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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贴贴五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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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别再来招惹我弟嘛?”
李文烽嘴角抿出一个不悦的弧度,愣愣瞥了眼牛康魁,眼神暗含警告。
这个是村里头最爱带头撩骚的人。
张小钩,就是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嘴贱男,见李文烽真起了火气,忍不住撇撇嘴,“文哥,大家就是开个小玩笑,你可千万别跟我们计较啊。”
李文烽看过去:“开玩笑可以,但你知道的,有些话……我可不爱听。”
“是是是,刚我有些话是说的太过分了,”张小钩疯狂点头,拱着手作揖赔罪,“对不起啊,文哥,下次不会啦。”
“行,我也希望没有下次,”李文烽知道在村里,像这种闲言碎语是杜绝不了的,也没再继续板着脸让气氛僵持下去,又看向牛康魁,问:“你们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干嘛呢?”
“要去赶车呢,”牛康魁不再直勾勾地盯着明不晃,收回了视线,“文哥,吃不吃零食,我家新进的货,在镇上卖的。”
李文烽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牛康魁接着说:“我们要赶去镇上,从镇上坐车去县里,进一批退烧药,最近临近几个村儿,时不时有大人小孩发烧,这么大热的天,也真是古怪。”
听到这,李文烽心里也隐隐有点不安的感觉,。
他的消息比牛康魁还灵通。
还听说了些其他的消息。
看他们表情严肃,张小钩倒是不以为意:“这有啥怪的,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估计又是什么大型传染病,这年头什么古里古怪的病没有,发烧而已,吃点退烧药,死不了人就行,咱们趁机倒卖药品,在镇上还能狠赚一笔。”
“也就你消息不灵通,心大,你没听说其他地方已经有死人的消息传出来呀?”有人插嘴。
张小苟见李文烽他们没接自己的话,拉着插嘴的人闲扯,打探消息去了。
牛康魁看了眼手表:“文哥,我该走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顺便给你带一点回来?”
李文烽摇头,“暂时不用,你们赶紧去吧,晚了别错过去县里的第一班车。”
李文烽冲他摆摆手,牵着明不晃,跟他们岔开走。
田野石子路上,清风习习,耳边是清脆的虫鸣鸟叫。
明不晃打了个呵欠。
肚子有点饿了。
李文烽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用他开口,就往他另一只手里塞了个水煮鸡蛋。
粉白的壳,小小一颗。
“吃吧,先垫垫肚子。”
“以后没事别一个人乱跑,就跟在我身边,知道了没?”
“……”
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明不晃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拿着鸡蛋在他肩膀上磕破,抽出自己被牵着的手,开始慢吞吞剥鸡蛋吃。
明不晃做事一向慢吞吞的,不急不忙,树懒一样,怪可爱的。
李文烽怎么也看不腻,“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抓抓手而已……不算动手动脚吧。
“没呢。”
“以后见了牛康魁离远点,他要是和你搭话,别理他,要是他胡乱碰你,你就喊我。”
李文烽直觉牛康魁对他这个傻弟弟没安好心。
“嗯呐。”
明不晃小口啃着鸡蛋,回答的相当敷衍。
李文烽皱了下眉,惩罚般轻轻拧了一下他细嫩的胳膊,“我的话你听进去了没?”
“唔,疼,”明不晃咽下一口鸡蛋,揉揉红了一片的胳膊,“听进去啦,我知道啦,哥,你也别动手动脚的。”
又补一句:“你怎么跟三哥他娘一样,好啰嗦啊你。”
“行啊,胆子肥了你,都敢说你哥了。”
他们一路说说闹闹,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杜家。
杜家也很大,他们家是村子里最佳发了家的。虽然早几年就分了家,但他们一大家子人还是一起分住一间大宅子,人口关系还是特别复杂的。
明不晃也就知道杜德骋一个亲哥哥一个亲姐姐,一个堂弟,一个堂妹儿,一个表哥,还有两侄子,一侄女儿,呃,上头还有两个伯父,一个姑妈,死的那个就是他的大伯父。
人太多,明不晃都认不清。
索性丧葬这样的场合,他用不着一个个叫人,杜家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边哭边忙。
李文烽带着明不晃也跟着人群过去,在杜大叔尸体跟前找了个位置,随着人群嚎啕假哭了一场。因为周围都是或蹲或跪、埋头大哭的人,明不晃都没能瞄一眼那村民口中恐怖的尸体,被人群和宽大的棺木挡住了,只能闻到一点腐臭的味道。
他们应付嚎哭了一小段时间,什么事也没发生。
?
