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座山》壹小糖

21、新的血脉

　　窗外阳光明亮，藿小叶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仿佛自己不该在这儿。可这里是小药村，是他的家，不在这里又该在哪儿？
　　心里隐隐缺了什么，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山……”
　　后面是什么？完全不记得了。为什么会忘记，同样不清楚原因，藿小叶不由愣住了。

　　“怎么了？”耳边传来询问。
　　藿小叶扭头一瞧，帝则已经醒了，他伸手碰了碰对方脸上的面具：“会难受吗？”
　　“不会，习惯了，”帝则问，“又做了梦？”

　　藿小叶点点头，往帝则的方向挪了挪，紧紧抱住对方，感受对方仍然存在，这才稍稍心安：“做了好久好久的梦，醒来却一点儿不记得。”
　　“忘了就忘了吧。”帝则说道。或许以后某天能想起来了，不能记起也没有关系。如同他的记忆缺失，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在缘山等着藿小叶。

　　院内，传出阵阵欢笑，是赤笑笑过来找梧桐玩。
　　自梧桐化形后，最爱到处跑，赤笑笑偶尔也陪着到处跑。南承出事使得赤笑笑情绪始终不太稳，如今有了梧桐每天嘻嘻哈哈的闹着，赤笑笑的笑容随之增多。

　　藿小叶看了看四周，家还在，帝则也在，梧桐揣着两个蛋在外面和赤笑笑玩，生活平淡而温馨。
　　略有慌乱的内心趋于平静，缓缓落到了实处。

　　窝在被窝小会儿，藿小叶打着哈欠起床见小伙伴：“怎么过来这么早？”
　　“找你帮个忙。”赤笑笑回得迅速。
　　藿小叶揉揉梧桐的小脑袋，示意小家伙在旁边玩，爹爹有事和赤叔叔商量：“有什么尽管开口，能帮的肯定帮。”

　　“南哥需要的，不好找，我又出不了村。”赤笑笑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出不了村子是一种保护，同时意味着不怎么自由。

　　藿小叶本以为赤笑笑又在琢磨新的药膳，看清那些物品的名字就知自己猜错了：“这是？”
　　那张纸上写的大部分不是药材，而是各种各样的水。寻常的有溪水、河水、海水，不寻常的有仙泉、黄泉水之类。除此以外还包括珍珠、鱼类、一些水生植物，种类千奇百怪。

　　赤笑笑凑近，压低声音：“南哥恢复身体要用到这些东西，是新的血脉力量。”
　　藿小叶眨眨眼，南家先祖住小药村，原本是“楠”，后来不知何故改成了“南”，明显与这些水不相干。
　　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与南承有关，不等同于和南家有关。剥离了南家血脉，此刻再提到的血脉，已经转向了另一方面：“这是他母亲？”

　　话只说了一半，赤笑笑却很清楚藿小叶的意思，连连点头确定了对方的猜想。即使南承没详说母亲那边的具体情况，赤笑笑也能猜个大概。
　　所需物品南承应同母亲讨论过，待母亲来到小药村就开始接下来的计划。哪知事情变化快，南承母亲迟迟不见踪影，显然是遇到了麻烦。
　　南承眼下虽利用了南家人的妖力疗伤，也并非长久之计，有必要尽快唤醒新的血脉力量，防止身体持续衰弱。因此，出不了村的赤笑笑果断找到了藿小叶跟前。

　　赤笑笑看了看院外的天空：“之前我曾想，吴爷爷见识广收藏多，兴许能凑齐这些。可惜他和冬叔经常不在村子，住到百花村那边，和老村长沟通解决那边的糟心事。桃云没醒，所以……”
　　未尽之意再明显不过，吴老爷子会出手相助，只不过要一等再等，一时半会顾及不到赤笑笑这儿。
　　桃云昏睡不醒，原来的治病法子不管用了，加之南家不顾众人的反对，打定主意要带走桃云，各方闹得特别僵。老村长压不住这种混乱场面，只能寻吴老爷子主持大局。

　　“桃云啊……”藿小叶不懂对方的私事是怎样，就目前来说，桃云醒还是不醒，不是他要发愁的。
　　他答应了帮赤笑笑，心知自身实力尚不足够解决难题，于是拿起纸往旁边挪了挪：“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

　　见藿小叶忽然对着空气说话，赤笑笑茫然，没来得及问，就听到陌生的声音回答：“可以。”
　　赤笑笑当即睁大眼，紧盯着藿小叶身旁，一时间有猜测，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藿小叶本就有意告诉赤笑笑这事，趁着此次收集物品，正好向对方介绍自己身边的几人。
　　他朝着梧桐招招手，小家伙乐呵呵的扑过来，双眼亮晶晶的。

　　“这是梧桐。”藿小叶眼底染上了笑意，说完梧桐又指了指小家伙随身携带的两个蛋，“这是凰凰和白白。他们全都来自缘山，是我和帝则带回来的，平时主要依靠帝则提供给小家伙们生机，助他们健康成长。”
　　紧接着，藿小叶牵起身边人的手，朝着赤笑笑晃了晃：“这是帝则，缘山的山灵。”

