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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奴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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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放晴,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总算是有了一丝暖意。瑾儿正手托着腮,俯在清茗的床前打着盹。突然清茗几声重重的咳嗽,把她惊醒了过来,她赶紧站了起来,福了福道:“小主终于醒了,奴婢去给您倒水。”
清茗眼睛模模糊糊的,嗓子又干又哑,浑身就像精气被抽掉了一样无力。“这是哪儿?我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小主,您已经回寿康宫了。”瑾儿端着刚沏好得热茶,朝着外面喊了珍儿一句。过了一会儿珍儿耷拉着惺忪的睡眼赶了来,见清茗已经醒了,惊喜的说道:“小主,您可终于醒了,珍儿可担心死您了。”
瑾儿用胳膊肘戳了她一下,“好了,快来帮忙把小主扶起来,小主需要喝水。”
珍儿正愣着神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瑾儿又拍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儿来扶着清茗坐了起来。清茗接过水来,喝了几口,才感觉舒服些了,意识也逐渐的恢复了。
喝完了水,稍微定了定,瑾儿又端了煮好的姜汤来给清茗喝了一碗,才又扶她躺下。兴许是睡的久了,她这会儿是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她看了看自己的屋子,问瑾儿:“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睡了多久了?”
瑾儿把碗搁在了桌子上,回道:“小主,是翊坤宫的李泽公公差人送您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您身上冷冰冰的,天刚亮就发了烧,已经昏睡了两天了,昨天八贝勒爷差人来看您,把您借给他的大氅和手炉还回来了。”
“唔...”
清茗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那天扫雪打赏的钱果然已经被娴妃收回去了。
那天晚上,娴妃让清茗学猫耍宝,清茗自然是不答应。这样的事情,她真的做不来。
娴妃很平静的点点头,轻轻的抬了抬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出去吧,离开我这翊坤宫,到外面挨个一夜,天亮了回你的寿康宫就好了。”
还未等娴妃吩咐,李泽就仿佛在门外等了很久似的,哗啦的打开门,在门口喊道:“皇考常在请吧。”
清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带了出去,临到大门口,娴妃又跟了出来,一摊手说:“差点忘了,刚才扫雪的赏钱,本宫决定不给你了,拿过来。”
“凭什么,这是我个人劳动应得的。”清茗这才辩了一句。
娴妃大笑道:“应得的?笑话,这个钱是本宫的,本宫想给你就给你,不想给你就不用给你,别忘了,你对本宫来说就是个奴才!”
清茗自从穿过来,还没有人说过她是奴才,时间长了自然是有点小膨胀,如今被娴妃这一大瓢冷水迎头浇上,真是有些恼火。果然没有地位的人,谁都能踩一脚啊!
奴才,奴才,奴才!这个词像大雷似的一直在清茗耳边彻响。
谨儿见清茗脸色愈发的白,紧张的什么似的,只是催着珍儿说:“珍儿姐,快去找太医啊。”
“早就找了,我挨个求的。”珍儿一脸无奈,“可是太医们都说他们忙,不肯来。我又是磕头又是下跪的,他们才答应说有时间来看看。”
清茗都明白,这哪里是太医没有时间,是他们根本不想来,或许正如娴妃说的,她就是个奴才,甚至可能连奴才都不如。
突然外面响起了几声罗鸣,又放了个炮仗。清茗晓得,这是宫里祭死人的仪式,若是宫里哪个位分低的小主死了,就这样做个简单的仪式,然后被拉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珍儿听得声音,立刻就跑了出去。谨儿则眉头紧锁,紧紧的挽住了清茗的胳膊。过了一会儿,珍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喜笑颜开的说道:“小主,我出去看了一下,原来是那个贱人李常在上吊了。”
清茗有些不敢相信,前些日子她还生龙活虎的和自己打架呢,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珍儿解释道:“我问了她那院子里的太监,据是饿的没办法才上吊的。她那点家底子我们也知道,过的比我们还不如。她连个贴身的都没有,手又笨,做不来女工补贴生活。前天听人说她为了要月例银子不顾太妃娘娘给她的禁足,跑去和内务府的吵了一架,被几个太监给骂出来,回去就病倒了。大概是既饿又怒又难受,这才选择了死吧。”
自打穿过来,这已经是寿康宫的第三个死掉的人了,前两个都是有些岁数的老常在老贵人,死了也是岁数的原因。而那个李常在今年才多大,正是花开正好的年纪啊!
