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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团建就是要热热闹闹才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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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人同行的话,坐一辆车会不会太挤了点?”
在场唯一通过正式渠道拿到驾照的桂举手发言。他那辆曾载过松阳回私塾旧址的轿车实在是破旧得可怜。
“其实现在也有通往山口市的电车——”
松阳话还没说完,被高杉和银时几乎异口同声地打断。
“不行!”
松阳有点惊讶地望了望他俩的脸。这俩从小不对盘的男人在有些事情上倒是出人意料的意见一致。
高杉十分温和且耐心地向松阳阐述不赞同的理由。
“电车这种交通工具的环境太过吵闹和混乱,确实不适合老师,学生会为老师想到更好的出行方式,车辆的问题可以交给学生来处理。”
银时反驳的语调就直白的多。
“想什么呢,以这帮家伙的身份能安安分分的出现在新干线上面吗。”
末了还极小声地嘀咕。
“都讲了不现实了嘛,又不是小屁孩了还搞什么私塾团建……”
信女提出要去重建的神社故地重游时,其他几个人虽说都有微词,但松阳响应的最积极,弟子们也不愿打消她的热情,银时却是反对态度最激烈的那一个,尽管他连像样的借口都拿不出来,只是不停地像小鬼闹脾气一般耍赖。
“不去。”
“一点也不想去。”
“阿银为什么非得参与这种事。”
“阿银就是不想去。”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
银发男人拒绝的立场几乎不容置喙。
“……可是……”
正因为清楚这面前个男人从小到大每一次闹别扭都不是心血来潮或者无缘无故,松阳才有点不知所措。她尚且还没能调节好她最初的两位弟子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更不晓得怎么读懂这一连串的“不”字背后隐藏的想法。
“……真的很想和大家一起回去……”
那片麦田还是像过去那样金黄的闪着光吧。
当年看星星时要很费力才能爬到屋顶的谷仓被谁一砖一瓦的修补完整了吗?
河边的樱花树今年也如约开花了吧,会有孩子们在树下打闹嬉戏吗?
明明说好了要回到大家身边——
失落的情绪不□□露出几分来。
银发男人像是被什么给电了一下,肩膀陡然僵硬住。
桂把他拽到里屋将大道理讲得天花乱坠都没能动摇他,如今他因为松阳这句话,反对的态度有了一丝软化的迹象。
“……就算回去也……”
人一生总有迈不过去的坎,可银时眼前同样的坎总是反反复复地重来,即使一切尘埃落定,故事的结局对他而言确实是幸福过头的美梦,而这些坎时常在心底冒个头,刺得人心口发疼,不安涌上来就无所适从。
倘若……
倘若——
无数个平行世界里,到底有多少个他能够分毫不差地抓住那双手?
没抓住那双手的他,又会活成什么模样?
——不敢去想。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世界倒塌的那天起,过往就成了回不去的彼岸。
想着,这样就好,睁开眼所看见的是这个人还在身边的世界就好。
就能自欺欺人,幻想十年浑噩只是一场梦。
可是——
银时抬起头。
面前人注视着他的眼神从未被时光改变过,还是那样温柔而专注,那双淡绿的瞳眸中映着他神情恍惚的脸。
“……”
银发男人嘟囔的音量极低。
“……随便啦。”
“欸?”
“……等你们商量出一个看得过眼的计划再问阿银啦,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搞什么私塾团建,幼稚死了。”
姑且算是被说服了。
出行方式的难题比起银时的别扭要容易搞定的多,第二天高杉直接派人从鬼兵队分部开了一辆市价不菲的加长轿车过来。
刚把放假通知贴在道馆门口的松阳走出来,为她紫发弟子的壕气吃了一惊。
桂抚摸着崭新发亮的车身爱不释手,银时也看得眼红,不冷不热地吐槽道。
“挺下血本的嘛矮杉同学,为了这个在同学会上扬眉吐气的机会酝酿了很久吧。”
高杉根本没空搭理他,倒是从车上下来的鬼兵队队员忍不住争辩道。
“这辆车是昨天刚从车行提出来的……晋助大人才不会干这种穷酸的事。”
可恶啊这个有钱的臭矮子!
私塾弟子中唯一跟穷酸画上等号的银时顿时哑口无言。
作为弟子中间唯一通过正式渠道拿到驾照,并拥有载着松阳前往长洲来回经验的人,桂理所当然坐在了驾驶位上。
“我看看……油门是这个,刹车在这里……挂挡……咦怎么挂挡来着?哦哦哦这个是自动挡。”
桂猛地踩一脚油门,刚上车的银时还没来得及绑安全带,一头撞在前座靠背上。
“喂喂喂假发你这什么魔鬼车技!哪家混蛋驾校让你毕业了啊!松阳你是怎么平安被这家伙载去长洲的?”
“不是魔鬼是桂!”(完全被无视。)
提前绑好安全带的松阳歪着头笑吟吟地看他。
“唔……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啦!松阳你就是纵容这个混蛋假发啦!”
“不是混蛋是桂!”(被无视x2)
银时苦着脸揉额头上的淤青,又去挑拨高杉。
“矮杉同学,你就不怕你的车还没到长洲就半路报废啊?”
