家大弟子尽职尽责的时时刻刻盯着她,唯恐她磕碰到什么地方弄伤自己。

      ……真不晓得胧到底是怎么理解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啦。

      对于松阳而言,从不死不伤的龙脉体变成普通的身体并没有实质上的差异,但胧着实紧张过头,总觉得街道上充满未知的危险,说什么都不肯放她随便出门。

      松阳明白自家大弟子是出于担忧,也了解他敏感的性格,只能乖乖地在胧的照顾下当起家里蹲。

      歌舞伎町逐渐步入湿热的夏季,整天待在室内闷得她浑身难受,想着在温度还清凉的早晨偷偷出门转悠一圈,结果还没出院子就被她家大弟子逮了个正着。

      害她被抓包的小姑娘阿源猫着腰从木门缝隙里钻进来,歉意地朝自家老师撇撇嘴做了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又笑嘻嘻地奔进屋子里找对她爱答不理的玩伴去了。

      长发的师长默默叹气,笑容亦是无可奈何。

      “绝对没有想偷溜的念头喔。”

      胧打量她那身略显单薄的素白羽织,心知对方多半是想避开自己的注意力偷跑去街上闲逛,微微蹙起眉头。

      ……明明已经是会着凉生病受伤的体质了,老师怎么还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他目光移到自家老师略带几分薄红的面容上,不由地被那双淡绿瞳眸里亮晶晶的光烫得心口发热,条件反射地移开眼睛,把视线停留在她那头梳理乱糟糟的长发上,又被她脑门上翘来翘去的呆毛勾得手心发痒。

      男人耳尖一红。

      ……想揉。

      老师说谎的样子好可爱……

      庭院里飘忽忽的风打着旋把面前的人浅色长发卷起一缕,轻盈地来回飘荡着,发尾好似有意无意地朝他这边游过来,似有若无地掠过他胸口。

      他嘴里的话倏地卡了壳。

      “……胧?怎么啦?”

      松阳正奇怪自家大弟子为何只顾呆呆地看着她却不开口,试探性地在他眼前摇晃手掌。

      对方像是猛然回过神,灰色的瞳眸里光芒飞快地闪烁。他那张一丝不苟的脸上隐约泛起不易察觉的微红,撞进松阳眼里委实让她有些惊讶。

      还是头一次见到变成大人的胧脸红的模样呢……

      “……”

      灰发男人嘴唇翕动一下,又绷紧了唇角。

      “胧?”

      ……脸好像比之前更红了一些?眼下的气温有热到这种程度吗?

      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开口,松阳一头雾水地望着他,思索片刻后伸手将他僵硬地垂在身侧的手臂牵起来,把人拉进屋子里,又打开头顶上的空调,想着给自家脸颊越来越滚烫的大弟子降降温。

      被吵吵闹闹的小姑娘阿源缠着的虚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朝那边气氛古怪的两个人瞟了瞟,嘴角禁不住抽搐,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眼尖的小姑娘捕捉到,她兴高采烈地拍起手。

      “哇呜!阳子(松阳为了上户籍给虚起的名字)终于理我啦!”

      松阳笑着揉揉两只小鬼的头发,转头见胧还伫立在原地发怔,她眼睛一转,故作要往门外面迈步子。这下子胧立即有了动静,他快步走过来把人拦住,又推着松阳去卧室叫她再多睡一会儿。

      初夏的气候透着黏糊糊的湿热,空气也闷闷的叫人发懒。

      松阳迷迷糊糊睡过最炎热的午间,醒来时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发了会儿呆,她随手把贴在后背上睡得乱糟糟的长发挽起来,慢悠悠地踱进内室,就见上午还空荡的房间里多了些熟悉的面孔。

      某个懒懒散散的银发男人正斜躺在地毯上,看起来也像是昏昏欲睡一般,手里挂着本要掉不掉的jump。

      ——她家二弟子有一段日子没能天天来道馆露面了。毕竟大半年都不在歌舞伎町,万事屋积累下来的委托足够他不眠不休地工作好久,只不过银时一贯爱偷懒,忙里偷闲还是会跑来松阳这边蹭空调吹。

      夜兔家的兄妹俩和她家最小弟子信女正围在一块儿。

      ——因为第七师团的舰船暂时还停留于歌舞伎町河岸,小师团长神威也会常来造访,他今日反常的没去骚扰窝在地毯上发呆的虚,而是一本正经地坐在矮桌前,作为武器的伞也满不在乎地扔在脚边。

      假日也穿着制服的信女坐他对面,时常来抓银时回去上班的神乐坐在另一侧,三个人围着矮桌陷入某种奇妙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于没注意到她出现。

      松阳扫了圈房间内没见到胧,心想他或许有事要忙,便蹑手蹑脚地摸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根红豆棒冰打算拿去逗弄银时,刚走出厨房就听见神乐叫嚷着的大嗓门。

      “我押银酱!拿我今天的口粮醋昆布做赌注阿鲁!”