清茗越想越觉得恐怖,感觉前方就是万丈悬崖,不觉紧紧的攥住了床单。
外面太监喊了一句起灵,清茗则突然坐了起来,对瑾儿说:“瑾儿,我们出去看看吧。”
瑾儿胆子小,本来是扶着清茗的手,现在却把清茗的手当成了支撑,身上颤抖着,结结巴巴的说:“小主...您身子有恙,外面太冷了...还是,不要去了吧“
还是珍儿胆大,她白了瑾儿一眼,把瑾儿挤到一边,自己搀住清茗说:“瞧你那个胆小的样子,那破常在欺负咱们小主,如今她死了,真是活该报应,别说是看看她的下场,就是朝她的尸体上吐口吐沫也是应该!”说完,珍儿一脸自豪的看着清茗,“小主,我说的没错吧?”
清茗心情比谁都复杂,她听着外面零零星星的炮仗声音,仿佛听见了死神打开地狱之门,她没有应珍儿,只是吩咐:“瑾儿留下,珍儿跟我去送她一程。”
瑾儿觉得没有能做主子的支持者,心里挺是羞愧,去清茗的衣柜里把清茗能穿的衣服都给她穿了,又把厚厚的手套放在火炉架上烤热乎了给清茗戴上。清茗拍拍瑾儿的手,然后对珍儿说:“好了,咱们走吧。”
珍儿福了福,便搀着清茗出了门,刚走到宫门口,瑾儿却又追了出来,喊道:“小主,您等一下,奴婢去给您拿红布,可以辟开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清茗知道有这样的习俗,停了下来,说:“好吧,你去取。”
瑾儿转身回了屋,在清茗的房间里的小紫檀木柜子里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见,然后忽然想到是前几天珍儿为了剪花样子把红布拿到了她那屋,便又折返到了珍儿的屋里。
珍儿今天明显是偷懒了,屋子里还是一团糟。不过正好,她常用来放个人物品的那个小木箱子没有上锁。瑾儿把箱子打开,翻了上面的几件衣服一下子就看到了红布,却发现红布还是完好的,根本就没有裁剪过的样子。
珍儿姐也太懒了,幸亏我们小主脾气好!要不然有她好受的!瑾儿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看着珍儿的“猪圈”出了声,她刚把红布抽了出来,就听见了叮叮当当玉器砸地的脆响。她低头一看,一个圆圆的精致的手镯正在她的脚边打转转。
瑾儿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手镯她认得,正是那天宁太嫔弄丢的又找了好久的那只先帝赏赐金镶玉翠手镯!
瑾儿吓的尖叫了一声,顺势瘫坐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是珍儿偷的!
“瑾儿,找到红布了吗?”外面的清茗左等右等不见瑾儿出来,便让珍儿喊了一句。
“来了,来...了。”瑾儿做了几下深呼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紧又重新用红布把手镯包好,原模原样的放回了木箱子里,然后赶紧跑了出去。
瑾儿忐忐忑忑的出了珍儿的房,刚回到院落就迎面碰上了瑾儿,吓得她差点跌倒,珍儿见瑾儿手里头空空的,有些气恼,说:“瑾儿,你到底找没找到啊?小主都在外面等半天了,你是存心要让小主的病更严重是不是?”
瑾儿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反而跟偷了东西似的,心里又别扭又惶恐,只是说道:“珍儿姐,红布好像用完了。”
珍儿叹了口气,“你呀,真是没办法!”说完她就又小跑着出去了。
到了门口珍儿和清茗一说,清茗只是摆摆手,“算了,这宫里自古到今,枉死的冤魂数也数不清,一条红布能顶什么用?”
清茗其实本来就不信那一套,便抱了手炉往李常在住的地方去了。李常在住的地方和清茗的屋子隔了一堵墙,清茗一进去就看见了躺在板车上的李常在。她□□着脚,头发散着,外衣已经被脱光,只剩了内衬。清茗看到她第一眼时被吓的差点跌倒,还以为是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了。
珍儿见清茗脸色发白,急忙用力的搀扶住了她。清茗定了定,喊了声来人,一个小太监才从屋里跑了出来,躬着身子问:“原来是宁太嫔宫的常在,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清茗指着李常在,问他:“李常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她的衣服呢?”
小太监一愣,遮遮掩掩的不肯说,珍儿见状,呵斥道:“我们小主问你话,你敢不说,小心告诉你们太妃,知你个大不敬之罪!”