高杉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还是信女隔着一排座位伸长脖子去看方向盘旁边的屏幕,冷静地解说道。
“这辆车已经设置好了自动导航跟自动驾驶。”
“咦咦咦!”桂捧着脸发出惊疑不定的叫唤。
“那我岂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你可以唱rap。”
旁边的胧面无表情地接话。鉴于他一贯是面瘫脸,完全无法分辨他是在揶揄对方还是在平静地称述事实,松阳悄悄盯着他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等他回头时才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放松。
作为曾经敌对阵营的头目,松阳明白要让银时他们接受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胧意外的跟她长发的弟子关系还不错,见面不仅能够有来有往地聊上几句,偶尔还能像这样随意地开开玩笑。
她知道这孩子也在努力试图说服银时去接受胧的存在,只是效果并不怎么理想。
就如眼下,一听见胧开口,她银发的弟子霎时笑容淡去,沉默地往座位上一缩,转过头又不开口了。
尽管他周身的低气压并没有对桂造成影响,向来是气氛活跃人员的桂一本正经地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
“咳咳,这里没有三味线,不如我给大家即兴来一段?就讲讲我是如何与联合军达成共识——”
被直播过谈判现场的高杉和银时脸色一黑。
同样深受竞选宣言荼毒的信女抬手做拔刀状,看向高杉。
“师兄,介意你的车被染红吗?”
“请便。”
“——我乃东京知事——不畏威胁……”
桂的大嗓门在明晃晃的刀光里声音愈渐微弱,神情一下子沮丧起来。
“……可恶啊,我桂知事居然这么容易就屈服了……”
“东京人民赶紧换个人投票吧,阿银都快看不下去了。”
银发男人的声音从盖着脸的头发下面闷闷的传过来,听不出情绪变化。松阳有些担忧,又拿他固执的个性没办法。
一路上他都是这副落落穆穆的模样,听着桂竭尽全力的耍宝活跃气氛连眼皮也不抬,虽然会时不时吐槽两句,但气息始终是消沉的。
——暮色将至前,车驶入了原出云境内。
新的制度将全国所有地区都进行重新编制和命名,出云也划分出了几个县,他们所在的区域是紧挨着原长洲现山口县的鸟根县。
未被大战波及的地域亦处于日新月异的发展中,曾经只有杂草与乱石的道路被修葺得整整齐齐,本该是荒芜一片的空地种植着大片的树木,远处还能看见城市的霓虹灯。
“哦荷荷~这里也变了好多呢。”
桂来长洲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十年前失败的攘夷战或多或少都给他留下了心结。眼前这条路,当年他也是凭一股劲就跟着攘夷的部队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出了他儿时的美梦,再也不能回头。
——他眼眶蓦地一酸。
为了不被发现端倪,桂又尽力把眼泪憋回去,维持着他平日开朗的语调。
“大概还有半小时左右就能到山口县啦,不晓得那里有多少变化,上次去的时候还是老样子呢。”
——过往的惨痛是无法逃避的噩梦。
失去的人留在原地,活着的人却还要往前走。当年他们在战场上无休无止地搏命,身边一起长大的同窗旧友一个个倒下,最后只落得一无所有。
直到十年之后,希望从绝望中诞生,他们才能有幸得偿所愿。
“要把老师从幕府的牢笼中救出来!”
那时候,也仅仅是为了这样简单的一个念头甘愿付出一切。
昔日私塾里最乖巧的弟子望着漫天游荡的白云无声地叹息一声。
你们看,我们做到了啊。
我和银时,高杉把老师带回来了唷。
大家的愿望,终于实现啦。
——夕阳时分他们抵达了山口县。
近来是旅游季,这会儿县里正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萩城的旧房子里夹杂着少许新式建筑物,时代的碰撞感诡异而和谐地糅杂在一起。
市中心的大屏幕上放映着的还是几日前德川首相就任仪式现场,桂粗略扫了两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新时代的通讯技术已经把全国各个区域都笼罩进来。
“不知道山口市的市民们会不会也认识我桂知事这张为国家黎明奉献一切的坚毅面孔呢~”
“你这家伙别讲的好像东京知事确定就是你一样啊。”
被长途旅行弄得有气无力的银时吐槽道。
“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远藤啊,上腾啊,齐藤啊,猩猩啊,这种突如其来的黑马选手青云直上——”
“未来的东京知事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桂气势汹汹地叫嚷着,一边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嘴里念念有词。
“我亲爱的伊丽莎白,等我从山口回来,大家一起去把真选组三番队歼灭吧……”
丝毫没改变犯罪分子的那副做派。
——松本村现如今是山口县的著名景点,村口有个旅游团正在对村子破旧的大门进行观光和拍照,轿车从旁边穿行时,还能听见导游小姐甜美的解说声。
“现在我们到了原萩城著名的松本村,著名的鬼兵队总督高杉晋助和未来的东京知事桂小太郎曾于这村子里的私塾就学……”
“喂喂喂,在这种历史背景里阿银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是怎么回事啊!”
轿车颇具智能化的停在路边。银时远远听着导游小姐的喇叭里按本宣科的讲解,不满地抱怨。
“阿银这样的好男人就这么拿不出手吗可恶!”
“我桂知事的大名已经在老家都流传开了吗哦荷荷荷~”
桂一脸洋洋得意,又安慰性地拍拍银时的肩膀。
“银时同学,不要计较这种小事,毕竟你没有像我那样不惧辛劳地去和联合军谈判并成功拉爆敌方厕所的光辉履历。”
“光辉你个头啊,从头到脚只有呕吐物的恶臭吧你这家伙!”
松阳看他俩热热闹闹的斗嘴,微微弯唇,笑眯眯地留下一句“大家自由活动喔,过会在这里集合就好。”就在连胧都还未察觉的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胧方才望着村口的大门略微失神,这会儿回过神,困惑地左右张望,沉声道。
“……老师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其实也是面对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