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韬芒（剑网三同人）》和音

2、故人

　　江湖变幻无常，即便贵为一庄之主、一派之首，也难免身陷险境。南疆天一教生事，叶英和其他门派掌门被困烛龙殿，正这一年里最轰动武林的无常之事。

　　这天，各大门派弟子聚集在黑龙沼，商讨如何营救掌门。叶澄得悉大庄主在烛龙殿，自然也跟着庄中弟子来到这里。

　　“结果还是把它带来了。”她摸了一下从荻花圣殿中捡到的“辟沌”，决定先往毒神殿一趟。

　　打定主意后，叶澄就准备单枪匹马硬闯。她一路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到了毒神殿入口附近，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几个熟悉的身影——在荻花圣殿寻找叶婧衣时认识的人。当时情况凶险异常，叶澄与他们也算是共过患难。

　　“我就说了吧，轻功走捷径比骑马快。”少女得意洋洋地朝叶澄招手，那身水红色的衣裙在草丛里甚是显眼。她是七秀坊高绛婷的亲传弟子，名为“徐竹韵”却少了点青竹的佛性，生就嫉恶如仇的性子，更像燕秀小七。

　　“你们……”叶澄狐疑地扫视着他们。

　　“你要帮艾黎老头子阻止索玛炼尸人，我们打算探探她底细，目的地一致。”少年背靠石壁，道袍沾了好些尘土，看上去已经察看过附近区域。这几人当中，他武功最高，年龄与叶澄最为相近。最初听到“白檀”这个名字，叶澄还以为是个女子，怎料是个俊朗少年。

　　七秀坊、纯阳宫规矩不算严格，弟子独自行事司空见惯，然而叶澄还看到了天策府的贺南星。

　　“天策府也对这里感兴趣？”叶澄注视着白檀身边那个手持长兵的大汉。

　　贺南星比叶澄等人年长近十岁，自然而然用起来了家长般的语气：“我有任务在身，也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进去之后，万事小心。我还会在这里待一会，见势不妙赶紧撤退，我接应你们。”

　　“谢谢。”叶澄颔首微笑，既而迈步朝毒神殿内走。

　　“等会见，大叔。”白檀朝贺南星挥挥手，快步跟上叶澄。

　　“臭小子，我才二十三岁！”身后传来贺南星的怒吼。

　　“慢着，说好的有人带路呢？！”徐竹韵一把扯住白檀的衣袖，“听说里面全是瘴气，不熟路的话分分钟变了尸人才能见到索玛。”

　　白檀扭过头，指了指入口旁边，气定神闲地答：“有了啊。原本带路的那个有点事，就换了个人。”

　　叶澄顺着白檀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背着千机匣的女子。到底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叶澄完全没有印象。这女子看似随便站着，但气息薄弱得几乎无法被察觉。面具遮住她上半张脸，干练利落的装束之下藏着暗器。叶澄上一次见到这副装扮的人，是在五庄主叶凡被追杀的时候。

　　叶凡带唐小婉私奔，藏剑山庄恐怕早成了唐家堡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到此处，叶澄的心就凉了半截。这是白檀请来的人，她不好多言，唯有强装镇定，默默从那女子身边经过。

　　白檀似乎看穿叶澄的顾虑，靠近她轻声道：“没关系的，她对他们门主的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徐竹韵走到女子旁边，眨眨眼，问：“这位漂亮姐姐怎么称呼？”

　　“羽光。代号。”女子的回答简短而冷淡。

　　“白檀那家伙一开始找的人是你师弟吗？”

　　“是。”

　　“他代号是什么呀？”

　　“迷鸿。”

　　路上，徐竹韵和羽光一问一答，俨然把查探当作游玩。叶澄看着她们的背影，精神竟放松了点。

　　毒神殿内瘴气弥漫，没多久羽光便不再说话，并示意他们调息运气。叶澄等人又前行了一小段路，只见前方有一毒池，数十尸人在毒池周围游荡。

　　白檀藏身草丛，压低声音道：“前面全是尸人，以色利诱有用吗？”