      夜兔小姑娘气势汹汹地把醋昆布拍在桌面上,眼神凌厉。她家笑眼弯弯的哥哥罕见地睁着湛蓝的眼睛,从背后变戏法般拿出一大碗米饭,煞有介事地往桌上一摔。

      “那么我就押晋雄好啦~拿我今天的午饭做赌注~”

      “……话说是高杉晋助吧。”

      叼着甜甜圈的信女含糊不清地纠正名字,她迟疑地瞄着桌上的食物,表情有些肉痛,把嘴里咬了一口的甜甜圈拽出来,依依不舍地搁在醋昆布上面。

      “我押一个甜甜圈,赌胧师兄。”

      “阿拉,真遗憾,看来没有志同道合的队友呢,晋雄明明是个挺专一的家伙呢~”

      “银酱虽然邋遢了点,懒惰了点,废柴了点,穷酸了点,但绝对是一心一意的好男人阿鲁!”

      “总之我还是觉得胧师兄比较靠谱。”

      ……现在的孩子们的话题还真难懂呢。

      松阳隐约听明白这三个孩子正在拿她长成大人的弟子们做对比,虽说不清楚前因后果,她也不愿去打扰这三个孩子热切的兴致,正想悄无声息地走开,就被眼尖的神乐抓住冒了个头的影子。

      “哇呜!松子美人出现了阿鲁!”

      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地望过来,最兴奋的神乐两眼放光,就差没一跃而起把松阳扯到他们身边。

      “松子美人快回答我作为结婚对象的话会选择哪个家伙阿鲁!是事业无成超不可靠的天然卷毛还是又坏又心黑讨人厌的紫毛矮子或者是看起来凶巴巴的面瘫老男人阿鲁!”

      ……所以说,这都是谁啊,是她家弟子吗。

      松阳被她一长串形容词绕得头晕,迷茫道。

      “唔……为什么是结婚对象呢?”

      “因为这帮家伙全都觊觎——”

      信女眼疾手快捞起甜甜圈塞进神乐嘴里,将她没讲完的话堵回去,随后微不可见地松口气。

      ……这种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开口比较好啦。

      顶着她家老师凝聚起疑惑神色的目光,信女掩饰性地清清嗓子,字斟句酌道。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讨论,从女性视角来看这三个男人谁更适合当作结婚对象,想说请老师也聊聊看法。”

      “是说银时,晋助,和胧?”

      ……女性视角?

      松阳略微惊讶地瞥一眼笑容稍许僵硬的神威,诚挚道。

      “虽然不太明白,但作为老师而言,我认为他们三个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喔。”

      自家的弟子们也到该成家的年纪啦。意识到这一点,松阳难得感到几分惆怅,不过更多的还是欣慰。

      ……以后说不定会有软软甜甜的小孩子呢。

      她眼神飘忽着,开始幻想小号版的弟子们。被甜甜圈咽到翻白眼的神乐费力地拍信女的肩膀,信女深深地吸口气,艰难地将委婉的言语编织得更有暗示性一些。

      “如果……要老师从这三个家伙里选一个呢?”

      松阳。“???”

      ……说起来,以自己的立场到底要选择什么啊?

      越发不解的淡绿眼眸对上信女满脸鼓励的期待神情。

      “一定得选一个吗?”

      她家老师眼里的问号快要化成实体钻出来了。信女心里的歉疚油然而生,但话讲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半途而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是的呢……老师一定要选一个。”

      某个假寐的银发男人肩膀一僵,手里的jump扑通砸到地毯上,又被他慌忙捡起来,继续伪装成睡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只有耳朵竖得老高。

      刚打扫完屋子的灰发男人脚步一顿,默默隐藏进回廊上的角落阴影里,竖起耳朵聆听内室的动静。

      “……”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总之,感情线啊,头疼……
    该选谁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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