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无情老太医

8、踏莎行 面人

　　上元节夜，东风花千树，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
　　同吃过晚饭，邵暮楚一人塞了一只一模一样绣了仙鹤图样的月下白荷包。邵容老神在在地拎着荷包掂了掂，系在腰间。秦峥不明故理，好奇地扯系荷包的绣带，一下手就出师未捷身先死，把漂亮的如意结拉成了死结。左解右解没解开，急得满头大汗。邵容开始时忍着笑看他把带子弄得七扭八歪，此时终于看不下去了，凑上前，避开秦峥的手，捏住绣带一勾，不紧不慢地解开。
　　秦峥耳朵发红，面上却从容不迫、滑坡下驴。
　　打开荷包，里面是几甸碎银，邵暮楚给两人逛灯会准备的零用钱。
　　秦峥沉默了一会，严肃道：“义父，峥不能收。”
　　邵容连忙打圆场：“不如我替哥收着，一会我付钱罢了。”

　　秦峥抿起嘴，邵容拉着他从正门跑到集市上，此时天还未黑，只有零零散散酒招旗下的圆灯笼点着，在水汽中晕染成一团昏黄。
　　两人穿过几栋矮房，集市中央的旷地上架起面北朝南用锦绣彩旗搭建而成的山棚，其上立着草把子扎成的蛟龙，龙上蒙着暗青色的布，密密排着未点的灯烛，数万盏之多。
　　龚明河从城外流入，蜿蜒绕过这些矮房、集市，缓缓向东流出桐城。河两边临岸停着兰舟画舫，三四个素衣女人瘦削的肩上披着件织满花团锦绣的外衫，靠在船沿儿，不时和船尾撑船的艄公闲聊。
　　岸上和街边两廊下，聚集着一些衣着花里胡哨的变戏法的人。刀、枪、棍、棒，往往还有几顶浅褐色陶瓷小罐供观者扔铜钱。除此之外，也有许多手艺人的木推车和表演杖头傀儡的。
　　邵容领着秦峥在小巷口买了一团棉花糖，碎银找不开，又从旁边的小棚子让人家照着捏了两个面人儿。
　　面人儿捏完又上彩，弄了小半个时辰。拿到零钱，就递给卖棉花糖的伙计，剩下铜板让秦峥拿着。对于邵容给的钱，秦峥倒不推辞，放在袖笼里收好了。
　　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走逛逛。邵容拿着两个面人儿细细端详。突然从身侧冲出一个叫花子，撞着邵容的肩膀狼狈跑过，身后紧跟着一个抄着烂白菜叶的胖大婶。秦峥紧忙将呆楞的邵容护到一边，才免遭于难，只是捏的小邵容面人掉了半条胳膊。
　　秦峥捡起地上的半条胳膊，拉着垂头丧气的邵容回去找那手艺人，发现摊位上只有零零碎碎的工具，不见其人。棉花糖铺的小老板帮他看着摊。
　　左等右等等不来人，秦峥只好在脚边的铁皮桶里冲掉那小半条胳膊上粘的灰，借助架子上的工具笨拙的把它安回原味。邵容坐在小板凳上支起手，看着秦峥最终做出来一个手臂畸形更加惨不忍睹的小邵容，乐了。
　　秦峥对作品好似还很满意，自己拿了小邵容，让邵容拿好另一只小秦峥，又牵着他的手晃晃悠悠去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