　　“你们纯阳宫弟子都这么口没遮拦的么？”徐竹韵神色一凛，直接用剑抵住他的腰部。

　　“修道之人向来自在逍遥。”

　　“呵，你还是恶人谷出来的？”徐竹韵的剑往前捅了捅，若非套着剑鞘，白檀腰部就要被戳出一个洞。

　　白檀扭过头，向叶澄投去求援的眼神。

　　叶澄躲开他的目光，继续袖手旁观。她什么污言秽语都听过，早已见怪不怪，但也乐得让徐竹韵教训他一下。

　　羽光将箭放进千机匣，然后对准白檀前胸，不紧不慢地道：“以色作饵是刺杀术的末流。不留证据，不显形貌，百步之外取人性命，方为及格。另外，我是浩气盟的人。”

　　“姐姐，我错了。恶人谷和浩气盟，我都没进过，那句话随口说的！”白檀举起双手，露出快哭的表情。

　　见此，叶澄不禁掩嘴偷笑。

　　羽光手中的千机匣并未改变方向。

　　“既然他道歉了，姐姐你就……”徐竹韵话没说完，千机匣猛然射出箭矢。

　　叶澄和白檀同时拔剑，然而他们还没做出下一个动作，箭矢业已擦着白檀鬓角而过。紧接着，低沉的吼叫传来，草丛外一个魁梧的尸人轰然倒下。原来，那些尸人嗅到活人气息，正纷纷走过来。

　　“全杀掉。”羽光纵身一跃，立于石柱顶端。千机匣晃了晃，远处又有两个尸人倒下。

　　白檀提剑挡下跑到面前的尸人，对叶澄和徐竹韵道：“我去牵制住他们，竹妹子掩护叶七娘去毒池！”

　　“七娘？”叶澄愣了愣。

　　“你比叶婧衣小姐年纪小，在叶家不就排行第七吗？”白檀一边回答，一边施展出紫霞功，尸人们完全无法接近他。

　　“我不是老庄主的女儿，和叶家没有血缘关系。”叶澄暗想，早知屡被误会，当初就不该胡乱答应。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别在意这种细节好吗？！”徐竹韵重重拍了一下叶澄的肩膀。

　　叶澄不再迟疑，手握“辟沌”直径闯入毒池范围。顷刻间，毒雾扑面而来，她感到体内气血翻涌，脚步虚浮，差点栽进池中。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毒雾里，夹杂着愠怒的女性声音响起：“奉劝各位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话音不大，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切切实实地传入叶澄耳中。伴随话音而来的是恶心、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她想要深呼吸，明明知道自己被毒雾包围。

　　“澄姐姐，心境空明，心境空明！”说着，徐竹韵舞动双剑，试图将内力打出去驱散毒雾。

　　“剑随意转，举重若轻……”叶澄的心神被徐竹韵拉回来。

　　这不是什么高深的心法，只是徐竹韵练习剑器舞的心得。徐竹韵从前反复提起，叶澄便不知不觉间记了下来。此时此刻，叶澄才察觉，这几句话和叶英教她用剑时所说的有些许相似。

　　“你们汉人怎么说来着？对了，螳臂当车。”女子冷笑，手臂轻抬，一群白蛇随即朝叶澄和徐竹韵蜂拥而上。

　　既然形势不容自己思考，叶澄干脆将一切交给直觉。她放缓呼吸，身体急转几圈，重剑就势卷起阵阵罡风。这“辟沌”非寻常重剑，其阳刚之气正合叶澄这招“风来吴山”，一下子就将毒雾和白蛇都压制住。