　　藿小叶声音刚落，赤笑笑看见对方身边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对方没有肉身，但威慑力极强，华贵的衣衫绘了连绵不断的山林。
　　至于长相，赤笑笑抬眼一看，看到一张面具，再然后，他“啊”了声，赶紧捂住眼睛：“好痛，这是什么？”
　　他并未受到多少伤害，惊觉不可直视的那一刻，立刻避开视线，不敢强行去看面具上到底有什么。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非要看清面具的图案，眼睛妥妥的保不住。对方既然没释放恶意，他自然也收起强烈的好奇心，不探究竟。

　　瞅到赤笑笑捂眼惊呼，藿小叶心里已有判断：“面具的力量比较特殊，但不会主动伤人，不直看是安全的。”
　　“明白，明白。”赤笑笑应得快，本想问一问帝则何时进村，住了多久，冷不丁记起最开始撞见梧桐成精，梧桐喊藿小叶爹爹，接着又喊了父亲。
　　他当时以为，这孩子喊得过分随意，此时才明白是自己考虑岔了，那会儿帝则就已在藿小叶身旁。且藿小叶说梧桐来自缘山，帝则是缘山山灵，更能说明帝则在村子的日子不短，而双方的关系，同进一家门，应是一家人。

　　赤笑笑思来想去：“附近有缘山？我怎么没有印象？”
　　周围有这么一座山吗，他简直不记得有类似的存在，从小到大不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闻言，藿小叶笑着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四周：“缘山在这儿，又不在这儿，村子被保护着。”

　　赤笑笑忽的眼前一亮，理解了藿小叶的意思，他激动抬手指着村口方向：“是吗？”
　　藿小叶应道：“是的。”

　　赤笑笑面对帝则的笑容真挚加倍：“之前真是太感谢了。”
　　他有预感南家进不了村子是由于藿小叶出手，说不出原因但就是这么坚定的认为。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偏差不大，帝则和藿小叶一家的，挡住南家与藿小叶密切相关，对方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给予帮助。

　　帝则开口回道：“应该的。”
　　赤笑笑是藿小叶的朋友，助朋友脱困是该做的事。

　　只不过，连赤笑笑都能察觉帝则的存在极其特殊，附近又有南家虎视眈眈，南家那些可不是什么好妖，赤笑笑不得不忧虑对方的处境。对此，藿小叶给的回答是：“我只告诉了你，没告诉其他人。”
　　赤笑笑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藿小叶说：“只要帝则不主动现身，其他人看不到，但南承和桃云早就见过他。”

　　赤笑笑惊呆了，南哥居然早就看到过帝则？另一个名字同样令他意外：“桃云，他不是……”还昏迷着？
　　对于桃云，藿小叶不由提醒小伙伴：“他已不是他了，千万别招惹，很危险。”

　　赤笑笑自是能听懂了藿小叶的话，涌起一丝叹息：“南竹不是好的选择，他不该跟着南竹走的。”
　　不走也许就不会出事，不会换了另一个人回来。他俩百年的相争，最终他守着南承，桃云选了南竹，竟把小命搭了进去。出村治病，就再也没能回家。

　　赤笑笑走后，藿小叶好奇问帝则：“这些全是水，南承母亲是水类种族？”帝则见过南承，是否清楚更多情况。
　　下一刻，帝则给出了答案：“蜃。”
　　“蜃？”藿小叶回忆一番，以往在书里见过一些描述蜃景的幻境，蜃有强有弱，当然亦有另外的介绍，蜃龙，居住在水中的强大妖怪。南承属于哪一类尚不确定。

　　藿小叶盯着那些物品名字，某些当真不好找，稀奇古怪的水太多了。他处理不了这件事，求助目光转向帝则。
　　帝则淡然地指了指面具：“有些在山里找，有些可以借，只是所需时间有点久。”
　　见对方指着面具，藿小叶恍悟，帝则不仅可借用力量，还可借用一些别的。不管怎么样，只要帝则说可以，藿小叶就相信对方能办到。

　　只是面具力量的使用始终让藿小叶不安：“不要勉强，慢慢找。”
　　他怕对方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承受不住。他重视自己的身边人，接受不了再出事。

　　某天夜晚，藿小叶与帝则一道返回山林。神魂离体后仍是由帝则领路，他俩径直飘上天，通过半空的山林幻景踏入缘山的范围。
　　再次见到熟悉的山林，藿小叶百感交集，彼此间好似相隔很久很远，明明近在眼前，却远到触碰不到。眼前一闪而过的是一个死寂的山林，到处弥漫着死气。
　　那般可怕的景色将藿小叶吓得不轻，待他稳定情绪再看，死气沉沉的山林消失了，像是不曾出现过。

　　帝则发觉藿小叶对方状态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过来？”
　　于帝则而言，其他事再重要都不及藿小叶。

　　“没事，多半是眼花看错了，”藿小叶摆摆手，“山里有几处溪流，我们都取一些，比较哪些最有用。”
　　帝则应了一声好，与藿小叶朝着最近的一处小溪位置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