说好的咬一口呢?
明不晃哭得胆战心惊,结果发现白白担惊受怕了一场。
即将来临的一咬,就像悬在明不晃脖子上的一把刀。
被李文烽拉着,呆愣愣跨出门槛,晒着太阳在院子里胡乱吃了点东西,明不晃才好受了点。
李文烽就要去杜德骋跟前帮忙了。
杜德骋二伯和爹妈刚从外地赶回来,没有精力操办丧事,只能帮点小忙,弟妹侄儿又还很小,唯有一个居家守寡的二姐能帮上他的忙。
“吃好了?真是麻烦你了,文烽。”
杜德骋眼底青黑,脸色苍白憔悴。
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总算是有了点严肃悲哀的模样。
李文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吃好了,你有什么好客气的,显生分。咱俩谁跟谁呀。”
杜德骋露出个感激的眼神,锤了下他的肩膀,“好兄弟,忙完一起喝一杯。”
“行,”李文烽转头看了眼正在小口吃糯米麻糍的明不晃,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请清,吃饱没?”
明不晃举了举手里的碗给他看。
还有一小块。
和他们比起来,吃饭是真慢。
小口小口的,仓鼠进食一样。
杜德骋只看了一眼,目光移向李文烽,“待会儿就让他和翠灵呆一块儿吧,这儿人多嘴杂的,有翠灵看着他,你也不用担心他被言语欺负。”
翠灵就是杜德骋二叔的女儿,早上梅芳桂给李文烽说亲那小姑娘。
李文烽点点头,有点尴尬,“行,你安排就好,你办事儿我放心。”
明不晃被领到了一个偏房。
村里的习俗,家里的女娃娃是不用一直守着没钉钉的棺材板在正堂哭灵的,她们在偏房哭一哭意思意思就好了。
杜翠灵是个长得很秀气的姑娘,圆圆的杏眼,睫毛长而翘,水灵灵的。
“三哥,”杜翠灵见到杜德骋身后二人,眼红红脸也红红,“文哥……小清。”
杜德骋小声道:“翠灵,你守着清清,别让他乱跑。”
杜翠灵抹了抹眼睛,点了点头。
明不晃对上杜翠灵的目光,眨眨眼,冲她友好地笑了下。
“我会照看好他的,三哥,文哥,你们放心去忙吧。”杜翠灵声音沙哑。
明不晃拉了拉李文烽的手,悄悄问:“啥时候封棺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李文烽拍了下他的脑袋,“害怕啦?害怕你还上赶着要来?”
李文烽本来是不想带他来这人多的地方的。
要不是明不晃叫嚷着要跟着他,自己先答应了杜德骋,他才不带人过来。
杜家人,李文烽只对杜德骋放心。
“我没怕。”明不晃赶紧摇头否认。
李文烽不知信没信,轻飘飘嗯了声。
杜德骋:“那我们走了?”
李文烽点点头。
杜翠灵搬了张凳子,拉了拉明不晃的袖子,“坐吧。”
“谢谢啊。”明不晃乖乖坐下,看着昏暗的油灯发愣。
杜翠灵在他不远处也坐下了,一边掉眼泪一边同他说话,“你们家已经装了电灯吧?我们家好些地方没装,是不是有点暗?”
“嗯,”明不晃有点拘谨,“不暗。”
明不晃有点社恐,和不熟的人话都少。
他这种性子很难马上和人交上朋友,因为他老是冷场。
唉。
杜翠灵看一眼文哥家收养的小傻子,“待会儿要出殡之前,我们家小辈还得一道去正堂拜一拜,这之后就会封棺了。”
明不晃一愣,“我用去吗?”