　　徐竹韵聪明伶俐，一见有机可乘，立刻挺剑直取女子要害。

　　“灵蛇不可能被杀死的。”女子从容躲开徐竹韵的攻击，扬手招来更多白蛇。

　　叶澄一招“风来吴山”结束，接着以“夕照雷锋”、“云飞玉皇”猛力击打蛇群。这两招终究不似“风来吴山”攻击范围广，几条白蛇得以剑下逃生，变得更加迅速、凶悍。

　　“阿竹……”叶澄暗叫不妙。

　　蛇虫、毒尸向来是徐竹韵的“天敌”，她愿意来这种地方并战斗到这一刻，全凭一腔热血。眼见群蛇乱舞，徐竹韵剑招大乱，更别说什么心境空明了。

　　千钧一发之际，寒光如雨般落下，尽数刺进白蛇脊椎。与此同时，机关落入毒池中央变形为重弩，朝女子射出箭矢。

　　“羽……”徐竹韵又惊又喜，“不对，羽姐姐不用重弩。”

　　女子侧身后退两步躲闪重弩攻击，叶澄抽出轻剑步步进逼。重剑沉稳强韧，轻剑灵动细腻，这一重一轻互相交替，加上她身法轻盈，一套四季剑法被使得毫无破绽。

　　“索玛！”少女清脆的呼唤划破毒雾，猛然打乱了女子气息，其笛子险些被重剑削断。

　　叶澄瞥见毒池边上多了几个人，她们身上戴满银饰，装束与那炼制尸人的女子十分相似。若那女子是索玛，来者多半便是五毒教的圣使。当然，圣使全都不使用重弩。

　　索玛咬咬牙，唤来更多白蛇扑向众人，自己则作出撤退之势。

　　一顿寒光剑影之后，毒池里全是白蛇尸体，而索玛早已不知所踪。叶澄自知不是索玛对手，而且来这里只为阻止她炼尸人，于是并未追上去。

　　“谢谢各位前辈相助，以及——”叶澄精神一松懈，立马感觉胃部翻腾，喉咙阵阵发热刺痛，话没说完就在圣使面前把早膳全部吐出来。

　　“澄姐姐，重剑！”徐竹韵事前含了解毒的药物，且七秀坊内功具有排解毒素的作用，此时仍然神采奕奕。

　　叶澄吐得头晕目眩，吃力地抬眼瞄了瞄自己当拐杖扶住的“辟沌”。这一瞄，她顿时精神百倍，双眼瞪得大大。刚才她只顾着呕吐，无意识地把重剑插入毒池，现在这重剑居然正在吸收毒液，剑身开始发热、发亮。

　　“岚尘金蛇？”叶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入藏剑山庄已有四五年，熟读各类铸造典籍，那带毒之剑的传说岂会没听说过。

　　“我看像了，艾黎老头子说过它。”背后忽然传来白檀的声音，吓了叶澄一跳。

　　白檀帮助羽光清理掉所有毒人，发现叶澄的重剑在“变异”，遂凑近毒池仔细观察。

　　叶澄回眸，恰见羽光身旁跟着一名青年——同样用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同样身穿蓝衣，背着千机匣。她马上就联想到那重弩和精准得令人惊叹的“天女散花”。

　　“你的？”青年朝她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刻有“澄”字铜牌。

　　“这……跟索玛交手的时候……谢……”叶澄接过铜牌，精神恍惚，自言自语。

　　“叶……阿澄！”

　　这是白檀还是羽光的同伴在呼唤？

　　意识越来越模糊，所有声音变得虚无缥缈。

　　叶澄还是没能撑到走出毒神殿，继当众呕吐之后，又当众晕倒。

　　她记不起被谁背回营地，朦胧之中只觉得好像曾经有人同样如此背着自己。醒来之时，身边空无一人，手里紧紧攥住那个铜牌。她依旧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带在身上，也许内心深处仍希望它能指引自己找到流落街头前的记忆。

　　营帐外，篝火闪烁，天策府的士兵匆匆走过。蓝衣青年坐在树下，全神贯注地制作机关。

　　“师姐他们先行回门派营地复命。”蓝衣青年马上就发现了她，抢在她开口前道，“那个七秀坊小女孩把你体内的毒清除了，刚才轩辕社已派人通知你的同门。”

　　“你是——羽光姐姐的师弟？”

　　“嗯。”

　　“你呢，为何留在这里？”

　　“休息。”

　　叶澄笑了笑，就地坐下，默默注视他制作机关。

　　五毒教圣使及时赶到，应该就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