杜翠灵以为他害怕了,安慰他,“去不去都行,你不想去的话,待会儿和文哥说一声就行了。”
“好哦,谢谢你。”
“……”
明不晃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可是他一个外人也凑不到前面去。
待会儿她大伯要是诈尸,还得穿过杜家众人到他面前来吗?还得避开李文烽,才能啃上他一口?
这有点难度。
看样子这次被咬的人还挺多。
也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样。
明不晃虽然通读全文,但这些芝麻末节的前情小事儿,是一点也记不住了。
他只记得杜德骋有个侄子到了后期戏份也不少,不知具体啥时候觉醒了异能,是杜德骋的左膀右臂,一直跟他身边跑腿打杂,大小事上没少给杜德骋追妻添麻烦。
至于其他人,基本上就是背景板,偶尔出来为难下穿越的主角受,增加点冲突。
快中午12点的时候,他们又凑一起,去吃了顿午饭。
杜家的席面摆得阔绰,十八道菜,有十六道是硬菜,摆了近二十桌,村里不少熟面孔都在,翻山越岭都给面子来吃席了。
李文烽和明不晃一桌,在桌子下握了握他的手。
“待的无聊吗?”
“不会。”
“杜德骋他妹找你闲聊了?”
“嗯。”
“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就打听了一些关于你的事儿,”明不晃吃着他剥的大虾,就不嫌他打扰自己吃饭了,“哥,你会和她结婚吗?”
“胡说些什么?翠灵她还是个小孩儿呢,”李文烽嘴角抽了抽,伸手拧了下他的手臂,他手臂内侧软绵绵的,触感特别好,李文烽有事没事都很爱往这捏,“谁跟你提这事儿了?我妈?”
“不是。”
明不晃不敢说自己偷听的事。
他挪了挪屁股,坐得离李文烽远了点。
大太阳底下,热哄哄的,挨太近都能闻到李文烽忙活时出的一身汗,混合着洗衣粉,凝成的一股奇异的味道。
李文烽挑挑眉,“嫌弃哥了?”
明不晃怕他记仇,闲下来会收拾自己,赶紧摇头,“才没有……就是热。”
等他们吃完饭,不多会儿就见杜德骋跟在他爹妈身后,紧蹙着眉,满脸不赞同,领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往停灵处走。
“田道长,请进。”
杜四叔满脸憔悴,说话客客气气。
李文烽拉着明不晃,凑到杜德骋身边,悄声问:“这神棍很面生啊,哪儿请来的?”
杜德骋退后两步,避开耳目,压低了声音,“我爸回来的途中遇见的,据说是这一路……碰见不少这种死状的人,受了惊,这道士帮了他一把。
我爹坚持说这道士是个有真本事的,非求着他,要他一起回乡做个法,说是见过他做法后……给死尸喂一粒仙丹,那尸体就退掉那诡异的腐肉,恢复生前的模样,神神叨叨的。”
“这怎么可能?!”
“我也是说,可我爸不听啊……非说他亲眼所见,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迷术。你也知道,前几天还有人见过我大伯,他死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儿,就算是天气炎热也不至于腐烂成那样子,这事情实在是诡异。我爹又说亲眼见过了道士的神通,所以重金把人带回来了。”
杜德骋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人死都死了,早晚都是要烂地里的,还乱吃什么呀,做那无用功干嘛呢?他老爹是被这骗人的玩意儿,一通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了。
白费力气和金钱。
“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头那道士已经开始做法了,他做法的形式倒是挺常规,祭桌火盆,符纸桃木剑,糯米黑狗血,摸着嘴边一小撮胡子,嘴里念念有词。
姓田的道士皮肤白净,人长得很是瘦弱,看着不像坑蒙拐骗的神棍,倒像是个不常运动的文弱读书人。
做法的一连串动作下来,就累得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沉吟一声,“行了。”
杜四叔听了,赶忙迎上去,从兜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金银珠宝,看着就价值不菲,他恭敬抬手:“道长,请赐仙丹。”
那田道士一点也不礼让地收下了钱财,装模作样地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啪的打开,露出里面黄豆大一颗白色药丸。
杜德骋也好奇这道长怎么一路骗那么多人的,眼神示意李文烽,“上前去看看?”
李文烽问明不晃,“怕不怕?”
明不晃求之不得,心里虽然忐忑,但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